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鸡蛋和人我都给你带过来了。”没有注意到房中略显沉闷的气氛,冷小弟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被他带过来帮忙的春花娘。
冷小弟本来是想找王春花的,后来一想:不行!还是找年纪大些的春花娘保险些。
春花那丫头心直口快,说话没大没小的,可别得罪了自己那个小鼻子小眼特爱记仇的二哥!到时候二哥要是抓她去试药,师姐又没法开口帮忙求情,那个粗鲁丫头绝对是死定了!
冷小弟想都没想,下意识的就想要保护王春花,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竟然保护的如此自然,如此的理所当然。
“嗯,过来吧。”莫非抬眼招呼冷小弟和春花娘进来,起身接过冷小弟手里的鸡蛋,随后对着春花娘笑笑,“大婶,麻烦您了,谢谢您这么些日子以来对舍妹舍弟的照顾。”
“哎呦,这话可言重了!”春花娘赶忙的摆手,“水心丫头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们感恩都还来不及呢,做这么点事都是应该的!您也别跟我客气了,现在赶紧把水心丫头的病给治好才是真的。”
春花娘一番话说的真诚,让莫非对她们一家人的印象颇为不错,遂也不再客气,直接说出请她来的用意:“好,那就麻烦大婶了。请您帮我掀起水心的衣摆看看,看看她小腹之间,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小腹?什么个情况?春花娘有些觉得奇怪,心说水心丫头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没能好好进食,真要说情况,也不过是瘦了些吧?除此之外,还能有些个别的情况吗?
不过,她虽然奇怪却也没有擅自问出口,而是点了点头,上前几步,走到水心的床前,让屋子里的几个大男人都先出门,随后她才转过身去,掀起水心盖在身上的棉被,轻轻撩起她的衣摆。
房间里的灯光昏暗,春花娘又挡去了一部分的烛光,让她不太能看的清楚,可是,即便是这样,她也还是发现了水心的肚子确实有些不同。
而这个不同,却叫她大吃一惊,忍不住惊叫出声来!
“什……怎么会这样?!”春花娘满脸的骇然,赶忙的拿起桌上的烛火,高举着又再仔细的看了一遍。
随后,她面色发白的将烛火放回到桌上,手臂剧烈地颤抖,几乎可以说是逃命一般地跑到放门口,打开房门就扑了出去。
“快!快去看看水心丫头!她……她的肚子……”春花娘一把抓住莫非的衣袖,话也说不利索,结结巴巴的叫他赶紧进去。
莫非不慌不忙的安抚着她,叫她深呼吸,待到她稍微冷静了一些之后才问道:“水心的肚子可是肿胀,并且里面似有些东西在动?”
听见“有东西在动”几个字,让春花娘的脸色又再更加惨白,连话也说不出,只能猛点头,看样子,实在是被吓得不轻。
见她被吓成这样,莫非对一旁的冷小弟使了个眼色,叫他先送春花娘回去,免得她受惊过度。
冷小弟倒是也算机灵,收到莫非的眼神后乖乖一笑,一边笑,一边扶着春花娘往她的屋里走,安抚着她受惊的情绪。
他们两个离开之后,得到了她地证实的莫非与慕容白两人彼此交换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俱都心中一沉,更加的沉默。
慕容白的心中很痛,他曾经见过“寒冰蛊”发作身亡之人的尸体,眼看着蛊虫穿腹而出,那种惨状——真是叫人惨不忍睹,不忍直视。
说实话,对于慕容白来说,与其叫他眼睁睁的看着水心强忍痛苦,遭受那种死法,他倒宁可自己亲自动手,现在就给水心一个痛快。
想到这,慕容白的眼神又再更冷了几分,周身的酷寒更加地明显,引来莫非的侧目。
这小子不会一时想不开吧?
莫非学医多年,自是见过不少人在面对亲人毒发时的各种情绪变化,所以对慕容白这种外冷内热之人的想法也略有所知,清楚他们越是遇到这种情况,就越是容易感情用事——这种不易动情之人如果动起情来,往往比一般人要偏激的多!
看来这冷冰冰的家伙对水心那丫头是真心的!
莫非偷偷打量着慕容白布满胡茬的下巴,还有那身皱巴巴的长衫,心中对他的印象又再好了几分,遂与他讲话时的语气和态度也不再那么刻薄,充满了挑衅。
“放心吧,有我在,水心丫头一定会没事!”莫非轻拍慕容白的背,随后率先走进屋去。
“嘿嘿——”不知道什么时候返了回来,躲在一旁偷偷看戏的冷小弟对着慕容白偷笑,迎着慕容白不解的目光,指着屋里对着他解释道,“我家二哥既然肯对你动手动脚,就说明他现在已经开始接受你了。恭喜你,过了我二哥这关!”
冷小弟乐得笑眯眯的,对着慕容白直眨眼。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慕容白对水心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底,清楚他对自家师姐的心思。
师姐中蛊之后,也全靠着看似冷漠,实则很会照顾人的慕容大哥的鼓励,自己才能撑到今天,没有因师姐中毒而让自己也倒下。
所以,冷小弟是真的很喜欢慕容白这个外冷内热的大哥,希望他当自己的姐夫!
慕容白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心说这水心教出来的孩子,还真是跟正常的孩子不太一样!这都什么节骨眼上了,这孩子还能有闲心能想这些有的没的?!还真是叫自己不知道是该感谢他,还是该直接赏他一记大巴掌,重重地拍在他那个胡想瞎想的脑袋上?!
“进去吧。”慕容白到底不是水心,也不是那想到就去做的莫非,最终还是没有出手,而是淡漠地开口,领着冷小弟随之进房。
房间里,莫非正坐在桌边拨着鸡蛋壳,手旁的碗里已经放着三、四个拨好的鸡蛋,刚煮好的白嫩嫩的煮鸡蛋还在散发着热气,引来了冷小弟的口水。
“二哥……这鸡蛋你一个人吃不了吧?”冷小弟吞着口水,眼巴巴的看着莫非。
“吃不了……”莫非点头,随后又白了冷小弟这个吃货师弟一眼,“不过也没你的份!”随后,他也懒得与冷小弟再多磨蹭,拿起桌上早就预先消过毒的银针,在鸡蛋较尖的一侧扎上几个小孔。
站起身,轻轻拨开水心的嘴巴,将那刺了小孔的一头置于她的舌上,左看、右看,确定不会掉下来,他才慢慢的后退,又再坐回到桌前,继续拨着鸡蛋壳。
“鸡蛋是给师姐吃的?”冷小弟不甘自己就这么被人家遗忘,又再跳出来,表面上似是在发问,实则右手已经偷偷地探了出去,目标正是那碗中的鸡蛋。
“啪!”莫非眼都没抬,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冷小弟的“猪手”之上,顿时一片红肿。
“呜呜呜——”冷小弟眼见自己鸡蛋没偷到,还挨了打,马上咧开嘴巴开嚎。
反正现在只要有二哥在,师姐就一定会没事的;既然师姐没事,那他可就有了精神!趁着水心还病着,管不了他,开始了撒泼打滚胡乱嚎的可耻行为——就只为了吃到一个鸡蛋。
“闭嘴!”果然,莫非被他吵的心烦,手里捡起个鸡蛋就对着冷小弟那张还在的嚎血盆大口塞了过去,鸡蛋一进口,哭声立马停止!
“好吃!”冷小弟破涕而笑,眼角还流着泪,脸上吃得幸福。
莫非和慕容白对冷小弟的贪吃与变脸早已经见怪不怪,谁也没有再多看他一眼,全都扭过头去,去看着水心口中的鸡蛋,这一看,又叫他们两个直皱眉头。
水心口的鸡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白嫩的纯白转变成了灰白色,尤其是最下面挨近她舌头的部分,几乎是已经近乎于黑。
“糟糕了!”莫非见状也有些心惊,口中喃喃自语,“没想到水心所中蛊毒竟然已经这么深了?!”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负着手在房间中乱转。
“怎么了二哥?是不是师姐的情况不妙?”冷小弟与慕容白对望了一眼,赶忙地开口追问。
“不,情况还好……”莫非的一句话让冷小弟慕容白稍稍安心,可是接下来的第二句又让他们稍稍落下的心又再悬了起来,“就是会非常的麻烦!”
“二哥!说重点!”冷小弟呻吟一声,白着眼的瞪着莫非,心说自己这个二哥就是麻烦,每次都啰里吧嗦的一大堆,然后才肯开始说正事。
“二哥,愿闻其详。”慕容白倒是一点都不觉得那是废话,只要水心能有救,那多了解下也是好的,所以他神情严肃的看着莫非,等着他做详尽的解释。
“你跟人家学学!”莫非见到慕容白是少数难得愿意听自己解说药理的“知己”,对他的好印象更是“蹭蹭”地往上加啊,脸上带着热情的笑,一只手臂勾在慕容白的肩上,似是打算与他勾肩搭背的彻夜深聊……
唉!又来了!!
冷小弟冷眼看着自家二哥那过分热情的笑容,还有慕容白被搭着肩膀那不自然的眼神,冷小弟决定——睡觉去!反正以二哥的性子,不说到天亮他是绝对不肯闭嘴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