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晔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还没搬家之前,他就住在她家隔壁。
当龚晔告诉她,她的父亲今天去找那个男人了,她终于有了慌乱失措,再也顾不得什么迫切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周遭擦身而过的都是痴痴呆呆的男女,他们活在属于自己的虚幻世界里,那个世界只有美好,从不被黑暗所污染,不像她,在一团迷雾里狂奔,却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逃不出去。
她忘不了被送进来的那一天,她把喉咙都叫沙哑了,那些人,却依然不相信她。
惟有这一回,她仿佛当真疯掉了一样,只为了逃离这个鬼地方。或许,从听到父亲去找那个人开始,她就疯了,像身边这些人一般疯了。她不愿意让年迈的父亲为她操心,是她可笑地抓着这段感情不放,可她不能把家人也拖下水。
她的爸爸和弟弟,是她的底线。
她可以毫无尊严,可以成为别人眼里极度鄙夷的疯子,但是,惟独不能委屈她的家人。
当她赶到,印入眼帘的一幕,是年迈的父亲在软声哀求,哀求那个人救救她,她还年轻,她才不过二十一岁。
父亲不愿她的人生就此被毁,卑微到了这种凄凉的程度。
由于跑得急,她脚上的鞋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她赤着脚站在那,感觉有一股刺骨的冷意从脚底冒升,传至四肢百骇。
她的父亲,头发已经花白了,她的母亲早逝,是父亲一手一脚将她和弟弟抚养长大的,她很小的时候就曾经发过誓,等到她长大了,一定要赚很多很多的钱,这样一来,爸爸就不需要那么辛苦工作了,弟弟也能不用担心学费的问题了。
如今,她长大了,以为她终于能让父亲享福了,却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样的一个地步。
“司晟,你就救救芮子吧,芮子是你的妻子,她还这么年轻,怎么可以关在那种地方?她是我的女儿,她有没有疯我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救救她吧,当我求你了……”
这样的画面,是她怎么都接受不了的,以往,他与父亲相处的情景尤在眼前,那时候,父亲拉着他的手,拜托他要照顾好她;还有他一脸真诚地承诺,此生定会好好待她……
现在,是显得那么可笑。
司晟依然面无表情,他站在那里,冷眼看着自己面前跪着的中年男人,她甚至没有办法从他的身上寻到一丝一毫过往她所熟悉的影子。她一步一步地靠近,双脚就像罐了铅,每一步,都艰难异常。
他看见她走过来,披头散发的样子,身上更甚还穿着精神病院的病服,然,他却只是这样冷冷地看着,没有出手的意思。
她走到父亲身边,将他搀扶起来,晏唯阳看着她,眼眶微微有些泛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