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离开员工宿舍时已是下午五点多。回行政楼的路上,程曦接到了君泽的电话,两人约了在餐厅见面。
当程曦到达餐厅,君泽已经点好了菜。
“你一个下午都待在员工宿舍?”待程曦坐下,君泽便递上了筷子。
“是啊,我在宿舍遇到哑巴,就是我到达三参岛第一天,救了我的那个年轻人。”程曦端起水杯“咕噜咕噜”喝了大半杯水,说了一个下午的话,她已经非常口渴,“今天我才知道他的身世那么可怜,他的父亲年轻时失去了劳动能力,她的妈妈赚钱养家,把他扶养长大,哑巴在十五岁的时候便辍学外出打工,本想着赚钱孝敬父母,可是父母在两年前意外死亡了,剩下八十几岁的奶奶也在年前过世。”
君泽从饭菜中抬起头。“哑巴看上去最多二十岁,他奶奶有八十几岁?”
“也许人家父母生养孩子比较晚,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程曦不以为意地应了句。
君泽挑了一下眉,没有再说话,继续吃饭。
“对了,我还听说了一件事。”程曦抬起下巴,看着君泽,“陈长福跟陈长生两兄弟关系好像不太好,听陈长生同寝室的工人说,陈长福从来不主动与陈长生来往,看来他很讨厌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陈长生的母亲抢了陈长福的父亲,间接害死了陈长福的母亲,他恨陈长生也是正常的……”君泽的筷子忽然停了下来,目光落到了餐桌上,若有所思了片刻才重新动了筷子……
“可是我总觉得陈长福对陈长生的态度有些怪异,就算生前恨,死了之后也没有必要再刻意保持距离吧,他对陈长生的避讳,反而让我觉得他不是恨陈长生……而是忌惮。”程曦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铿锵有力地重复道,“对,就是忌惮!”
君泽手上的筷子顿了一下,但没有停下来,继续吃着饭。
程曦的声音还在继续:“而且从陈长福废尽心机索要陈长生的抚恤金来看,他目前极度缺钱,可是他却没有跟陈长武等人一起去收刮陈长生留下的物品,明显就是忌惮与陈长生有关的东西。”
“分析的不错,继续。”君泽往自己碗里夹了一只蟹棒。
程曦恼怒地白了他一眼。“讨厌,你在笑我,我不说了。”
“呵呵呵……”君泽看着她,轻笑出声。
程曦说得没错,陈长福忌惮陈长生。一个在长辈宠爱下长大的婚生子,忌惮一个处处受人欺负排挤的私生子,为什么会这样呢?
而且从外人嘴里看不出任何陈长生欺负陈长福的迹象,对陈长生的评价也都非常正面。陈长福表现出的这种忌惮引起了君泽的思考……
事情发展到现在,君泽已经不认为码头凶案的目的,是为了破坏度假村工程。
一心想揪出真凶的玄一,把守重要岗位的康师傅,还有忌惮陈长生的陈长福,这些人背后隐藏的秘密汇总到一起,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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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无人的海滩
两个黑影从东西两个方向而来,聚到了一起。
“你找我什么事?”大大的斗笠抬起,露出了玄一的脸。
“我觉得我被人盯上了。”月亮从云层中露出了半张脸,银光洒向海滩,映照着另一个身影,陈长武的表情惶惶不安,“长福哥被害那晚,我看见了长生哥,还有大厨,他被害之前的一个晚上,我们有过接触,那晚他也十分不对劲......不,也许我见到的根本就不是大厨,而是幻化成大厨模样的历鬼!”
陈长武惊恐地扬高了声音,脸上的肌肉不停地颤抖。
“你给我冷静一点!”玄一呵了一声,陈长武涣散的目光被拉到了他的脸上,整个人一下平静了一下来,玄一继续说道,“不要胡思乱想,哪有那么多鬼,全是人装的。”
“不,那天晚上在码头,我真的见到了长生哥。”陈长武急切地说。
玄一眉头一拧,一个沉寂在他脑中三十年的猜测如幽灵般浮现,随即又被他抛弃,他告诉自己不要杞人忧天。
“码头晚上乌漆八黑,肯定是你看错了!”玄一强势地否定了陈长武的话。
“不管是鬼,还是人,你都要帮我。”陈长武一把抓住玄一的胳膊,“之前我帮你传播度假村闹鬼的事,让你狠赚了一笔,现在你该回报我了。”
“你是在帮我,还是帮你自己?”玄一冷笑了一声,“你们兄弟几个想要敲度假村竹杠,才会不遗余力地传播度假村闹鬼,别说得好像是我指使你似的。”
“但你也不能否认,你的确给过我们暗示,指导我们如何向度假村要钱。”
“那就是没有明示了,是你们自己心里有鬼,才会屈解我的意思,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玄一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这下陈长武急了。“你太狡猾了,利用了我们,还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我们,做了婊子还立牌坊,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丑事都说出去。”
玄一表情抽搐了一下,语气有所放缓。“我又没有说不帮你,只是事情比较麻烦,我未必帮得了。”
“你只要让我住进龙王庙就行了,有了龙王的庇佑,任何妖魔鬼怪都进不了我的身。”
见玄一不语,陈长武再次出语威胁:“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把你做的那些龌龊的事都说出去。”
“你急什么,我正在想以什么名义让你住进龙王庙。”玄一心中暗骂,自己是倒了八辈血霉了,才会被这麻烦纠缠上。
“不论你以什么名义,我天一亮就去龙王庙找你,如果到时不让我住,我就暴光你的老底。”丢下一句威胁,陈长武在夜色的掩护下,悄声离开了海滩......
回到龙王庙的玄一将自己关进卧室,其实陈长武的事情好解决,只要让他住进庙里就行了,麻烦的是那个给他发信息的“陈长福”,对方对他知根知底,甚至连三十年前的秘密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才是最令他害怕的。
玄一坐在床头,看着手机屏幕发愣,一夜无眠。窗外的天空微微泛亮,忽然一个想法冲进玄一脑中,如果用别的手机拨打陈长福的号码,他会接电话吗?想到这,玄一立即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他的另一支备用手机。
就在他开机的一刻,手机显示一条未读信息——“童三哥,你刚刚跑哪里去了?”
玄一一惊,一个可怕的猜测涌上心头,对方居然知道他的行踪,难道他就隐藏在他的周围?!
玄一做了几次深呼吸,飞快地回复信息——“你到底是谁?有种敢给我打电话吗?”
对方很快回复——“我早就说了,想要你来陪我,是你自己不敢面对我。”
“不要再装神弄鬼了,你以为我会怕你?”
“我不是鬼,我是你心底的那个恶灵,我身死,但灵魂却活在你的体内。”
“我知道你是人,你吓不了我,你究竟有什么企图?是要钱还是复仇?”
“再多的钱我也花不了,我的傻哥哥,虽然你背叛了我,但是我知道,你迟早会来陪我的,起先我们不就约好了,天亮见面。”
天亮见面!昨晚陈长武就说,天亮会来龙王庙找他,难道手机那头的人是陈长武?玄一又想起,陈长武还威胁他,如果不让他住进龙王庙,就要揭了他的老底,这明显就是知道他的秘密。
新的信息再度传来——“我好开心能跟你一起住,童三哥。”
玄一魂不附体,他又想起昨晚月光下陈长武威胁他的面孔……
“童三哥,你也开心吗?”
玄一的手指已不听使唤,再也输不入一个字来,但新的信息还在不断传来——“童三哥,等我,我一会就来了。”
玄一从床上一跃而起,将手机用力砸到地上,砸得稀巴烂。眼前,龙云飞和陈长武的脸交织在一起,不断闪过,挥之不去……
玄一精疲力尽,退缩到房间角落,浑身颤抖着。屋子里又恢复了死寂,直到一阵敲门声响起。
玄一的脑子里又闪现那句话——“童三哥,等我,我一会就来了。”
他猛地站起身,抄起地上的一把椅子冲向门口。门打开了,陈长武站在那里,阴冷的海风吹过他的身体,吹进房间。玄一高高举起手中的椅子,照着陈长武重重地砸了下去。一次比一次重,一次比一次狠。
陈长武根本来不及躲闪,身体摇晃了几下便倒在了门口,鲜血在地砖上蔓延……
玄一瘫坐在地上,惊愕地看着地上的鲜血。这时,熟悉的音乐声响起,是房间里的另一个手机在响,他木然地回到房内,按下接听键,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童三哥,别来无恙。”
玄一嘴唇哆嗦着,没说出话来。
“三十年前,你送我下了地狱,今天你也将送自己下地狱,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高不高兴啊?”
玄一转过身,目光缓缓落到了门口满是鲜血的陈长武身上,他忽然明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