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并未晕厥,他只是失去了所有的气力。重伤、流血、搏斗,让他精疲力竭,直到现在,他仍然不明白在最后一刻,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他清晰地意识到,一种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甚至情绪注入了体内,一举击杀了同样受伤的风兰衣。
难道,这就是云水镜的秘密?
巫梦寒的头顶是一小圈阴霾的天空。这是刚才剧烈搏斗留下的痕迹。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身体上。淡红的颜色顺着雨水渐渐渗入地面。他就这么躺着,直到一个红色的身影映入眼帘。
巫梦寒的头顶是一小圈阴霾的天空。这是刚才剧烈搏斗留下的痕迹。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身体上。淡红的颜色顺着雨水渐渐渗入地面。他就这么躺着,直到一个红色的身影映入眼帘。
“啊……你……”他听到有人惊呼一声,继而红影一飘,身体被一双手臂轻轻扶起。
少年努力扭过头,看到一个红衣女子正关切地看着自己,原来是江蕤。
“你……你要紧不要?”江蕤的眼中满是惊惶。
“却也死不了。”少年仿佛是牵动了伤口,他痛得皱紧眉头。他看了看江蕤,奇道:“你的伤势这么快就有了好转么?刚才是谁救的你是谁,怎么又回来了?”
江蕤尚未答话,就听一个陌生的声音道:“他就是巫梦寒么?啧啧,也没见有什么特别。”
少年稍稍偏过目光,见到不远处立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约摸四十来岁年纪,四方脸,古铜肌肤,身着红色长袍,一头如火的赤色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
巫梦寒慢慢推开江蕤,自己扶着树干吃力的站了起来。他挺直腰杆,将那人上下打量一番,冷笑道:“你也未见有什么特别。”
那男子居高临下盯着他,赤瞳如火,相距十余丈也能感到目光中蕴含的热力。他看了片刻,突然仰头大笑起来,道:“嗯?这便有些趣了!”
江蕤微微皱了下眉,对巫梦寒道:“他是我师兄,特地从火山宗赶来接我的……”
谁知少女话未说完,那男子接口道:“另有一件事,就是要把你杀了!”
此言一出,江蕤大惊,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男子,惊呼道:“不要!”
男子奇道:“怎么不要?难道不是他杀了江天?”
江蕤面色微微发白,咬着嘴唇道:“他杀了我哥哥,我也刺了他一刀……他虽然未死,但这仇便算清了吧。”
这些话,巫梦寒已经是第二遍听到。他遥遥看着江蕤,紧绷着面孔,也不知心中是什么想法。那男子却大摇其头,道:“一命偿一命,他既然没死,又怎么说的上两清?”
他一面说,一面朝巫梦寒走过去。江蕤略显慌张的拦在男子身前,道:“他还几次救了我性命……刚才他舍命护我,你也看到了!你怎么能……”
“就算救过你,也抵不回赵潭等人的性命,你全都忘了不成?”那汉子皱了皱眉,只一挥手,江蕤便被凭空推到一旁。他大踏步走到巫梦寒身前,端详了片刻,道:“小子,我现在便要杀了你,你怕不怕?”
巫梦寒此刻虚弱异常,便是一个普通人也能将他杀死。他傲然冷笑着,毫不畏惧的看向那汉子,道:“你杀便杀,还罗嗦什么?”
男子笑道:“果真有意思!我知道你在怪我趁人之危,不过你也须知道,便是你未曾受伤,也抵不过我一招半式。”说着,无数道火线突然从他周身四散出去,就像一张赤红的大网,瞬间遮蔽了方圆十几丈的树林。一眨眼的功夫,火线又全数缩了回来,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未曾发出。
巫梦寒略感奇怪,整片树林并无丝毫动静,难道那些火线虚有其表不成?念头才起,一阵大风吹来,眼前突然腾起一片浓重的黄色烟尘,略感呛人。他眨了眨眼,再朝周围看去,适才红线笼罩的范围,突然变得空空荡荡,所有树木已经消失不见!
少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围。原来那些极细的火线瞬间就将方圆十几丈的树木切成碎粉,却由于太过迅速,过了片刻才突然崩溃。
男子哈哈大笑,道:“我若杀你,你服也不服?”
巫梦寒冷然道:“这等本事,我自然比不过、也逃不掉。但要让我束手待毙,也是做梦!人生除死无大事,临死之前,也未必不能让你费些手脚。”
那男子一怔,旋即笑道:“看来你还是不服,那也无妨,反正我问心无愧,你便去地下咒我好了。”说着,他缓缓抬起手掌,对准了少年。
“不要!”江蕤突然冲到两人中间,伸开双臂把巫梦寒护在身后。她面露哀求之色:“师兄……我求求你……”
男子一皱眉,道:“蕤儿,你好不懂事!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话说?”
“我……我……”江蕤脸色煞白,又隐隐透出一抹红晕来。她咬着嘴唇,嗫嚅再三,终于大声说道:“我喜欢他!我决不能看着他死!”
此言一出,在场的两个男子都愣住了。
巫梦寒只觉脑中嗡嗡作响,只是怔怔地想:她喜欢我?她怎么会喜欢我?他看着江蕤的侧脸,心中纷乱异常,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江蕤竭力张开双臂,颤声道:“师……师兄,你要杀他,就将我一起杀了吧!”
男子脸色变了几变,终于露出一丝无奈。他摇头道:“蕤儿,你却不懂,若留着他,终将是我们火山宗的大敌。如今只好……只好对你不起了!”他挥手把江蕤推开,另一只手发出一道朱红色的火焰,直冲少年胸膛。
在江蕤惊恐的尖叫声中,巫梦寒瞑目待死。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一生虽然短暂,却也并未虚度。他亲手报了仇,已是了无牵挂;临死前尚有人说喜欢自己,这是多少人也求不到的。他唇边露出了一丝微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