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是一惊,然后蓦地笑了。
仲立天端着一杯热水走向我,面容清淡的解释:“一般你这样的女性都会有自己惯用的品牌,因为我不确定是哪一种,所以就各买一样。”
我尴尬的点了点头,目光闪烁,不好意思的结果他手里的水杯:“所以剩下的你打算留着自己用吗?”
“嗯,这是个不错的冷笑话。”他耸了耸肩,没再说话了。
我也慢慢的敛了笑,周遭的空气放佛一瞬间全都凝固,窗外也变得安静异常,我转动着手里的水杯,隐约都能听见水波晃动的声音。
然后就想到了方璐璐。
仲立天几乎是跟我同一个频道,他大概也是意识到了尴尬,便开口问我:“你确定你看到的那个人是方璐璐?”
随意的语气,应该也是没有经过思考,随口那么一问,来缓解尴尬的。
没想到我却毫不犹豫的点了头,严肃的回答:“我很确定,而且我还总是想起她曾经跟我说过的话。”
“什么话?”他开始蹙眉,脸色稍微凝重了一些,长腿交叠,靠在沙发里倒是显出悠闲的气质。
“她说过,在我家里找到的针孔摄像头并不是她安装的。”我喝了一口水,低着头小声答。
只是静了一瞬,仲立天身子向前,双手交握撑在膝盖处,懒懒的看着我:“嗯,当初的她没有那个动机,去年的那个时候,她不过第一次见到宋启明,不会有后来那些复杂的心思与情绪。”
虽然知道是这样,但他再次肯定的指出来,我的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收紧,见我低头有些忐忑,他往我身边靠了靠,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别担心,你再想想那天有哪些人在你家。”
我点了点头,开始仔细的回忆那个被我回忆烂了的一天,除了我和宋启明就是最亲近的几个朋友,何安娜、顾颜自然是在,然后就是欣姐和方璐璐以及另外一个关系不错但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了的同事,再来就是铭诚公司那边,张经理和他的妻子,邵宇航应该是不在的,后来散场的时候,他才来接走的顾颜,不过只是进来一下,拉着顾颜就出去了。
嗯,还有宋启亮,没了。
我将这里每一个人都告诉了仲立天,他很快便陷入了沉思,好看的眉蹙起,深邃的眼眸中透着清亮的光,深深的吸引着一切。
我顾自的呢喃道:“不是方璐璐,那会是谁呢?宋启亮不可能啊,顾颜和何安娜也不可能,另一个同事人都不知道去哪个城市了更不可能,总不会是欣姐吧?”
仲立天眼眸一亮,转瞬便暗了几分,他摇头:“不会是她,虽说我与她没有正面接触过,但从你们的口中得知她是一个有头脑的商人,跟宋启明的关系是发小,没有理由去做一些不符合她身份的事,甚至一旦被发现就会毁了她现在的一切,她不是那种冲动之人。”
“那能是谁呢?”我握紧了手中的玻璃杯,在手心里揉来揉去。
仲立天突然站起身,两手插进裤兜里,颀长的身影走向正前方的液晶电视,抽出一只手,按了开关键,然后退到一旁,定定的看着电视屏幕上播放着枯燥的国际新闻。
“有两种可能。”
我抬头,凝视着他,心里如猫爪的一般,痒痒的。
他思忖了一下,继续说:“一种是铭诚公司那个张经理和他老婆,原因……不一定是私事,可能是公事,也可能受人唆使,毕竟他们是比较容易被‘收买’的;另一种是苏泠,你自己也说了,当天后半场你们都喝多了酒,尤其是你,连有些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记得,一定不知道中途来过什么人。”
我忍不住插话问:“就算有人来,那也不会是苏泠啊,那会我们都不认识她,不知道她的存在,宋启明不会那么傻把自己的姘头叫过来一起庆祝吧。”
仲立天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垂在身侧的那只胳膊自然的搭在电视上,长腿交叉,斜斜的靠在那看着我,气定神闲的模样。“你错了,当时你可能不认识苏泠,顾颜她们也不会认识,但是有一个人一定认识。”
我心里咯噔一下,蹙眉思考,谁?宋启明认识苏泠是自然的,仲立天所指的一定不会是他,那还有谁认识苏泠,难道是……我怔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仲立天。
他显然看出我猜到了,点了点头:“对,就是你口中的欣姐,她和宋启明是发小,而宋启明和苏泠在你之前就已经认识了很多年,那么欣姐已经早就知道了苏泠的存在,甚至两个人还有可能是朋友。我想这一点,那个欣姐一定没有跟你提及过。”
我默然,握紧了玻璃杯,重重的靠近沙发里,抬眼直直的望着头顶上的水晶吊灯。灯光并不强烈,但是望的久了,眼睛也很容易酸涩。
仲立天不知何时已走到我身边,弯腰将我手里的水杯抽走,轻轻的放在了茶几上。顿了顿,沉声说:“其实要弄清楚这个问题并不难,直接问苏泠或者直接问欣姐,她们两个人性格在某些方面比较相似,自己做过什么一定不屑于欺瞒,她俩比较清高孤傲,你问什么,她们要么不屑于回答,要么就说实话。”
这个我也知道,苏泠不敢保证,就欣姐而言,如果她真的知道什么,要么我不问就算了,我若一旦问起来,她必定是知无不言的,以前关于方璐璐的事也是,不过从她嘴里听出的一般都是客观的事实,很少会掺进她个人主观意识的东西。
以前也跟欣姐多多少少提及过苏泠,但她好像并没有露出不一样的表情,至少我是没有看出来她跟苏泠是认识的。
不过既然仲立天都这么分析了,我的心里难免有个梗,巴不得现在就打欣姐的电话,问问清楚她到底认不认识苏泠。
仲立天的声音又继续:“如果她们两个人很明确的告诉你没有做过,那么就只剩下第一种可能,有人收买了铭诚公司那位张经理或者他老婆,至于背后指使者会是谁,那就不得而知了,说不定宋启明压根就不止苏泠和方璐璐两个姘头。”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很清晰,也很沉重,听的我心头一震,宋启明若不止苏泠和方璐璐两个情人,那还会有谁,这个问题我怀疑过,可除了苏泠和方璐璐,并没有调查处他有另外的情人,我也曾怀疑过欣姐,但她那晚在运河边跟我说的那番话如此诚恳又不像是假的,她离过婚有孩子,那么她心里一定住着另外一个男人,宋启明对于他来说只是个老同学,他们之间如果真有什么,早就有了。
那会是什么人指使小张和他老婆在我们家装针孔摄像头?
夜渐深,披着一件大衣依然有点凉,我缩了缩身子,认真的思考着这些事。
仲立天看了我一眼,便朝卧室走去,边走边说:“今晚你睡卧室吧,我睡书房。”
我还没来得及给反应,他就消失在卧室门口了。
苏泠、欣姐,两个人到底认不认识?难道真的如仲立天推测的一样,两个人是朋友?
当晚我睡的很浅,总感觉刚睡着就被噩梦惊醒,夜里睁了好几次眼,看到的都是暗黑的顶灯,墙角的射灯照出一道橘黄色直直的光线,在静谧的夜里看起来有点诡异。
有点害怕,尤其是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卧室里,那盏书架实在是太高大了,上面还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怎么都觉得森冷,更加的了无睡意。
胳膊就是书房,仲立天就在旁边,害怕的时候,拿起手机差一点就给他打了电话,却在指尖触碰到拨通键之前就顿住了。只好闭上眼,将整个脑袋都埋进被窝里,浅色的羊毛被到处都是那股熟悉的皂香味,还有久违的木兰香味,其实一直都想问仲立天为什么那么爱木兰香,但每次看到他冷峻的侧脸都忘了开口。
因为我觉得,木兰这种清淡的香型更适合女人。
也不知道隔壁的书房被子够不够,临睡前他只是推我进来睡觉,我想看一下他书房的床铺都不能,不会那里连张床都没有吧。
这个猜测在第二天大清早就被证实了,那个书房也就简单的一张钢化电脑桌,一张长沙发,两张简约风的椅子,旁边还有几个跑步机等等的健身器材。哪里有床?
他就那么在电脑桌前坐了一整夜,我敛笑质问他时,他也就随意的笑笑:“我一整夜都不困。”
我也是无话可说。
早餐是他半夜就已经煮好的粥,外加两杯热牛奶,我坐在餐桌旁,看着那白花花的稀饭,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昨天被中毒事件弄的人心惶惶,哪有吃多少东西,到现在肚子早咕咕叫了好多遍了。
他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扬起两枚蛋认真的问我:“你吃皮蛋还是咸鸭蛋?”
我:“……随意。”
晨光开始从窗纱里漏进来,照射在地板上反射出一条条明晃晃的光。我静静的感受这美好的小时光,竟无意识的笑了。
手机就是这个时候响起的,欣姐打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