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太太低着头回到了正院,因为这时候客人已经陆陆续续的来了,正房的人多,王大太太便没有再进去。
徐夫人只陪着老寿星,徐家不是咸阳城的人,因此只有一家子在这里,府里头招呼的人就不多,只一些得脸的婆子招呼她们。
婆子把王大太太请到了厢房,笑着道:“这会儿齐家的太太带着二奶奶五奶奶和三姑娘已经进门了,等从上房出来,奴婢把她们请到这边来?”
婆子大约以为王大太太和齐太太关系多好呢。
王大太太忙道:“不用不用,若是有事我会出去找她们,你忙你的去好了。”
婆子便说声慢待便走了。
王大太太在这边皱眉想了一会儿,正好王老太太出来了,被领到了这边来,因为屋里没有其他人,王大太太便说了徐大人的意思。
王老太太一听,果然怒气隐隐的就浮现在了脸上。
王大太太忙忙的道:“如今在人家府上老太太,您压住了火。”
王老太太道:“小蹄子真真就是跟我作对!也不知道随了谁了,年纪不大,心机倒不少,对长辈一点规矩都没有!”
王大太太叹气道:“如今人家已经嫁人了,要教训真的轮不到咱们了。原本还想着等和竹风一起回来了便好好教育教育,省的那般的没大没可想不到那死丫头手段倒是多”
说到这里看着老太太道:“孙同知那边说了,这是徐大人发的话,真真不能更改的,也不能在说三道四。”
王老太太又不傻,她蛮横跋扈,也是在能够由她蛮横跋扈的人面前厉害,如今是徐大人想出来的办法,她怎么可能还坚持?不过到底不甘心,道:“还是要想办法,现在王泽楼那混账逼得紧,带着几个族人着实想咬下咱们一块肉下来!不,不是咬咱们一块肉,是连骨头都想要啃了,不给咱们留点渣子!竹风认祖归宗的时候
,最好能”
说到这里沉吟了起来。
王大太太皱眉也在考虑着。老太太这边变着花样的折腾,一方面是因为族人逼迫,另一个方面,其实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觉着她当老太太的被一个孙女儿逼的不得不让步,不甘心而已。
王大太太这边考虑的更多的是家族里头的事情,咽不咽得下这口气反而在其次。她膝下还有两个亲生的女儿,大女儿都已经十六岁了,去年本来议亲的一家,议着议着居然不行了,说到底也是因为王家的这摊子事没弄清楚,人家怕跟自己定了亲,结果因为嫡支这边没有子嗣,娘
儿几个最终落不下王家家产,他们那边什么都捞不着。
王大太太现在心急火燎的想要赶紧把子嗣的事情摆平,就是因为大女儿王婉柔实在不能再拖了。
王老太太想了半天怎么折腾,但最后还是算了,叹了口气道:“先把认祖归宗的事情办好吧,等一切办完了,就料理族里这边,这边料理清楚了,在想办法把孩子接回来。”
听她这样说,王大太太还松了口气,确实应该如此,横竖她这边是要先将女儿的婚事定下,才有心思跟那个温大姐儿动心眼。
温竹青早上和崔氏来孙氏这边的时候,孙氏冷眉冷眼的,嘴巴动了几次似乎想要嘲讽她,但是最后还是忍耐了下来。
也是,温竹青平常都不来孙氏这边,估计孙氏很想说两句。
出门坐车来到了知府家,下人领着进了正房院,进屋给老太太贺寿,孙氏陪在下首说笑了好一阵子。温竹青在旁观察,果然徐老太太对孙氏的态度比较亲切,拉着手一个劲的问长问短,听说自己这个新进门的媳妇,便叫到跟前去看,孙氏在旁边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乡下人出身,瞧着倒是身体
挺好的。”
这话不阴不阳的,周围全都是些太太夫人们的,听了这话无不愕然。
徐老太太停顿了一下,便笑着道:“乡下人好啊,乡下人实诚,听话。瞧着这媳妇就是个乖巧的性子,你好好调教,经常带出来,总会合群的。”
孙氏就叹了口气道:“虽然说乡下人实诚,可有时候也是实诚过了头,一点很多事不懂,教吧,榆木疙瘩一样教不会,还不听”断断续续说着,不停的叹气。
这话等于是说温竹青不听话,周围的太太夫人们更加的惊愕,坐在徐老太太身边的徐夫人,用一双惊愕的眼神将温竹青打量了又打量。
温竹青抿着嘴笑着不说话。也没必要说什么,孙氏故意当着人的面,宣扬自己是不听话不服管的儿媳妇,自己若是此时回嘴,不正好证明她的话?还是做出老老实实听训的样子来最合适。
旁边有人轻声咳嗽道:“模样倒是真好,瞧着皮肤白的啊,真不想乡下人出身齐二太太,你莫不是哄我们玩得?”
齐老爷在族里行二,在外面被人称为齐二老爷额,孙氏便是齐二太太。
孙氏便笑了笑不说话,真真假假。
徐老太太听着众人的话也打量这温竹青,笑道:“我瞧着倒是身子瘦弱了些,还是要调理调理。”
孙氏点头:“还是老太太看得准,回去了是要好好调理调理,到底乡下人出身,以前也是吃不好穿不暖的。”
徐老太太事儿养尊处优的老太太,一听这话奇怪,便道:“吃不好穿不暖?这么严重呢?”
孙氏点头:“可不嘛!正经乡下人,家里头穷的揭不开锅的这不,是老五的表妹,因着早年定下的亲事,这才成了亲。”
旁边的崔氏听得简直无地自容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免得被人知道了,自己有这样一个婆婆。
徐老太太听着奇怪,道:“咱们咸阳府还有这么穷的地方呢?”说着转而去拍徐夫人的手:“怎么回事啊?不是说我们咸阳城已经是上府,赋税都增加了不少嘛?”徐夫人忙笑着道:“再富的地方也有穷乡村,便是富庶如江南,不也有一两个村镇的穷的底儿掉?这都是避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