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慵懒,水心就像只吃饱喝足正在晒太阳的猫,手中握着本半开的书卷,懒懒地斜倚在葡萄架下。
也不知道她在这里看了多久,只见她翻一页书,就打一个哈欠,整个人彻底的昏昏欲睡。
水心的身上穿着件月白色的宽大襦裙,随着她抬手揉眼的动作,能令人轻易地看出,她的小腹已经高高隆起。
照水心那个“毒医”二哥莫非的说法,她这一胎,很可能是双胞胎。当然,龙凤胎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听到这个消息,最高兴的当属刚刚升格做“准老子”的慕容白。
虽然那张冰山脸还是一如往常地面无表情,可是凭他那动不动就望着水心的肚子呆呆发呆的德行,还有那三不五时就要撞墙的经历来看,这一位,已经彻底乐傻掉了。
至于年纪最小的冷小弟,也没比慕容白好上多少,本来就整日就笑眯眯着一张包子脸的他,现在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每天从睁眼到入梦,嘴巴就没合起过,一直呈现着一个标准弧度的“笑”字型。
为了他的这个“笑”,在水心几个回到长乐镇学堂之后,不出月余就在水心和春花爹的做主之下,与冷小弟定亲的王春花则充满了担忧。
好几次都强拉着冷小弟,拉着他去见莫非,想让莫非给他把把脉,看看他是否还算正常。
好在冷小弟还算机灵,没被美色所诱惑,在他家二哥以治疗为名义,抓住他试毒之前,先一步反应过来,抓起未来老婆的手逃出门去,这才免过一劫。
之后,任凭莫非怎么鼓吹王春花,让她再带着冷小弟去“看诊”,冷小弟这只已经不太圆了的“包子”愣是死活都不上当,反过来施展“美男计”,把王春花迷得五迷三道的,反倒被冷小弟给拉着一起跑。
这样,莫非的如意算盘才算落空,不得不放弃冷小弟这个优益的“试药型”人才,另觅他人。
“哈啊——”水心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缓缓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备急千金要方》给丢在一旁的石桌上,撇了撇嘴,冷嗤一声。
“怎么了?”从外面采药回来的莫非正巧看到这一幕,好奇的问着水心。
“二哥,我估计会饿死。”水心指着石桌上的那本《备急千金要方》,不怎么高兴地抿着嘴,“你看看他那上面写的,要照他说的东西来吃,那我干脆不要吃饭了,直接把头探到窗外喝西北风吧!”说完,还皱着鼻子哼了声,很是不屑。
“呵呵。乖,二哥看看。”莫非好脾气地把身背后背着的药箱给放在地上,拿起水心丢在石桌上的医书,翻到她刚才看的哪一页,并一目十行地大概扫了一眼。
这本书他年少的时候就曾经看过,对上面所述的药性和医理也全都熟记于心,不过鉴于水心今天的怨气如此之大,他可不好直接用医书上的药理来压她,免得引火烧身。
“哼!根本就不必看!我直接背给你听好了!”水心冷哼一声,干脆把刚才看到的内容直接背诵一遍,“你看看这‘儿在胎,日月未满,阴阳未备,腑脏骨节皆未成足,故自初讫于将产,饮食居处皆有禁忌。妊娠食羊肝,令子多厄。妊娠食山羊肉,令子多病。妊娠食驴马肉,令子延月。食骡肉难产。妊娠食兔肉、犬肉,令子无音声及缺唇。妊娠食鸡子及干鲤鱼,令子多疮。妊娠食鸡肉、糯米,令子多寸白虫。妊娠食椹并鸭子,令子倒出,心寒……’你说,我还有什么东西能吃吗?!”
水心噼里啪啦的背出一长串,一边背,一边气鼓鼓地瞪着莫非。
莫非被水心瞪着,干咳两声。他实在不好说那些其实还有些道理,也不算是无稽之谈。
当然,其中也有些太过捕风捉影的说法在,就像是那句“妊娠食兔肉、犬肉,令子无音声及缺唇。”,兔肉性平味酸冷,入肝、大肠二经,补中益气,清热解毒,食用后极易消化。如果是孕妇,或者是阳虚,小儿出痘,脾胃虚寒者吃了,自然就易损元阳,伤人肾气。可是,如果说会令生出来的孩子缺唇——也就是兔唇,三瓣嘴什么的,那可就是空穴来风,无稽之谈了。
大抵是某些人生了天生就兔唇等有缺陷的孩子,又不愿意承认这是天生的,或者是心中想要寻找一个途径发泄,就遍思妊娠期间所食的食物,又因为与兔子的嘴巴有些相似,所以就怪罪到兔肉身上,借此来发泄和逃避心中的不满。
这样的行径的确是又愚昧、又可怜,令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为了让水心的脾气能平顺,莫非一样一样地给水心解释着这其中每一句的药理和他的个人看法,并与用着另一种方式暗示水心,只要定量,应时,那么也并不是要完全戒口的。
“要是这样的话,那你就干脆用你的毕生所学,写一本专门适合妊娠期的孕妇们吃的食谱吧。顺便再多写些这期间不同月份,所需要的不同食补方子,我叫酒楼的大厨试着做一份看看。”
听完莫非的话,水心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她最开始孕吐结束后,嘴巴馋的不得了,可是又被逼着戒口这,戒口那的痛苦生活。
她想着,女人家生孩子这个是一辈子的事,有多少人都是活到老,生到老,几乎成亲后就没闲着。
即便是已经生了十个八个了,习惯或许已经有些习惯,可是怀孕期间那痛苦的反应,以及必须要戒口的痛苦日子仍旧难熬。
如果能做出些不用太过戒口,又能用过“食补”的法子来进补的食物的话,那就完全可以赚这方面的钱,同时,也可以直接从其他国家的女人身上,赚到钱来。
毕竟,国与国虽然不同,可是女人有身孕,还有坐月子时所要吃的东西,其实也都大同小异,无非是那几样,单调、而又乏味。
水心越想越觉得这是个来钱的道,眼神闪闪发亮,充满期待地望着莫非。
面对着如此期待和信任的眼神,莫非还能说什么?除了苦笑并拍着胸脯一口应下之外,他实在想不出第二条路来。
该她的,绝对是该她的!莫非在心中苦笑,拎起药箱,回房写食谱去了。
莫非前脚刚走,后脚慕容白就忽然出现,眼中含笑地望着水心,也不知道刚才的对话他听到了多少。
“干嘛?”水心被他看得发毛,挑眉地看着他,生怕他突然再做出点什么事来。
从两个月前回到长乐镇,这家伙就一直处于情绪亢奋期,动不动就趁着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亲自己,一副色欲熏心的大野狼摸样。
慕容白好笑地看着水心一脸“防狼”的谨慎表情,不知道是该欣慰自己老婆有如此高的警惕性呢,还是该蹲到墙角去痛苦,自己在老婆的心中,形象竟然如此地差?!
“出来多久了?”慕容白聪明地没有接水心的话茬,而是探手摸摸水心的脸蛋,怕她受凉。
长乐镇这里虽然一年四季的气温都很温暖,也不会下雪,可是雨水却偏多,一早一晚的温差也很明显。
水心因为身中奇毒,体质本身就有所改变,再加上又有身孕,手脚更是容易着凉,所有人都很担心她的身子,就差把她当祖宗一样供起来,可是这丫头本人却偏偏毫无自觉,总是随性而为,既贪凉,又贪嘴,调着样的要吃的,从南到北,从甜到咸,酸甜苦辣咸,没有她不想吃的。
而且,还总是突发奇想,大半夜的非要长乐镇当地根本买不到的食物和小吃。
惹得慕容白和她的几个师兄弟们没办法,只得跟有权有势又有钱的睿王写信求救,找他送人又送物,干脆把食材和原料,以及做食物的厨子一起给送来,听候这位“大小姐”的差遣。
不得不说,有这么一位能吃、会吃、爱吃的孕妇在,只要伺候完她一个,那以后来再多个也都不怕了。
毕竟,按照常理来估计,这天底下,也没谁能比她还要麻烦了!
“饿不饿?要不要叫厨房给你弄些吃的?”上一个问题水心还没回答,慕容白马上宠溺地问出下一个问题,而且一问,还是老婆大人最关心的问题。
“嗯……我想想啊。”水心微眯着眼,靠在慕容白怀里慢慢地想着,慵懒,而又乖顺。
“慢慢想,不急。”慕容白用手指顺了顺水心披散在身后,并未束起的如丝长发,有些爱不释手。
水心没有理他,而是很苦恼地在沉思,究竟要吃些啥。正想着,却忽然听到远处撒乱的脚步声,正渐渐地朝着自己和慕容白所在的方向飞奔而来……
“大、大小姐……”来人是云诺,身后落后十来步的是他妹妹云朵,兄妹两个全都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停在水心和慕容白面前,不断地喘着粗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