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竹青脸色难看。“温家现在什么情况,你应该也听说了,一败到底!有人说这是报应,这是我们家对大儿子不公平的报应。”温老太太看起来是比上一次见的时候更老了,站着都已经站不直了,佝偻着背,声音中带着悲凉:“我们也认了。确实是我对不起你父母亲……但是这些,你哥哥不知道,你爹娘带着你出府的时候,你哥哥还小,他还是个小孩子,他能知道什么?这些事情你不能记恨到他的身上,你有什么,都冲
着我来,想怎么样,我都可以做。”
温老太太颤巍巍的说着,眼泪都要下来了。
温竹青已经面无表情了。
温老太太这样实在难说她是真心认错,说的这些话叫别人听见了,首先就会觉着是温竹青不对。温竹青是晚辈,温老太太是长辈,那么个老太太弓着腰像是在卑躬屈膝一样的站着,悲凉的说着这么卑微的话,不管是谁看见,都会侧目,都会不满,中国人的孝道是深入骨髓的,这样的场面,不管
是不是温竹青有理,大家都会觉着,你已经没理了。更何况还不是简单的事情,多少年前的事情,不知道内情的谁能分得出来谁对谁错?更何况就算是知道内情的,身为外人感受不到。只看现在的情形,是一个老人家躬身请求一个年轻的媳妇子,便已
经觉着温竹青无礼不孝了。
因为孩子们抱走了,所以在屋里挤着看孩子们的奶奶们,姑娘们陆续的出来了。看见温竹青和温老太太这样的情形,无不要多看一眼。
温老太太佝偻着身子继续说着:“全都是我的错,你只怨我好了,不要怨你的哥哥,不要让你的相公在算计他的生意了……温家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是山穷水尽,我们这两个老家伙就是等死了……”
感觉到有人一直往这边看,温老太太愈发说的起劲起来了:“我们两个老家伙一死,你应该也就解了气了,所以,不要再对我们穷追猛打了,放过你哥哥吧……”
温竹青看见简氏忍不住了,要过来。简老太太伸出手叫她搀扶着,也是阻挡她过来,简老太太起身过来了。简老太太是对的,现在这样的情形,简氏过来也没好,她依然是晚辈,如果叫温老太太在一副哀求的样子,对她说些相同的话,那别人还不知道齐家是怎么欺负温家的,以至于把可怜的老太太欺负成
了这样。
简老太太过来了,道:“温老太太,你这是干什么?堵着齐五奶奶说些不找边际的话干什么呀?叫人听也听不懂。”说着伸出手去:“走走走,赶紧进去吧。”
不管不顾的拉着温老太太进屋。
两个老太太互相的拉着,旁边服侍的人自然怕摔了,赶紧的搀扶,于是扶着温老太太进去了,温老太太坐下了,看着温竹青欲言又止。
温竹青走了进来,简氏过来挽住了她的胳膊,轻轻的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很轻声的带着歉意道:“都怪我……”“没事。”温竹青给她笑了一下,过来坐在了温老太太的面前,看着她道:“温老太太,虽然你夫家姓温,我也姓温,不过咱们真的没什么关系了。我父亲很小的时候被过继到了温家,不过在十几年前的
时候,已经被温家除名了,也从温家出去了。”
刚刚在门口假装晃悠,转来转去,其实听了一些温老太太和温竹青说话的人,忍不住就站住了脚,装成是没关系的样子,却又进来了,悄没声儿的挤在角落里听着。
这样的事情,大家都好奇,都想要听听。
崔氏看见了,正想要说说话,请大家都出去吧,这边说自家的话呢。简氏知道,忙扯了她袖子一下。想听就叫听吧。
崔氏虽然疑惑,但是不说话了。温竹青看着温老太太:“您大约是忘了,这事是您和老爷子做的主。所以,我们虽然都姓温,但真的没关系了。至于你说的哥哥,应该是说的温朝晖吧?叫我放他一马,我就不明白了,我并没有算计他
。反倒是他,将花茶铺子开在了我的花茶铺子对面。我的铺子开了六七年了,生意虽然是还不错,不过并没有用挤兑人的办法,所以,周围开了几个花茶铺子,也一直都在。”温竹青还在继续说着:“温朝晖去年将花茶铺子开在了我的铺子对面,我也没说什么,这也不是我算计他,如果要算计,怎么反倒算计出来了一个跟我竞争的铺子?所以,温老太太你说的这话我实在听
不懂。”
温老太太在外面和她说话,确实是想要让大家都听听,都看看,表现出来温竹青不孝顺,欺负她这个老人家的样子。
可现在温竹青的意思就是摊开来说,叫大家都听听的意思,她又不愿意这样,拿出来手绢擦了擦眼角,淡淡的道:“这会儿人多,咱们就不说了。”
温竹青一顿。
她现在还真的不太好处理,如果坚持要说下去,还是会让人觉着厌恶,让人觉着她不孝顺,你看,老太太叫她别说了,她还硬要说下去。
温竹青也知道,倒并不是今天来的人都和自己有仇。自己吃亏就吃亏在是晚辈的这一点上。还是那句话,中国人的孝道是根深蒂固,深入骨髓的,即便是那种自己不孝的人,可见到了不孝顺的事情,还是会看不惯,会嗤之以鼻,会和大家一起鄙视那不
孝顺的人。
就是这么奇怪。
之前温竹青和温老太太辩解甚至吵架,那时候周围都是知情人,不是温家人,就是齐家人,心里都门清,所以温竹青不用顾及太多。
但是今天不行,今天来的都是齐家的客人,虽然有些知情,但只是知道而已,并没有亲眼看见什么,全都是互相传言而已。如果亲眼看见温竹青对温老太太不善,那么即便是之前向着温竹青的人,也会因为她的无礼不孝而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