我们迅速的分成了两组,我和艾铮一组,曹飞和史良一组,开始了我们的田间施肥运动的比赛。
我拿起铁钎轻松的刨了一个小坑,艾铮轻松的抓了一把化肥,放在了哪一个小小的坑里,我在前面迅速的又刨了一个坑,再把前面的那个坑盖住,转眼之间,我们已经试了很多肥。我感到这些黄色的土壤是那么的松软,也许是因为前两天刚下过雨。
“怎么样,史良,你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农活吧”我听到曹飞说道“今天要让你受苦了”
“不,这算什么呢?没事的,我们很快就会做好的”史良回答说。我抬头看了一下。史良正用铁钎刨土,我看到他几乎把铁钎抱在了胸口上,然后再只手拿着铁钎狠狠的往地下按去,我看到他是那么的吃力,好像那地面无比的坚硬。
“可以了,史良,不要刨那么的大”
“哦,这样可以吗?”
“再小一点,更好”
“这还真的不太好掌握”
“其实简单的很,也许是你没有见过的缘故”我听他们在一问一答的说话,我猜想史良一定是更本没做过这样的农活。
“那么,我做一下你看看吧”曹飞说道。
“那可以啊,看来我今天还要拜师学艺啊!”史良感叹道“这看似简单的工作,也不简单啊”
“哪里有什么复杂的,只是因为你没见过的缘故”曹飞说道。
我和艾铮都笑了起来“史良,这比作诗如何?”
“这吗?应该请教陶渊明,他最知道,这农活和作诗的关系,我恐怕还没有体会到”史良说起艺术总是懂得的那么多,但对于他这个简单的劳动也成了问题。
“何止是陶翁,在农业社会,农活总是和农业联系在一起的,但现在很多人已经五谷不分了,你说是进步或是倒退。”
“当然是进步,巨大的进步,不然怎么会有这么细的分工”史良说。我看到他们已经交换了工作。
“气味很浓烈吧,忍受的了吗?”曹飞问道。
“还可以吧,还好”史良勉强的回答者,但我看到他本能的想捂住鼻子,却把化肥弄在了鼻子上“哦,这么蛰,它烧灼我的皮肤了”
史良突然叫起来,他把化肥放在了地上,掏出了卫生纸,不停的擦着皮肤。
“怎么了,史良,烧灼皮肤了吗?”我们停下了工作,围了过来,我看到史良的皮肤在烈日的暴晒下现出一片片红晕,他的脸上挂满了汗珠,头发也潮湿了
“这真难为你了,你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工作吧”我说道。
“是的,没什么的,我能够坚持”史良说道,但我看到他的鼻尖通红,我知道是化肥中的氨气对皮肤的腐蚀和烧灼所致。但我看到他又重新端起了那个盛化肥的盆子。他好像鼓足了勇气,抵抗住了那氨气的臭味。
我们重新开始了劳动。
热烈的太阳光好像在下火一样,在整个田野的上空好像着了火,不断蒸腾出炎炎的热气,天空一丝风也没有,但天空中好像还笼罩着一层灰白色的东西。
在这起伏不断的丘陵中,是不连续的一片片田地,绿油油的禾苗好像陶醉在这炎热的天气,纹丝不动的翘首挺立着身子,像是在期盼什么。
我弯着腰,一刻也不停的疯狂的刨着坑,艾铮更是配合的天衣无缝,我们两个就好像芭蕾舞剧里的演员,卖力的施展自己的技艺。
曹飞和史良好像也渐渐地有了默契,史良还不停的看着我们,我想他已经找到了窍门,尽量的避开了那化肥的浓烈的氨气的臭味。
汗水顺着我的脸淌下来,流到了我的嘴里,我尝到了一种苦涩的咸味,让我一阵阵的窒息,但那不是这氨气的臭味,因为我对于这个也是那么的熟悉,因为我对自己的堕落与软弱在深深的自责。
我尽力的睁开我的双眼,因为汗水已经使我的视力变得模糊,但我还是看到每一个人都汗流浃背,史良的那一件漂亮的T恤已经完全的被汗水浸透了,它紧贴在史良的脊背上,我们可以清晰的看到他那青春的,白皙的,稚嫩的肩膀。令我感到惊奇的是他的动作已经是那么的熟练,他紧跟着曹飞的节凑,好像他们不是在施肥,而是在跳着霹雳。
我想起了那次海滩的舞会,我感到他们那聚精会神的样子,还有那优雅的动作,真的不亚于那次动人心魄的舞蹈。
“哦,快,快,再快”艾铮说道。
“好啊,好啊,你真的跟不上的,艾铮”我说道,“可不许把化肥散在外面了,不然一下雨,顺着这梯田就流跑了”
“当然,当然,但你也要盖严实啊,不然就被太阳蒸发了”艾铮说道,我们的喘着气。我感到我们好像是在一个桑拿池里跳舞。
“这真的有点爽的感觉”史良说道。
突然我感到一阵风从我的身后吹了过来,那风如此的清凉,真的有种透心凉的感觉。
“好凉快啊,太美了”曹飞喊道。
“这真是,不经酷暑不知秋凉啊,少年不知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却道天凉好个秋,真的有点轻浮和无病呻吟的感觉”史良说道。
“哦,你太优雅了,现在竟然想到论诗”艾铮说。
“不是我优雅,真的是,世上有很多东西需要亲历才能够做出评价,才能有正确的认识,如果只是空想而没有去做,那一定是不够的”史良说道
“哦,没想到你还要从哲学的角度看这次劳动,农民们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他们只知道如果这些庄稼没有很好的生长,他们就不会有很好的收成,他们也许就要饿肚子了,就是这么现实,在中国像陶渊明一样的种田人是不多的,那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一忘我的优雅,能有几人能够做到呢?”史良真的是高见。
“其实,也许,好像有人说过,上帝给予人类的世界,不只是可用,而更有它的美学价值,如果作为一个普通的劳动者能够做到这一点,这可不是简单的艺术修养的提高,而是一种人性的升华,更不用说是社会的进步了……”我说道。
“哪来的这么多的幻想,我可只想等到秋天这每一株玉米苗都变成一个大棒子,那我们的汗水才不至于白流”曹飞说道。
“我家也有五六亩的玉米,如果我的那些玉米没有收成,也许今年我就不用吃菜了,就不要买新衣服了,就更不用说去求学深造,对于我们农民来说,飘过天空的云朵如果不落下甘霖,就没有它的美学价值”艾铮说道。
“深刻,深刻……”我感叹道。
“那么,我将去学习科学,钻研科学,我将把那云朵化为绵绵细雨,飘散在这丘陵之间,也许这是更加美好和绚烂的诗句,因为这一种诗句的美学价值任何人都能理解,不会有人像杜甫一样再作‘茅屋为大风所破歌’”史良说道。
“哦,你真的要改行吗?不是开玩笑吧”曹飞说道。
“不是开玩笑,今天上午,我突然明白了,科学不但是道德,更有哲学和美学的价值,因为科学的进步可以让更多的人理解道德,看到美,去辩思哲学,这难道不是社会的进步吗?”史良说道。
我突然为我能有这样的朋友感到骄傲,因为在一瞬之间他让我明白很多东西,我不得不敬佩他那一颗善良的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