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进迷雾森林的时候,我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这里的空气是潮湿的,是格外清新的,但我此时的心情并不是近距离接触大自然的悠然自得。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喊“让他们年轻的身体来滋养迷雾森林参天的古树!”我不敢掀帘子看外面。
赶马车的阚子勋挑开帘子,恰好瞅见我双臂环胸,在那瑟瑟发抖。他关切地问:“宝宝,很冷吗?车厢里有备用的披风。”
我坦白地说:“不冷。是心里害怕。”
阚子勋合上帘子,“不用怕!有我在呢!迷雾森林哪只鬼敢抓你!”
死人!会不会安慰人啊?哪只鬼?迷雾森林鬼很多么?我双手合十,默念:“佛祖啊,我阚水云笃信佛教,你要保佑我,阿弥陀佛!”
突然间感到似乎有人从背后轻轻碰了我一下,我赶紧在身上跟点穴一样点了个十字,改口:“我万能的主啊,求你庇佑我!我以后每周都去做礼拜,真的!阿门!”
有一阵阴风吹过耳边,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般争先恐后冒出来。我只能右手食指指向天空,拇指打开,“万能的真主求你一定要好好罩着你的子民阚水云!我对您的景仰犹如滔滔江水……”还没表达完呢,车厢侧面的帘子被风猛的掀起。我惨叫一声,连滚带爬,躲进阚子勋的披风里,死死抱住阚子勋。
世界三大宗教我都投靠了,你们都不怕!你们到底归谁管?(归阎王爷管!银子抢答上瘾了。)阚子勋呆了几秒钟,说:“松手。”
靠!我都主动投怀送抱了,你还嫌弃我?妈的!不松手!我把头使劲抵在阚子勋背上。
阚子勋的大手轻轻搭在我手背上,柔声说:“坐我旁边来。我的背都快被你的发簪划出印子来了。”
这样啊……我乖乖地坐在他旁边,阚子勋单手搂我在怀,用他的披风把我包个严严实实,呵!我就是一只超级大的粽子!
“外头冷,宝宝你是寒性体质,不要冻着才好。”我吐了吐舌头,冻死比吓死好!更何况身边有“阚牌暖炉”,我哪会冻着?唯一不爽的是今天的装扮太华丽了,金银饰品沉重。
我趁阚子勋一不注意就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游戏玩得挺刺激的,数次之后,头上轻松了不少。等阚子勋发现时,他问我,你的头发好乱!我干笑几声,被风吹的。理理就好。
“到了。”阚子勋把裹在我身上的披风松开。我环顾四周,妈妈呀!果然是一个鸟不拉屎,人烟稀少的鬼地方。我没有看到人,也没有看到房子。眼前又是一片树林。这片树林叫“迷烟森林”吧?我很无奈地看向阚子勋,他正从车厢里拿出水果,糕点。
这水果,糕点不是给我在路上吃的吗?刚才一路担惊受怕,没顾上吃这些。原来是送人的,晕,还好我没吃……不过他朋友还真不礼貌,我们都到路口了,居然没有迎接我们!我到要看看是谁这么NB!待会给你一个下马威尝尝!
就当我刚才的话全是屁话!因为穿过树林之后,我看到一座孤坟,身旁的阚子勋神情严肃。死者为大,我是不知道才冒犯您的,我这就孝敬您!
可当我看到青石墓碑上写的字,我的眼里就莫名地蓄满了泪水。霎时间空气中到处是凄凉的气息。坟头的枯草随着风摇摇拽拽,卷动着漫天的哀愁。为什么我会这样?眼前的一切单调而又安静,世间仿佛只剩下我和一座熟悉的坟茔。
阚子勋拉着我,对着墓碑,说:“薛璧,我带……我带宝宝来看你了。”
“薛璧”!?
这二字就像一个印章深深地刻在我眼里和心里,眼眶里的泪水一下就决堤了,我也不管脸上的泪水,任他们肆意流淌。心在不断地紧缩,它是在滴血吗?你是谁?你为何可以让我这样的悲切与伤痛?而我的记忆里却是一片空白……我不认得你……
孤坟寂寞无语,唯有枯草萋萋!我的手拂过这冰冷的墓碑,一遍一遍抚摸“薛璧”二字。思绪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展开,脑子里除了空白还是空白。
山风拂过,坟头枯草发出丝丝声响,如泣如诉。泪水早已模糊了我的双眼,阚子勋拉我入怀,安慰道:“一切都过去了。我们的痛苦,我们的悲伤”,缓了缓又说,“薛璧,我会给宝宝幸福。我们每年都会来看你。”
我抬起头,抽泣着问:“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