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心方才的那几句话,着实让秦兰有些下不来台。
嘴角的微笑笑得尴尬,眼神中流转着恨意。
水心见状并未掩饰的撇撇嘴,回身一掌拍在脸朝下、正撅着屁股睡得正香的冷小弟的那圆润有肉的屁股上。
“啪!”的一声脆响,疼得冷小弟马上瞪圆双眼,双手捂着屁股蹦下床来。
使劲眨眨眼,看清房中的众人,冷小弟马上鼓起“包子脸”,气鼓鼓的质问着水心:“师姐!我不过就是那睡会吗,你干嘛打我?!”
“手痒。”水心眨眨眼,一本正经的回答。
“手痒你不会拍你自己啊?!”冷小弟咬牙切齿的反问。
故意的!臭师姐绝对是故意的!!
冷小弟可怜巴巴的皱皱脸,嘴一扁就想开嚎。
却不想,他这还没等出声,一个大包袱就凌空飞了过去,目标正是他那张“包子脸”。
“小六,你陪先生先回房,我有些话要与秦兰小姐单独谈。”砸完一个,水心又丢过去一个,连自己的包袱也一并交给冷小弟。
“哦。”冷小弟捡起地上的两个包袱背在肩上,转身就去扶还在犹豫要不要离开的邹老先生起身,“老先生,您先跟我走吧,我师姐有话要与这位小姐讲。”
语气听着周到有礼,手下的力道却完全没在客气。与其说他是“扶着”邹老先生,不如说是直接把他给拖走的也不为过。
邹老先生看看水心脸上的“无辜”,再看看身旁冷小弟的一脸认真,最后摇头轻笑,没辙的道:“好了,好了,别拖了。先生我自己走,自己走。”
说完,又回头望了眼正在看着自己的秦兰,对她安抚的笑笑:“放心吧。这丫头虽然牙尖嘴利,心肠倒是不坏,她不会伤害你的。如果她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那你……”
“那您就把我的话当作是个屁,听过便忘就是了。”一旁的水心马上接口说到,惹得邹老先生又是一阵猛摇头。
“你说你这丫头呀!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千金小姐,怎么说话总是这么粗粗鲁鲁的?真是成何体统!”邹老先生猛摇着头,嘴里念叨着平时惯常数落水心的话。
“是,是,学生一定改,一定改。”水心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态度良好,就是完全不往心里去。
“答应了就一定要去做!君子言出必行,行之必果,明白吗?”邹老先生完全进入了状态,仿佛又回到学堂,对水心耳提面命。
“明白,明白,弟子明白……”水心和冷小弟一边一个,扶着邹老先生慢慢走出门去,一直走到院中央,屋里还能听见她不断的应着“明白”。
随后,直到邹老先生的身影消失于院门之外,水心才一个人孤身而返,打着哆嗦的关好房门,口中嚷嚷着好冷!
走到床边将被子抓起来披在身上,水心又把汤婆子重新抱在怀中,这才有些狼狈的对着秦兰微微一笑道:“让秦兰小姐看笑话了。”
“呵——”秦兰抬头望着水心,眼中有着玩味,嘴角轻笑,“笑话倒真的是看了。不过,看的不是你,而是我,对吧?”秦兰话中的火药味渐浓。
“这个嘛……”水心抬手摸摸鼻子,眼中眼神清冷,“这个可就见仁见智了。”
“哼!”秦兰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冷哼一声,眼底一直隐藏着的不屑与怒火慢慢浮现,“你们师徒二人的这出戏唱的好啊!一搭一唱,一应一和,真是够有默契的!怎么?……如果不这样的话,你们就不敢与我讲实话?!”说完,眼也不眨的瞪着水心,等着她的回答。
“哦?默契好吗?”水心听完似是完全在状况外,问了个叫人听完后会浑身无力的问题。
“……”秦兰沉默着,清楚这是水心故意混淆视听,转移视线的惯用伎俩,根本不去搭话,不上她那个当。
“呵呵。还是和聪明人讲话方便。”水心呵呵一笑,眨眨眼,称赞着秦兰,随后,却在一笑过后迅速变了脸,一瞬间就敛去所有情绪,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秦兰。
她的那张脸,在没了平时的慵懒,狡诈,漫不经心之后,看上去整个人的气质竟然与慕容白有着几分相像,同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透着股出尘的冷傲。
“秦兰小姐。”水心的话说得很慢,“您是不是觉得恩师将您一个人留在这,是种背叛呢?”
“是又如何?”秦兰高傲的反问。
秦兰虽然有些惊讶于水心此时气质上的突变,却仍在嘴硬,不肯承认邹老先生的离开其实着实让她暗自松了口气,毕竟她有些事并不希望被他知道。
“是吗。”水心点点头,随后又状似在自言自语,“我还以为秦兰小姐一定会感到高兴而暗自松了口气呢。”
“无理无据的,你修得信口胡言!”秦兰一听马上脸色一变,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嗯,也是。”水心又再点点头,继续着她的“自言自语”,“我还以为秦兰小姐是怕自己为了父兄的仕途而被迫听命于承安侯一事被先生发现呢。原来不是。”
“你!——”秦兰的脸色又是一变,愈加的惨白。
“又错了?”水心继续再点头,仍是说着她的“自言自语”,“奇怪了。我以为秦兰小姐是怕‘睿王欲对秦家不利,如果能够找到我与睿王关系过密的证据的话,就能拿去威胁睿王,进而解了秦家之危’的这个谎言被先生察觉到呢。又不对吗?”
“云水心!”似是终于忍无可忍,秦兰大声叫出了水心的名字,不许她再继续讲下去。
“我在,不用那么大声叫我的,我能听见。”水心面无表情的说着无赖的话,却硬是有本事没有显露出一点情绪,从头到尾都像是在念什么无趣的经文般,语气平直。
“你……你这女人……”秦兰被她气的身子微颤,她是真的从未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子。
“呵呵,好了,别气,别气。”水心见她被自己气的不清,随时都有被气晕过去的可能,为了让谈话能够继续进行下去,马上回复了自己的本色,不再刻意的模仿着慕容白。
“秦兰小姐,不是我说您。”水心轻叹一声,撇撇嘴,“您真是够笨的!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自以为聪明,却被人玩得团团转。”
“你……我……”秦兰年纪虽然较水心年长,却一直都被父兄保护的很好,即便是那些年“克夫”一事被闹得满城风雨,她却也仍是躲在秦府的高宅大院中,被府中上下的所有人护着,没有受到一丁点的委屈。
所以,她被保护的实在是太好了,即便是饱读诗书,通古博今,却基本上还是一张白纸,哪里会是水心这个奸诈的小富婆的对手。
几句话就被水心给气得不轻,根本无余力还嘴。
水心不想与她多做争执,抬手打断她的话,满脸的真诚,“秦兰小姐,您先别急着动怒,且听我把话说完。我并不想与您争执,只是希望与您说几件事。”
秦兰看着水心,眼中有着疑惑,虽不清楚水心的用意,却也决定静观其变,先听听她到底怎么说。
见秦兰沉默不语,心知她是决定听下去,水心舔舔唇角,面色严肃。
“秦兰小姐,我不知您父兄与您是怎么说的,您又是怎么听的,但是我还是得说,您这回真是错的离谱。您先别瞪我,听我说完。”水心将身上披着的棉被丢开,站起身来。
“其一,您轻信父兄之言在先,认定了睿王欲对秦家不利,进而盲目的敌视睿王。可对?”
“不错。不过我没轻信!”事到如今,秦兰也没必要继续隐瞒,直接点头。
但是最后又还是补充一句,坚信自己没有轻信。因为她不认为自己的父兄有必要骗自己。
“好。这件事暂且先这么认为。”水心点头,又语,“其二,您听信常去府中做客的承安侯之语,听闻我与睿王私交甚密。我此番进京就是为了帮助睿王搜集秦府的不利证据,可对?”
“哼!你也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秦兰闻言冷笑,眼中带着不屑,“你与睿王之间的关系岂止是私交甚密?你追着睿王都追到京城中来了,这其中的含义还用再被外人道吗?”
水心听后心中苦笑,心说难怪这秦兰小姐此番见到自己,从一开始就用不屑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似是非常的看不起自己,原来是这么回事。
虽然没必要把自己与睿王的关系与外人道,不过水心还是避重就轻的解释了一句:“我与睿王之间只有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分。秦兰小姐信也好,不信也好,水心觉得还是有必要说清楚的。”
随后,水心又道:“其三,秦兰小姐为了自己家中之事,利用了先生与水心之间的师徒情分,逼着先生跟着水心去见睿王,这便是您最错的一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