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家客厅,君泽、程曦,和林素芳坐在沙发上,着急地看着正在讲电话君康平。与君康平通电话的是公安局的胡局长,得知大儿子被警察带走,君康平第一时间联系了老战友,询问案子的情况。
电话一结束,君泽立即询问:“胡伯伯怎么说,哥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人命关天的凶案,你胡伯伯也不方便跟我多说,只是说会让刑侦大队加快侦办速度,一旦证明你哥没有涉案,就立即放他回家。”君康平一脸愁容,“我就不应该让你哥插手林建业的事,否则他也不会卷入凶杀案里,都是我不好。”
“你别自责了,谁都不会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林素芳宽慰君康平。
这时程曦突发奇想地说:“可以把暮哥哥保释出来吗?”
“你电视剧看太多了,国内法律没有‘保释’这个概念,只有‘取保候审’,而哥哥现在只是接受警察调查,根本没到刑事诉讼阶段,不适用于取保候审。”君泽的声音忽然停住,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对君康平说,“爸,可以想办法以哥哥受伤需要治疗为由,把他从公安局弄到医院吗?至少医院比公安局自由,我们也可以见到他。”
君泽的话让程曦眼睛一亮,期待的目光紧紧盯着君康平。
片刻的思量后,君康平慎重地说:“我跟律师先商量一下。”
次日下午
律师还没有想出解救君暮的办法,公安局就传来消息,君暮在审讯的过程中,头伤发作晕倒了,被紧急送往医院。基于目前尚没有直接证据,指向他就是杀人真凶,警察决定让他先就医,但限制他离开本市。
医院里,君康平和君泽守在病床旁。见医生结束检查,君康平立即询问:“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头伤还没有好就急着出院,没有感染就不错了,我开些药,先养着吧。”
医生和护士走后,君泽在病床旁坐下。
“哥,你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
“已经好多了。”君暮扶着头。
“如果你不急着跑出医院,就不会有今天的事。”君康平心疼地斥责,“老是自做主张,现在成了杀人嫌疑犯,如果真凶找不到,你是不是要给人背一辈子的锅?”
“事发紧急,我也是想第一时间控制住局面,才会亲自跑回公司处理林建业挪用善款的事,谁知道他会突然被人杀了。”
“你可以通知我,让我来处理的,可是你不但没有这样做,还让王秘书瞒着我,我还没退休,更没到老糊涂的地步!”
“爸,你就别说了,哥昨晚在公安局熬了一夜,让他休息一活儿吧。”君泽出声帮哥哥说话,却招来了父亲更严厉的斥责。
“我还没说你呢!”君康平指着二儿子,教训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自做主张地出去找工作,还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家里破产了吗,让你急着另找出路?”
“你监控我。”不悦的情绪一下涌上君泽的心头。
“你的一举一动,不用我监控,自然有人告诉我,你投简历的那家公司,是我朋友儿子开的!”
“我的事我自己决定。”君泽声音不大,但语气十分坚决。
君暮拼命向弟弟使眼神,让他不要跟父亲顶嘴,君泽直接扭头,回避了哥哥的劝阻,他的态度让君康平更加火大。
“从小到大吃我的,住我的,现在跟我玩叛逆了,怎么早几年没有离家出走......”
君康平的话被手机铃声打断,怒气未平的他瞪了二儿子一眼,然后接起电话。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讲了什么,只见君康平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他一结束通话,君暮立即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林建业的儿子披麻戴孝到公司闹事,我得马上回去一趟。”
君暮猜测:“可能是想讹钱,要不给他一笔钱,打发了算了。”
“不行。”君泽立即否定了哥哥的意见,“这个时候坚决不能给他钱,给钱就等于我们心虚,承认林建业的死跟你有关。”
“那人就是个无赖,我怕他会天天到公司闹事。”君暮担心道。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好好在医院待着,哪里也不准去了。”君康平对大儿子丢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兄弟两人,君泽对君暮说:“哥,你跟我讲一下,警察为什么怀疑你,只是因为林建业死前见过你,和你起过冲突吗?”
“其实也是我倒霉。”君暮叹了口气,“昨天离开茶馆后,我急着开车回公司,结果遇到堵车,便绕道走海林路,谁知道那里在修路,轮胎被扎爆了胎,换了个胎花了我许多时间,而因为修路,那里的监控全线瘫痪,所以我没办法向警察提供不在场证明。”
“既然海林路在施工,就应该有工人会看到你换胎的过程,警察为什么不去找目击证人。”
“人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我经过那里时,正好是他们处于停工的时间,整条路不见一个工人,而路两旁,不是农田就是废弃的厂房,只有偶尔路过的车辆,若大一个城市,你让我去哪里找目击司机啊?”
难道就这样让哥哥遭受不白之冤,不,一定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哥哥的清白,君泽下决心一定要找出这个证据来。
“哥,你昨天开的是哪辆车?”君泽问。
“因为我自己的车停在家车库里,所以当时我就把公司那辆福特开了出去,那辆车装的不是防爆轮胎,要不然也不会耽误那四十分钟。”
“换个轮胎哪需要四十分钟?”
“警察也是这样质疑我的。”君暮无奈地哼了声,解释道,“因为修路,道路表面不平,千斤顶放不稳,无法安全地将车抬起,换胎,所以我花了很长时间想办法,直到我遇到一个背砖的男人,本来想向他借我几块砖,垫一下地面,谁知我才开口,那男人就突然攻击我,一拳把我打出鼻血,待我缓过神,他已经跑掉了,留下了一筐的砖,不过也正是那些砖才让我成功换了轮胎。”
君泽追问:“你有没有看到那男人往哪里跑?”
“你想找到他,让他给我做证是吗?”君暮已猜到弟弟的想法,就听他说,“没用的,警察已经找到他了,他就住在附近村庄,是一个精神病人,所以才会无故攻击我,精神病人的供词是不具法律效力的。”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君泽坚信,这一个接一个的巧合背后,一定藏着可以证明哥哥清白的证据。
“哥,你知道那个精神病人叫什么名字吗?”
“听警察说,他好像叫王广田。”
君泽站起了身。“你休息,我先走了。”
“你要去找王广田?”知弟莫若兄,君暮已猜到君泽的想法。
“我会证明林建业的死跟你没关系的。”
丢下一句话,君泽离开了病房,打了辆车,直奔海林路施工段。
下了车,君泽放眼望去,看到了农田另一头的村庄。沿着田梗走了十几分钟,君泽来到了庄里,一番打听,他找到了王广田的家。
他看见一个中年妇女正在院子里摘豆角,一旁坐着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在晒太阳,看那男人目光有些呆滞,君泽判断他应该就是王广田。
君泽向中年妇女走了去,跟她打招呼道:“你好,这是王广田的家吧?”
“对啊,你有什么事吗?”中年妇女问。
“我想问王广田一些事情,是关于昨天他在公路边遇到一个男人的事。”
“又是那事,上午警察都来问过了,你是什么人啊?”中年妇女打量着君泽。
“我是那个男人的弟弟。”
“广田脑子有问题,连警察都问不出什么,你又能问出什么,还是算了吧。”
“事情关系到我哥哥的清白,我必须试一下,麻烦你了。”君泽语带恳求。
“那好吧。”中年妇女扭头对晒太阳的男人喊了声,“广田,这小伙子要问你几个问题,你跟人好好说。”
君泽跟女人道谢后,向王广田走了去,谁知他刚一靠近,王广田忽然大叫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钻进了屋子。
中年妇女叹了口气,无奈道:“他就是这样,害怕跟陌生人接触,你还是回去吧,问不出什么的。”
君泽不甘心,他思考了一下,换了个路子。
“大姐,王广田昨天穿外出时穿的是什么衣服?”
“就那件蓝色外套。”中年妇女下巴一抬,指向支在院中的竹制衣架,上面正晒着许多衣服。
君泽走向衣架,仔细查看那件蓝色外套,衣服被洗得很干净,找不出任何可疑的痕迹。君泽心里一阵失落,他回到中年妇女身旁,又问道:“昨天他穿的鞋子,可以让我看一下吗?”
“你比警察还麻烦。”
虽然嘴里抱怨,但中年妇女还是放下了手里的活,进屋拿出了一双布鞋,递至君泽跟前。
“就是这双。”
君泽接过鞋子,一阵仔细地查找后,他在鞋面看到了一点让他兴奋的小红点,也许这就是证明哥哥清白的证据!
君泽对中年妇人叮嘱道:“大姐,请你务必保存好这双鞋子,不要把它洗了,待活儿警察就过来拿它。”
看着君泽狂奔而去的身影,中年妇女收回目光,打量着手里的布鞋,喃喃自语:“警察要这破鞋干嘛?”
君泽一边向公路方向跑,一边给刘皓打电话:“我有证据可以证明我哥没有杀害林建业的时间,你马上派人到王广田家,拿昨天他穿的鞋子......”
君泽没时间等刘皓的人到达,他还要再去找另一个,可以证明哥哥昨天的确在海林公路换过轮胎的证据。
出租车里,君泽给哥哥的秘书打去电话,让她拿上车钥匙,到停车场等他。君泽不断在心里祈祷,哥哥昨天换下的破轮胎还在车上,那可是能证据哥哥清白的关键证据。
到达公司地下停车场,秘书已经等在那里,君泽拿过钥匙,打开了车子的后备箱,他看见一个粘满泥土的扁瘪轮胎正静静地躺在里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君泽抬起轮胎,一寸一寸地找,很快他就发现了那个导致爆胎的罪魁祸首——铁钉。君泽在铁钉的十字沟痕里,找到了泥土的踪迹,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现在可以通知刘皓来拿第二份证据了......
两天后的下午,君泽和程曦接君暮出院。
程曦一边帮君暮收拾东西,一边问:“暮哥哥,警察怎么忽然撤消对你的怀疑了?”
想起两天前,警察来医院采了他的血验,接着再次询问了那日,他在海林路换轮胎的整个过程,君暮浅浅一笑,说道:“这个你得问小泽。”
程曦向君泽投去目光。“难道事情跟你有关?”
“其实我也只不过向警察提供了一些证据,证明哥哥没有做案的时间。”
“什么证据?”程曦好奇地问。
“哥哥跟我说,他在接触目击证人王广田时,被他打出了鼻血,我就想,两人在身体接触时,哥哥的鼻血有没有可能喷到了王广田的身上,于是就去了王家,果然在王广田的鞋子上发现了一滴血迹,后经检验,证明那就是哥哥的血。”
君泽接着说道:“第二项证据是,哥哥车子后备箱里的胎轮,当时我也只是设想,既然哥哥的车子是在海林路遭遇爆胎的,走过必留下痕迹,车胎,特别是导致爆胎的钉子附近是否粘有海林路的泥土,又是否可以通过土质比对,证明哥哥在那里爆过胎,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成立的。
警察通过提取四个车轮上的泥土,还有扎入废胎的铁钉上的泥土,比对哥哥爆胎地段的泥土,几份泥土内的矿物含量一致,再提取停车场监控,证明那辆车子被哥哥开进停车场后,并未再离开,这样一来就足以证明,哥哥离开茶馆后,的确在途经海林路时爆胎了。
血迹与泥土两份证据相互呼应,便是哥哥最有力的不在场证明。”
“这次真的要谢谢小泽。”君暮向弟弟投去感激的目光,“不过,我真没想到,你还懂这么多刑事侦察的知识。”
“我也是胡乱看了一些这方面的书,才了解一二的。”君泽胡乱揪了个理由,搪塞而过。他不想让人知道,特别是程曦,自己为了帮她找爸爸,特意跑去公安大学旁听,学习相关的刑侦知识。
三人拿着东西,离开了住院部,往医院大门的方向走去。
专注于聊天的他们没有发现,一个白色的身影从住院部大门后走出,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目光中露出了愤恨不甘的情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