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心听完淡淡一笑,捏捏冷小弟的脸:“小笨蛋,不是有银子和名气就会开心的。”
听完这话冷小弟想了想,随后连连点头,对刚才的问题也就不再那么执着。
毕竟师姐也很有钱,可是自己的记忆里她的确从未曾因有钱而开心过,反倒是因此平添了不少麻烦事才是。
而至于这个有名……冷小弟侧着头看向水心。
“师姐,文叔以前很有名吗?”冷小弟觉得文叔实在是不太像。
“有啊。”水心点点头,“不过准确来说的话并不是他,而是他们‘文家’才对。文家几代都是专门修建园林奢宅的名匠,在他们的圈子里很有名。”
“诶?真的呀?”冷小弟眨眨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是既然他们家那么有名,为什么后来会落魄到吃不上饭的地步呢?”
“因为他们家太不会做人,得罪了当时的巡察御史,被莫须有的罪名给发配充军,全家几乎全都惨死在路上。”水心摇摇头,似是不愿多谈此事。
“师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嘛?”冷小弟正听到兴头上,怎么都不肯轻易放过水心,拉着她的衣袖不停的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你真烦!”水心被他吵得心烦,撇撇嘴,丢给他个大白眼。
两人就这么拉拉扯扯的越走越远,沿路还能听见冷小弟又哭又闹耍赖的声音……
……
几日之后,长乐县的知县黄天磊亲临王家,带来了大魏国睿王萧擎宇的亲笔书信。
信中写明王家的“万卷学堂”已在官府重新备案,且欣喜百年学堂能够再重新开办,特上奏朝廷,除继续沿用王家祖传的“万卷学堂”牌匾之外,皇上也将亲笔御书,为学堂题字。
他今日书信特此提前通知,圣旨会随后就到,望王家人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春花爹将手中的信翻来调去的看了好几遍,双手剧烈的颤抖着,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而其他王家人也全都热泪盈眶,大有一副苦尽甘来,豁然开朗的感觉,心头说不出的滋味。
“娘,是真的,是真的……”春花爹将那信递给王氏老太太,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泪流满面,无声的望着那信,泪水模糊了双眼,让她连一个字都看不清。
见到他们一家子如此的激动,水心对着黄天磊歉意的笑了笑,吩咐冷小弟去后面泡茶,遂带头招呼着他去一旁的屋里坐坐。
“不了,本官还有事在身,就不多留了。”黄天磊并未穿官服,是一身的便装,且没有带着衙役,而是自己骑马单独前来。
水心见他执意不肯进屋,也不好勉强他,仅是对他拱手道谢,谢他亲自前来送信,实在是唐突了这位朝廷官员。
“呵呵,哪的话,能为睿王爷办事,是我这小官的荣幸。”黄天磊淡笑。
在说起“睿王爷”三个字的时候,别有深意的望着水心眨眨眼,似是想告诉水心,他很清楚这睿王此番之所以会如此卖力帮王家,全是看在水心的面子上。
水心闻言呵呵轻笑,没有出声。
随后两人又闲谈了两句,无外乎是些学堂开办之后有事尽管去找他,他一定尽力而为等场面上的客套话,黄天磊转身上马,就此告辞。
对着跟在身后的王家人摆摆手,示意他们都回去,黄天磊骑马慢慢朝着村外走去,没走几步忽又停住,说起了一件与今日送信互不相干之事。
“云小姐,近来出门可要小心啊。”黄天磊状似随意的提醒着水心,“近来长乐这块地方不怎么太平,又有几名外地人死在了我那县衙外面。云小姐出来进去的最好不要一个人单独行走,免得遭遇不测。”说完,他便策马而去。
“不太平?有吗?”春花爹看看水心,一脸的疑惑。
“是啊,我这几天去镇子上怎么没听人提起过?”王掌柜也一头的雾水,接口说到。
“知县大人说的话还能有假?”听见两个儿子的对话,王老太太赶忙的出声,嘱咐道,“总之你们大伙出门在外的都小心着点,最好天黑之前就全都回来。还有……”
老太太转头看着王春花和王语蓉两姐妹:“你们俩和水心尤其要注意,别自己一个人出去。明白吗?”
“是,奶奶。”姐妹俩对看一眼,全都乖巧应着,不想让老太太操心。
水心也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只是,她的眼中目光闪烁,一脸的若有所思。
待到王家人和冷小弟全都陆续进了屋,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慕容白马上转过头去看她,似是等着她的答案。
水心抿着嘴与之对看,最后轻叹一声:“他是故意来放消息的。”
“睿王还是死人?”慕容白一句话问出重点。
“都有。”水心耸耸肩,“他本来就是太子的人,现在却又为四哥办事,这其中……你不觉得有点意思吗?”
慕容白没有出声,仅是定定的望着水心,似是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水心回头看了眼身后屋子的房门,拉着慕容白的衣袖将他往大门外面带,两个人顺着村中的小路缓缓走出村子,站在村口的河边吹着风。
望着清澈的河水,水心找了块河边的大石头小心的坐下,随后招招手,叫慕容白一起坐过来,抱着他的手臂,把头自然而然的靠在他的肩头。
这样的场景从背后看上去很温馨,很甜蜜,可是——如果离近了听,就会发觉事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两人的对话与花前月下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吧,那来自北临国的韩宁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水心刚刚把头靠在慕容白的肩上就开始逼问着这件事,目光中透着股犀利,似是想把慕容白看穿。
慕容白低头看着她,眼中一片了然,对水心张口便能说出韩宁是来自北临一事丝毫也不感到意外。
毕竟韩宁此行虽然已经低调行事,可是还是太过张扬。且她身边的那群护卫们也够招摇,身上绣着的“黑狼”都大方的昭然于众。
“不光是她,我也是。”慕容白平静的说道。
“你?”水心顿时一愣,眼中有着意外。
因为慕容白去云家之时,手中曾经拿着当年慕容家与云映雪之间的定亲信物。而且慕容家在大魏国的江湖中成名已久,少说也有两、三代,六七十年的时间。
如今他忽然说自己也来自北临,那他……不是慕容白?
水心一瞬间在脑子里想了很多。想着从他与自己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对自己的名字闭口不答,并且也从未亲口承认过他的名字是慕容白,每次都是自己随意的叫着,他也不吭个声。
唯一的一次从他口中说起这名字,是在京城恩师家的时候,从此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说过。
难道,他真的不是慕容白?
水心抬头望着慕容白,眼中有着疑问。
慕容白看着她的眼神,心知她心中的疑惑,摇摇头:“我是慕容白,也不是慕容白。”
“这话怎么说?”水心看样子是决心把事给问个明白。
慕容白深沉的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叹了口气:“有些时候,人都是带着面具度日的。而慕容家的这‘面具’戴的比任何人都长,整整戴了六十多年。”
水心没有出声,而是安静的听着,等着慕容白继续往下讲。
“你也曾问过,慕容家为什么会退隐江湖。现在我就告诉你,慕容家并非退隐,而是被人灭族。这下令之人,便是当年派慕容家潜伏在大魏的后人。他,正身在北临。”
“也就是说,慕容家与韩家全都是听命与那人?”水心试探着发问。
“不错。”慕容白点点头。
听完慕容白的回答,水心眸中闪过一抹阴霾。
慕容白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慕容白家是被北临国中某位大人物派来当探子的,而这一呆,就是几十年。
虽然对于他们一族来大魏的目的不得而知,可是至少能够清楚一点,经过了这几十年,慕容家的人变得并不如当年的一辈那么好掌控了。
或许是脱离北临太久适应了大魏的生活,或许是安于平静不愿再挑起战争,又或者是那幕后之人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慕容家的存在变得可有可无。
总之,慕容家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是他路上的绊脚石。
所以慕容家被人干净利落的一脚踢开,一家几十口一夜之间人间消失,连点挣扎的痕迹都没能留下,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退隐江湖”。
还有,那名叫韩宁的丫头身份绝对不低,很可能是北临国中某一支的公主,而她这种地位的人竟然也会受命于人,那命令她的人不就是……
水心把慕容白的话思来想去想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也没有理解错,随后才无奈的瞪着他:“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
这一问,倒是把慕容白给问住了,不怎么明白的看着水心,搞不清楚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