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半晌说:“你说得对,是我想错了。元珆既然已经相信了,那我们……”
苏远山没有再说下去他的眼神多多少少有些哀伤。
苏莫懂得他此时的心情:“义父,我知道你舍不得丫头。可事到如今,这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寒祈是理智的,可在这件事情上,苏莫表现的比他还要理智。苏莫没有一丝的动摇。她他是那么的坚定,坚定的让寒祈有些刮目相看。他忍不住问他原因,但其实这原因他也能猜得到。只是,寒祈还是亲耳听苏莫说。
“因为我经历过,我了解他,我知道一切,不管怎么变,一切都还会回变成上一世的样子。所以我一定不会让丫头再走我的老路。”
寒祈默默的看着苏莫,没有再说话。
苏莫和寒祈的对话发生在白玉莲花的空间之中。时间很短,就那么一会儿。所以苏莫也只是一个愣神儿的功夫。然后她回神,看着苏远山:“义父,是时候了,我们去送送她吧!”
苏远山说了声好,慢慢的站起身。苏莫伸手去扶他,忽然间觉得鼻子有些发酸。苏远山似乎一下子就老了。
苏莫忽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到底对不对?她甩了甩头发很快的丢掉了这个疑问。不论如何,事情已经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苏莫扶着苏远山来到了丫头的房间。他们默默的看着床上的丫头,谁都没有说话。
半晌,苏莫慢慢的放开了苏远山:“义父,你和丫头好好的道个别吧。”苏远山嗯了声。苏莫转身默默的退了出去。
苏远山慢慢的走到了床前,拖了把椅子坐下,他伸出苍老的手,握住了丫头的手,他的眼眶有点湿。老了真的是老了,是不是人老了以后感情就会变的,脆弱。苏远山默默的握着丫头的手:“女儿啊,不要怪爹。不是,爹不想跟你好好道别。只是,怕你年轻,一时忍不住再露出了马脚。这毕竟是欺君的大罪。不容得半点疏忽。”
苏远山停了停。伸手替丫头拢了拢碎发:“而且我家丫头那么喜欢漂亮,肯定也不愿意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丫头不要担心,这是你寒祈哥千方百计找来的密药,等你一觉醒来以后,就又会变成,以前那个漂亮的样子。”“我知道你一觉醒来,发现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会害怕。所以我会让想想陪着你。她会把一切都详详细细的告诉你。你不要担心,也不要着急,很快,爹爹就回去陪你。我的丫头啊!你要乖些。”苏远山絮叨的嘱咐着。可是此时的丫头不能给他任何的回应。
苏远山看着直挺挺的躺着的丫头,忽然间有些害怕。似乎丫头就会这么真的离他而去了。虽然苏远山明明白白的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就是忍不住往那个方向去琢磨。他忽然之间有些慌了,他大声地叫寒祈的名字。
苏莫一直就守在门外,听到喊声便赶紧进了屋,苏莫看着非常慌乱的苏远山:“义父,怎么了?!!”
“你,你确定这药真的没有问题吧!”苏远山满脸的惊恐:“我怎么,觉得丫头,会这样,一直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呢!”
此刻的苏远山再没有半点大将军的威仪。他慌乱脆弱,没有半点理性城府。像是一个即将失去自己女儿的老父亲。此刻,他只是一个老父亲。
苏莫忽然有些心酸,若不是她的坚持,父亲不用承受这些。苏莫忽然有些庆幸,她庆幸上一世,是她走在了父亲的后面。如今只是小小的分别,便已经让父亲脆弱至此。若是上一世,是她先死,那父亲,又该多么难过。
苏莫的沉默让苏远山越发的慌乱:“说话啊!寒儿。那药没问题吧。你别吓我!丫头她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儿吧!”
苏远山的追问唤回了苏莫的神智,见苏远山急了,便赶紧劝慰:“义父你想多了,丫头没事。她好好的。待服下最后一次药。三天之后她便会恢复如初。我之前不是试验过给义父看吗?!”
“是啊,是啊,你说的对。”苏远山机械的答应了几句,又忽反口:“可是人跟人的体质是不一样的,你确定不会有问题吗?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面对这样脆弱的父亲,苏莫还能说什么,她慢慢的走过去,牵起了苏远山的手:“义父,我和你一样,都深深爱着丫头。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就像您不会也不舍的让丫头冒一丁点险,吃一丁点苦一样。我也不会。也不舍得。所以义父,你一定要相信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我肯定不会如此行事。等把丫头安顿好了,不出一个月,我一定故技重施。让义父和丫头尽快团聚。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是,我有信心有把握,会让您和丫头改头换面,过上幸福而平静的生活。”
苏莫的话说的那么诚恳,发自肺腑。苏远山甚至能感觉到她每个头发丝都是真诚的。
苏远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看着丫头现在的模样,他总是忍不住要胡思乱想。可是他这样,对寒祈又是多么的不公平啊。苏远山想到这,赶紧开口解释:“寒儿,不是义父不相信你。实在是,实在是。我看着丫头这样,我心里难受。总是忍不住要胡思乱想。你不要跟义父生气。”
苏莫摇了摇头:“这药性太强。可若不这样,便无法骗过太医和众人。义父只是太过心疼丫头了,才会这样。说真的,别说是义父您,就是我。这两天也总是心里戚戚然的。虽然明明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我亲手导演的一场戏。”
苏远山默默的点头。
苏莫见他渐渐的回过神来,心里便好过了很多。二人沉默了许久,苏远山忽然开口:“寒儿,喂丫头吃药吧。”
苏莫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掏出了最后一粒药,喂进了丫头的嘴里。这粒药吃下去一个时辰之后,丫头便会生机全无,就像是真的死去。可是三天之后,丫头便会醒来,身体发肤也都会恢复成原来正常的模样。这神奇的假死之药,是寒祈废了很多功夫才得来的。他急着带丫头回上京城便是为了安排这假死之事。
寒祈的眼线已经发觉,三皇子元珆并没有真的放弃丫头。而是暗中做了很多的努力,说服了自己的外公林庭,答应他娶丫头为侧妃。
若无意外,元珆不出三日便会进宫去求那赐婚的圣旨。
所以寒祈才不得不尽快的安排丫头假死之事。若是等那赐婚的旨意一下来,一切便都晚了。
可是寒祈没有料到的是,在苏莫刚刚喂丫头吃下最后一粒药的半个时辰之后,便有宫中的公公前来苏府传旨。
而那旨意依然是赐婚的旨意。
接到那旨意之后,苏远山就愣了。别说是他,就连寒祈都愣住了。说不是苏莫在一边一个劲的催促,寒祈都还回不过神。他是真的没有料到。
“怎么办?寒祈,现在怎么办?!”苏莫焦急的询问。可是寒祈也是毫无头绪。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往前。他还来不及跟苏莫说什么。
苏莫忽然站起身,三两步便走到了站在传旨公公身边的元珆跟前。
她恶狠狠的盯着元珆,二话没说,上来就给了元珆一拳头。
元珆被打的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若不是他身边的侍卫身手敏捷的扶住了他。堂堂的三皇子肯定要当众摔个狗啃屎。
可是即使如此,也已经够元珆丢人的了。
他还没来得及直起身。身边的护卫已经亮出了刀刃,将寒祈团团维住。
元珆擦着嘴角的血迹,慢慢起身,大声呵斥,让侍卫住手。
侍卫们听命的退了下去,各个面有不甘。
元珆却顾不上他们,他慢慢的走到了苏莫的身前。
苏莫恨恨的看着元珆:“丫头已经被你害成这样了,你竟然,你连她死都不肯放过她!”
面对苏莫的控诉,元珆使劲的摇了摇头。他的眼里瞬间就蓄满了泪,那眼泪被他含在眼里,倔强的不肯落下:“你说的对,我不会放过丫头。即使她死了,她也只能是我的人。我舍不得她,生不能床,死也要同穴。”
“你少臭美,你这叫仗势欺人。你就只顾着自己喜欢。你有没有考虑过丫头的感受。你有没有想过她愿不愿意!”苏莫简直要气疯了。她看着元珆,真是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我不管,我什么都不管。我就是以前管的太多了。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我若是再强势一点,哪怕再强势一点点,丫头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元珆大吼着,抓着自己的头发,状似疯狂。那怒吼似乎瞬间掏空了他所有的力气,他颓然的跪在了地上,抱着头,轻声呜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