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竹青回府用过了午饭,换了一件素色长袄,带着立冬和立秋出门。
只带了一个侍卫,叫那侍卫打扮成药铺子伙计的样子跟着。
来到了诊堂稍微等了一会儿,那看病的人家就来了一个丫鬟带着马车接,于是和荷叶一起坐上马车出来了。
马车在城中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才转到了一户人家门口停下了。
温竹青下车,打量了一下这个宅子。
宅子不大,从外面的结构看,应该是西北这边比较多见的那种老宅子形状。其实构造上来说和北方的四合院是差不多的构造,不过西北这边有些宅子建造的比较狭窄,巷道窄,每个四合院挨得很紧凑。
进门之后发现房舍建筑比较的老旧,游廊上斑驳的画都已经脱落了不少,廊柱有些也腐朽的很。
进来就发现房院不大,经过的几个房院都住着人,看起来略微的嘈杂。游廊也只是一段,走过了这一段之后基本上都是那种比较狭窄的巷道,而巷道到处都开着角门,通往四面八方的宅院。
前面领路的婆子穿着一件对襟绵褂子,脸上带着不耐烦,才走了几步一个年纪不大的丫鬟斜刺里窜了出来,不知道急着干什么去,一下子撞在了那婆子的身上,而那小丫鬟却什么话都没说,飞快的跑开了。
婆子顿时炸了,破口大骂:“赶着奔丧去?不长眼的小蹄子!你们家主子死了还是你爹妈死了,叫你小蹄子慌脚鸡一样的乱跑?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下贱的东西,早晚叫人把你卖到窑子里去陪人睡觉!”
污言秽语的骂的太难听,立冬和立秋大吃了一惊。
温竹青扫了她们一眼,示意不要轻举妄动,不过就是骂人而已,至于如此大惊小怪吗?
但是那个婆子并没有骂完,接下来骂的话更难听。
“上不得台面的浪蹄子!没学了一样好规矩,全都是你那个骚主子教的,看看这府里头都成了什么样了,叫人看见你们几个,只当我们家开的是青楼窑馆呢!”
骂骂咧咧的一路。
温竹青听得心里也吃惊起来了。这个婆子言语中必带上主子,主子的话,这哪里是骂那个小丫鬟,分明骂的是丫鬟的主子。既然她都在说主子,那就是说,骂的人真的就是府里的主子。
可一个下人能如此的辱骂主子吗?
难道是个姨娘?
不过即便是姨娘,似乎下人也不该如此的辱骂。何况,外间传的这宁远驸马的府上可是世代相传的读书人家,虽然没传过多么富裕,但翰墨世家,诗书传家等等这种话是从不吝啬来形容他们的。
翰墨世家中的下人,难道就用如此难听的话辱骂主子?别说别人了,就是温竹青和齐瞻常常打交道的生意人家,也少见这样没家教的样子啊。
荷叶看了她一眼,温竹青给示意了一下。
跟随马车去请荷叶的是个丫鬟,年纪也不大,十四五岁的样子,应该是今早上去的那个年轻媳妇子身边的丫鬟。
丫鬟走到了一个院门,便对还在怒骂着的那婆子陪笑着道:“到这里就可以了,陈妈妈,我带她们进去就行了。”
说着给陈妈妈手里塞了些碎银子。
温竹青不动声色的看着。
那婆子这才满意,转身回去了。这个丫鬟陪笑着对荷叶道:“请。”领着大家继续往里走。
温竹青是跟荷叶说好了的,依然是她看病,自己就装成是跟着学的,如果别人不问就不说什么,尤其不介绍自己。当然,如果碰到了宁远县主,那么温竹青就不装了,只说是他们家的人看病看到了自己的诊堂,自己无论如何也应该来看一看。
这样安排也不为什么。
温竹青只是想过来看看而已。宁远县主想和温竹青结亲,却不是好好的商量府里没成亲的人,反倒是横插一杠子已经定了亲的竹风和红宜的婚事,还找来了辅国将军夫人保媒,被拒绝了之后,虽然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但温竹青知道,她暂时没动静,不一定是认清楚事实了,很有可能是在等机会。
而到现在温竹青还不太了解宁远县主,不知道这群人到底都是什么目的,都有哪些人,宁远县主到底依仗的什么,敢做出那么嚣张的举动?
竹风已经定亲了,她却指使辅国将军夫人来保媒,是让温竹青毁了和袁家的定亲,来就她们,宁远县主到底凭什么?这举动对于袁家来说已经算是欺人太甚了。
所以温竹青想查一查。
正好今天有这个机会,就过来看看好了。
荷叶得到了她的示意,正好那个领路的小丫鬟陪笑着转头看了她一眼,荷叶就趁机问道:“怎么回事啊?府里头怎么还能容许这样辱骂主子的下人?”
那丫鬟年纪小,比较没有防备的心,加上好脸面,被大夫这样询问,就脸涨得通红的道:“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主子来打秋风的,二房院这边姨太太的妹妹一家子,住在府里头好几年了这也是他们二房院的没正经主子管我们长房院和县主那个房院,根本不可能有这样大胆的妈妈。”
荷叶便道:“听着府里倒是人不少?”
“哎呦,可多了呢,一共五个房院,每个房院都是三代往上的人口,您想想多少人吧,我们长房院和县主的三房院住的是最好的两片地方,其他的房院人更多,乱糟糟的二房院最乱,偏他们住在靠门的位置上”
“听着倒是人口真多。怎么不分家啊?”
“老爷子在世呢,哪里允分家?谁提就跟谁闹。”小丫鬟摇着头道:“这话就连县主和县主驸马都不敢说,说了就不得了想想,老爷子都八十多了,要是真的给气出来个好歹,就是县主也承担不起啊。”
从这个小丫鬟的嘴里能听得出来,她自己都看不起一个屋檐下住着的其他房院,只夸她所在的长房院,还有就是宁远县主所在的三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