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候,梁若问没有下楼,吴妈让人送到房里,看着那丰盛的晚餐,梁若问提不起一点食欲,只因为欧阳幕宇的话,让人心神不宁。早早地梳洗完,坐在床上,有好几次,躺下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入睡,但是,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所幸就坐了起来。
这一个多月来,都是他搂着她,她便可以安然地入睡,不然总是会恶梦连连,致使她睡不安稳。却不曾想,这已然成了她的习惯,让她依恋了。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梁若问惊觉地摇头看向门:“欧阳幕宇?”他走路的声音,她已经深深地记入了心坎。
推开门,欧阳幕宇看见梁若问穿着呆带睡裙坐在床头,习惯地拿起一件他丢在沙发上的外套,给她披上:“你现在还不能着凉!”话一说出来口,就后悔了,前一刻,这个女人还嚷嚷着要离开他,争吵得很凶,这一刻,就如此犯贱地去照顾她。欧阳幕宇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连忙后退开来。
心中一暖,在医院的这一个多月,他对她的照顾,由最初的笨拙到现在的如此熟练,梁若问可以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温暖,只是这个温暖有多长?会不会像欧阳振雄所说的,她只不是他一时发现的新奇的兴趣,过后,厌倦了,那她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只看到欧阳幕宇换了衣服,正准备出门,不禁问出口:“欧阳幕宇,你去哪?”
她犯规了,不是第一次,面对他,她越来越管不住自己的心,是因为那血脉吗?还是看到他为她挡子弹,指尖那粘稠的血液带给她的震憾?
停驻脚步,眉头轻轻地挑起,欧阳幕宇回过头看着梁若问,没好气地说:“我去嫖妓,去泄火,谁叫你不让碰的?”
“你混蛋!”对于欧阳幕宇如此露骨的回答,梁若问脸立马染上一丝红霞,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怎么?你还要问我几点回来吗?”耸了耸肩,欧阳幕宇度过床前,带有几丝痞相地看着梁若问。
脸有些微微发烫,在舞台中心,穿着露点的舞衣,面对众多的宾客猥琐的注视。都不曾红过脸,害过羞,那是她的职业,是她生活的根本。在风月场上,游离了这么多年,寻欢是很常见的,可是面对他如此大胆露骨的话,她仍然有些难为情,跟他的温存,也有,也不是初尝情欲之人,却……叹了口气,梁若问微微抬头:“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轻轻柔柔的声音,没有往日的那丝清冷,欧阳幕宇一怔,这女人,今天很不对劲,上一次,她离开的时候的前一天,忽然地跟他表白,而那一天的他们,在身体上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契合。虽然每天都靠得如此的近,却总觉得他们之前有着一道无形的墙,他猜不透她的心,看不懂她的情怀,更不知道她那颗小脑袋里面整天都在想着些什么。
“我怎么没好好说话?”一想到她下午的那丝淡然,想到她对孩子的态度,心中就有火,想狠狠地教训他的火气。
“你……欧阳幕宇,我刚才犯规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彼此完全就不能好好地沟通,这样骄傲的两个人,就像下午老太爷所说的,分开对于他们而言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欧阳幕宇听闻梁若问明显的逐客,噌起身,伸手捏住梁若问的下颚,让她正视自己的存在:“你以为你是谁,我的去留岂是你可以决定的。”
骄傲的人,自负的人,从来都是将自己摆放在第一位;从来都是以维护自己为先要;不管在任何情况下,最先想到都是自我。即使不想去伤害别人,但说出的话,却是伤人于无形的。
用力地拍开他修长的手指,浅笑地扬起头:“是,我梁若问算个什么东西!如果当初不因为缺钱,而出卖自己,摊上了你,我跟你又岂会有今天?不过现在看来,我得承认,如果当初不是我主动挽上你的手,离开包房,我的恩客或许是别人,跟别人,无非就是一晚,过后便是分道扬镳,又何苦到后来,怀孕,现在的生子,还与你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啪!”的一掌,欧阳幕宇怒不可遏地击向一旁的梳妆台,看着她冷静述说着和他人在一起的话,他的怒火就噌噌直冒上来了。
紧紧地盯着他带血的手,梁若问别过头,闭上眼,不去看,心头却微微泛着疼,有多久,他们没有吵过架啦?前一刻的温情,在此刻看来,有些有过讽刺。
房间的隔音设施做得很到位,玻璃破碎的声音都没有引起其他人的不安,久久的,房间里面一片寂静,梁若问静静地坐在床前,欧阳幕宇亦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手上淋淳的鲜血也没有在意。
最后,欧阳幕宇坐了下来,妥协的开口:“我刚才态度不好,你……”在一起这么久,他清楚的知道,她的性格淡漠,但怒火也容易上来,虽然态度清冷,但每一次的争吵,都会让她觉得疲惫,所以以前每一次,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都会转身离开,让彼此冷静下来。
可是现在,孩子都有了,再如此,以后应该怎么办?
“我不生气,那敢哪!你可是我的金主,我还得靠你生活呢!”心蒙上了一层灰,却不想去擦试,就如此吧,梁若问迅速隐去嘴角那一丝嘲讽的笑。
苦笑地摇了摇头,欧阳幕宇耐心地说:“这……说话都这么酸,还说不气?”说着伸出带血的手欲揽她进怀。
“别碰我!”梁若问身子一扭:“是,我生气又如何?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一直都记得我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存在的,更明白你在我生命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更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对于你而言,我我只不过是跟你上过床的一个女人!”愤恨的说完,心中的火气也平息了不少,人在生气的时候,往往是不理智的,所以更是会口不择言。
没有说话,欧阳幕宇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想要看到她灵魂深处一般,深邃迷离的眼离里,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久久地,他才说出:“你一直以为我对你只是这样吗?”一字字地说出,空气中的怒火被他突转的冷洌所凝结住了,寂静地有些诡秘。
“难道不是吗?或许你是要我去相信,J城冷情的幕少,会因为一个舞女而改变还是想让我梁若问痴心妄想地以为,你会为我而停留?”望着他幽深的眼眸,梁若问被自己的声音给吓住了,话一说出,便后悔了。
“原本我以为你只是感情冷淡,看来……”冷冷地撂下一句:“梁若问,你真TMD没心没肺!”欧阳幕宇已经走出了房间,留下了一室的寂寥。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梁若问下床想提步追去,刚起身,却还是停住了自己的脚步,从什么时候,把自己真正地变得卑微了?从什么时候,会想着主动开口挽留他不要离开?
她的一生,在徐玉清的算计中,报复里,拥有的少之又少,想要去骄傲的活着,却始终被那肮脏的过后所牵绊,仅存的那一份坚持,在与他相处的日子里,也一点一点地在流失。在外人看来,他为她遮风档雨,为她摆平过去的纠缠,为了她受伤。
可是她呢?谁看到她放弃了什么?谁又看到她牺牲了什么?是!她没有流血,因为在他的面前,她放弃了太多的自我;因为他,她骄傲不起来了,连坚持也放下了,更因为他,她得如此小心翼翼地生活,害怕在将来的某一天,他的转身,让她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里,是她生命里面仅有的,可是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将一切都给了他,完完全全地交付,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没有记不清了,只知道在放下的时候,她是那般的无怨亦无悔。
没有他的夜,她无法安危入睡,伤了的夜,无法入眠,只是,在伤他的时候,也刺痛了她的心!
睡梦中期待的身影并没有如愿前来,也没有携带着熟悉的体温紧紧将她拥入怀抱,或者,此时此刻,他拥着别的女人吧。
夜似乎一下子变得好长好长,久久的,才看到了黎明后的白昼,梁若问轻轻地翻来身来,亦没有她盼来的期望。
一天好多天,梁若问都没有看到欧阳幕宇的身影,时不时地扫向窗外,却也不见他的车子,仔细想想,不禁苦笑,她这是怎么了?像是在等待着丈夫的宠幸,就她与欧阳幕宇的这样尴尬的关系……所幸就不想了,依旧每天该吃便吃,该睡便睡,身子也日渐丰盈了不少,神情依旧亘古不变的淡漠,似乎对于她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引起她的动容,不悲亦不喜,总是那么淡淡的。
欧阳振雄看着那吃完饭便转身上楼的身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性格怪异的物种,撞一起了,也就是这种局面,好在,那臭小子,给他生了个小重孙,现在他也乐得清闲,每天怡孙自乐,生活也变得有些乐趣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