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停稳在事先与仲立天约定好的地点,我就气呼呼一把将宋启亮拉下车,“你是不是疯了,明知自己没有驾照不会开车还硬上,是不是觉得很威风啊?”
也不是真的想要责怪他,而是那样的情况实在是太危险了,我到现在还后怕,两腿发软,别说我俩没有半路车祸撞死,就拿无证驾驶来说,如果没有仲立天的那通电话,我们俩就要被警方拘留了,哪里是罚款两千这么小的数额,都不知道有没有扣我的分。
宋启亮一路后退,连忙伸手求和:“不是啊嫂子,你也知道了,当时情况那么紧急,我也是为了你考虑啊,难不成你要等在那里拱手交出资料啊?别说你不舍得,我辛辛苦苦抢回来的我也不甘心呐!再说,男人嘛,那种情况下,也不能让你一个女人去开车,你说是不是?”
他认认真真的说完这段话,我心底的愤怒已经消减大半,看着他真诚的眼神,总感觉现在的他并不同于我之前认识的那个宋启亮,比起以前那个游手好闲只会找人要钱的小混混,现在的他似乎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担当。
我放松了心情,嘴上却是讥笑:“怎么?你开始有责任感了?也没见你对何安娜这么有担当呢?”
我也就随口一说,谁知他脸色当即就变了,有些苦涩,也有些冷,他正要说些什么,便听见仲立天的声音:“不好意思,出来的时候有点事耽搁了一下,你还好吧……你们俩没事吧?”
他看了看我,意识到旁边宋启亮的存在,又看了看他。
宋启亮点了点头,不耐烦的坐在了路边的垃圾桶上。
这里是距离我家半个小时车程的一个花园小区门口,仲立天今天在这边办案,所以顺路在这里碰面。
他依然一身素黑的西装,利索的短发,面容清隽,轮廓分明,出现场的时候偶尔会带着透明的近视眼镜,我注意到他手里还拿着办案时带着的塑胶手套。手套的指尖部位依稀带点血迹。
“命案呐?”我指了指他手套问。
他低头,握紧手套,淡淡的笑了笑:“是呢,空中飞人。”
他所指的空中飞人便是通常所说的坠楼案,我又生出一种恐惧的感觉,将视线拉到了前方的小区,心底一阵唏嘘,真是哪里也不太平。
仲立天见我不说话,转移话题,敛笑问:“出了什么事,你们怎么会被人跟踪?”
宋启亮突然跳了过来,像个鬼一样伸出手,掌心朝上,对着我:“嫂子,给我你的信用卡,为了你,我的两千块都贡献给交警叔叔了,你给我卡,我就不耽误你们……约!会!啦!”
他阴腔怪调,刻意强调约会二字,当着仲立天的面,顿时有种像一脚踢飞他的冲动,我咬牙瞪他:“你不是还有一千吗?”
“哪够啊?你给不给嘛?不给我现在去找我哥要!”他作势要走的样子,搬出宋启明很明显是为了威胁我,看着他一副哈巴狗的样子,气急败坏之余只好将信用卡拍到他手心:“你敢乱刷试试!”
“谢啦,密码发我手机上,你们继续聊!”满意的晃动着我的卡大摇大摆的上了面包车。
我看着车身慢慢脱离我的视野,气的直咬牙。
混蛋,他不等我将车子开走了,我怎么回去,这偏僻的地方哪里打的到车。
仲立天看着我眉头紧皱的样子,调侃道:“没想到你跟宋启明关系那么恶劣,跟他弟弟的关系倒不错。”
“谁跟他关系不错,你没看到吗?他就是个无赖!要不是他去招惹些乱七八糟的人,我们怎么会被人追杀!”我朝着宋启亮消息的方向使了一记白眼。
天渐黄昏,仲立天轻声笑了笑,侧了侧头,示意我跟他一起,“刚才听陈队长接电话,交警那边已经将你们那案子转移到市局,我想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我跟随着他的步子,下意识的捏紧了手里的包,好在那份资料没有被抢去,如果说对方追我们真的只是为了这个资料的话,那么那辆白车不是苏泠就是方璐璐派来的,宋启明可能性应该不大,我和他弟弟都在车上,他不会那么不为我们考虑。
最大的可能就是方璐璐了,她应该知道资料在宋启亮手里,所以派人跟踪他,好找机会下手。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
不远处围着一群人,拉起了警戒线,站在这里都听能到有人议论死者多么多么可怜之类的,我驻足,眯眼凝视着前方。
仲立天看出了我的不安,就揉了揉我的头发,将他的车钥匙递给我:“我车停那边,你去车里等我。”
我微愕,抬眼便对上他温柔如水的眸光,深深的看着我。
接过钥匙,我连连点头,转身就离开了。
不想跟仲立天一起过去,一方面是真的害怕再看到死人,二来我实在是有点迫不及待想知道资料里的内容,我做梦都想知道,这个方璐璐不惜一切都要毁掉的资料里到底掩藏着什么惊天骇人的秘密。
我低着头,快速经过案发点,前方听着一排警车与私家车,我摁了遥控锁,一眼就看见仲立天的车。
闪身坐进车里,连车窗都不敢打开,就着一股微弱的汽油味和淡淡的木兰花香,手忙脚乱的拆开满是折痕的档案。
首先看到的是那几张照片,照片的内容足以让我目瞪口呆!
我楞了足足五分钟,一张是宋启明与苏泠的床照,这个我见过,优盘里有;一张是宋启明与方璐璐手拉手走在马路上的照片。宋启明神色匆匆,方璐璐戴着墨镜看不出表情;一张是菲比酒吧门前,我正在呕吐,宋启明拍着我的后背跟我说话的画面,我记得这一天,我和顾颜在菲比酒吧,刚好那天宋启明也在,他说是来找我,还硬生生抱我回家,那是我第一次喝到吐。
下一张倒让我震惊了,那是宋启明和苏泠,拍摄时间是同一天(照片右下角有日期),时间也相差不久,是苏泠喝了酒,宋启明扶她进女厕的照片。思绪被迫倒那晚在菲比酒吧,我服用过避孕药不久,开始不敢多喝,后来被顾颜拉来的那帮男人刺激到了,一口气吹了一瓶酒,去厕所吐的时候还听见隔壁隐约有宋启明的声音,我给顾颜打电话,顾颜却说我幻听。
看到这张照片,我突然想通了,原来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幻听过,也没有产生过任何错觉,当时在我隔壁的厕所里听到的撞墙的声音难道不是宋启明与苏泠上演的激情戏码?他明明就是去找苏泠,却口口声声说是去找我是担心我。当时我就觉得他的眼神老是瞥向另外的地方,原来这才是真相。
再翻另一张,又是一个故事了,宋启明跟邵宇航站在铭诚公司旁边的巷子口严肃的说着什么,可惜的是,光看照片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
这几张照片应该都是同一部相机拍的,甚至是手机,画面并没有很清楚,主角是宋启明跟苏泠或者邵宇航,说明这很有可能是方璐璐偷拍的,不过暂时不能确定。
咦,怎么会有一张我的证件照?背面有点粗糙,翻过来一看,竟然是在哪里撕下来的,照片的右下角依稀可以看到钢印,不过已经很不清晰了。谁撕我证件照做什么?
从头到脚的寒意,后背一阵发凉,顿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隐约觉得这张照片跟我的花盆案有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