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嬷嬷笑着喊了一声,埋怨道:“娘娘您真是操心呢,那高太医如今还在那地方呢,您就是想点这个鸳鸯谱,也不能乱点啊。”孙太妃呆了呆,似乎这才想起来,哦了一声道:“对呀,岁数大了就老忘事,这些人都被连累了,还在牢里头呢”说着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人放出来,那年太医都关进去了,真是冤
枉呢,人家快七十岁了,会干什么坏事啊?”
几个宫女和嬷嬷又是同时笑着出声阻止,嬷嬷笑着道:“年太医不是被关进去了,只是配合调查而已,有吃有住的,也不限制走动,只是暂时不能进宫当差罢了。”
孙太妃就摆手:“好好好,我不说了,省的招你们嫌。”
宫女和嬷嬷们似乎也熟悉了孙太妃这样,笑着不以为意。这一屋子的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很轻松,平常里如果就是这样生活的,倒真是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孙太妃这才看向了温竹青,笑着道:“温太医,我这气喘的毛病,不知道有人跟你说了没有?都是午睡起来就觉着上不来气,有时候冒冷汗。之前都是年太医给看的,吃着年太医开的药,还觉着好了些
,这几天又犯了。”
温竹青便道:“臣给太妃娘娘请个脉吧?”
孙太妃点头,周围的宫女便拿来了小迎枕,端来了小炕桌放在了榻上,孙太妃被扶着靠在了大迎枕上,手腕放在了小迎枕上。
温竹青上前诊脉。
伸出三指刚搭到了孙太妃的手腕上,孙太妃便问道:“温太医,你是今天才来的,可曾看见过太医署那边我的诊疗卷宗?”
温竹青回答:“见到了。”
“可看过?”
“大致的看了一下,因为时间不多,所以没有细看。”温竹青道:“孙太妃是有什么需要嘱咐我的吗?”“没有啊,只是想和温太医说一下,如果你看过我的诊疗卷宗,就知道我的病情了,年太医写的很清楚的。”孙太妃说着似乎想了起来,道:“对了,高太医是年太医的副手,诊疗记录都是他写的,温太
医,你觉着高太医的字写的如何?”
温竹青回忆了一下,当然的只能点头:“高太医的字迹雄浑有力,是写的一笔好字。”
在门口的齐瞻已经是大皱起眉了,这个孙太妃是有毛病还是怎么着?头一天见,就楞要做这个红娘?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
“我记着有一次年太医说过,我这病是有个隐情,还说要回去翻找一下医书才能确定,但这一去,没说出来什么隐情,人却”
说到这里孙太妃叹气。
旁边一个宫女便道:“娘娘您也别急,年太医和高太医必然是冤枉的,只要查清楚了,他们两人放了回来,还是给您看病呢。”
孙太妃皱眉道:“但是什么时候能放出来?我只怕等不到他们出来我就已经”“娘娘”又是好几个人齐声制止,两个已经过来跪在了脚踏上,一个轻声的劝着:“娘娘千万别说这话,您凤体康健,比其他这年纪的娘娘们都好呢,这也是年太医一直说的话,他们没什么事,一定
会很快回来的”
别说门口齐瞻大皱起眉,就是温竹青也觉着十分不妥了。
照理这些话似乎不应该当着自己这个外人的面说,她们宫女服侍娘娘多少年了,自然是自己人,只有她们在的时候,想说什么说什么。
但自己是外面来的太医,今天还是第一天上班,她们怎么这么不顾忌,当着自己的面说这些话?
孙太妃三番五次的将话题引到年太医、高太医身上,引到这桩案子上面,到底安得什么心?这些话分明是专门说给自己的听的。
温竹青低头沉吟不语,孙太妃的脉象也没什么不对的,那位年太医说的很对,孙太妃身体确实还挺好的。
“但是,说有隐情,万一是什么致命的,年太医都没来得及告诉哀家”孙太妃说着叹息。而这个时候,一个宫女便转而看着温竹青笑着道:“娘娘不放心,其实这事也简单,就麻烦温太医去一趟大理寺的牢里,探望一下年太医和高太医,问问您病情里的隐情到底什么,或者年太医写在了哪
里,也未可知。”
齐瞻真的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这边。
温竹青坐在锦杌上诊脉,正好斜对着门口,感觉到了他抬头。抿了抿嘴,知道齐瞻着急了。
她又不笨,当然也听出来了,这孙太妃和宫女嬷嬷们这一番的对话其实都是在给自己挖坑,就是要让自己去看那什么年太医和高太医。一个说一个和的,简直跟说相声一样。
到底为什么叫自己去牢里探望这两位太医?暂时还搞不清楚。
“这样似乎不太合适,年太医和高太医毕竟是戴罪之身。”孙太妃说着。
但是听在了已经知道她的目的的温竹青和齐瞻耳中,这话真的也是够虚伪的。“怎么不合适啊,温太医来就是接手年太医和高太医的职责的,太医们的职责是给太妃、太嫔们看病,而太妃和太嫔们的病情就是他们必须互相讲清楚的,如果万一因为没有讲清楚,出了事谁能担得起
?照理温太医来看病之前,应该拿着卷宗去和年太医、高太医交接一下的。”
宫女说着,转头看温竹青:“温太医,你说是不是?照理你们太医更加怕因为讲不清楚而误诊了,出了什么事,更想要找到之前给太妃们看病的太医们,详细询问情况吧?这样心里才有数?”温竹青想了想,笑着收回来了手,轻声道:“太妃娘娘只是有些肝气郁结,现下还不严重,轻微的很,所以气喘胸闷,不过最好还是凡事不要想得太多,不然积攒下去对身体没有好处的。”然后对那宫女笑着道:“你说的那个,原本是上官们安排的,我是不敢置喙的,上官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