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恐惧
事情比想象中要顺利的多,第二天,因外界与朝廷内部的舆论压力,迫于无奈,太子只好很开心的宣布蔡慵被停职调查了。
太子果然没有捅出那四十七个人的名单,那夜,劝太子收手虽出自于我的私心,但也不排除我说的那种情况不会发生。是选择冒险,还是选择稳妥,太子很聪明的选择了后者。现在的他完全有时间等下去,朝廷之中已经由他掌控,如无意外,他就会成为最后的胜者。当然,前提是没有意外,这个意外包括他自己制造的意外。
对于蔡慵来说,他的结局应该也没什么意外了,这些天来,每天不同的罪名都会冒出来,一顶一顶扣在他头上,终于,皇上亲下圣旨,蔡慵因收贿卖官,私吞官银等多项罪名,被抄家入狱。千玑在向我报告的时候,蔡慵的罪名之多令我惊愕,多到我听到最后都没记住几个。看来皇上已经下了决心要换掉蔡慵了。
五月十三,夏雷震震,泼天大雨弥漫京城,襄王府满园的花红柳绿被这场大雨浇得满地残柳败红。坐在书房门口,仰着头看雨,偶尔一阵风,吹着雨打在身上,寒气逼人。已经热了好些天了,来场雨去去暑气也好。没多久,长裙就被雨打湿了,尽管有些不舒服,可我也懒得动一下。
今日,襄王就要去御行司,提交那份证据,证明二十三年前,于荣谋反案是蔡慵一手策划的阴谋。当年所谓揭发于荣与南蛮勾结的线人,是当时于相府的管家,千玑的一番查探之下,终于找到那个管家,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就让那个管家把蔡慵供了出来。中间什么过程我不知道,只听说那个管家如今还活着,留着他一口气就是为了让他出庭指证蔡慵。
其实所谓的证据,只是一种形势而已,就像当年于荣不得不死一样,蔡慵如今也不得不倒了。蔡慵如果够聪明,就把这个案子认下来,这样对谁都好。无论蔡慵肯不肯背下这个黑锅,其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狼王立下的字据已经呈了上去,就算没有人来背这个黑锅,于荣的案子是翻定了。
“王妃——”千玑在我身后叫道。
我头也没回,轻轻“嗯?”了一声。
“消息已经到了,皇上下旨,令太子殿下彻查二十三年前于荣谋反案。”
“皇上下旨?”我不由得自己确认了一下,千玑身后并没有回应。“似乎跟我想的不太一样。”我回过头,看向千玑。
“奴婢我刚从宫中得到的消息,确是如此。”千玑笃定道。
我靠在椅子上,“皇上他又在想什么呢?”
回想起这些天来,自从蔡慵被停职调查后,太子所有的动作都格外的顺利。这当中肯定有皇上背后的支持,那些大臣才会一边倒的倒向了太子。然而这次不同,于荣案毕竟是由他亲自定谳的,他怎么会自揭其短呢?
还是他相信蔡慵会把这个黑锅背下来,或是他相信以太子的能力,足以搞定这件事?如果是这样,这个皇上未免太自负了。就算蔡慵背下了黑锅,人们又都不是傻子,谁还看不出这其中的关窍呢?
皇上做什么事情,我从未猜透过。
想得太入神,不知何时千玑走到我身边,提醒我道,“王妃,外面风凉,到里面来吧!”
我怔了怔,有刹那间的恍惚,把她看成了另外一个人影,猛然间清醒过来,冷眼看上千玑,“本宫做什么事,还要你来提醒?”
千玑一愣,随即跪下行礼道,“奴婢知错,王妃恕罪。”
她何罪之有?我也不知道。任她跪在冷硬的地上,我没有理她,只是扶着椅子站起来,一人缓缓向书房里面走。
以前也有一个小姑娘,勇敢,干练,也会时常提醒我夜里风凉,天黑路滑,生冷禁食,无所不包。而如今,我连她埋在哪儿都不清楚。
相比如今的我,侍女成群,衣食无忧,可为什么这两天总是感到莫明的空虚呢?前些日子我以整倒蔡慵为目的,如今眼看目的就要达成了,我却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蔡慵倒了之后,我还有什么事可做?人生还那么长,如果什么目标都没有了,剩下的漫漫几十年,要怎么一天一天的熬下去呢!
直到晚饭前,千玑还跪在那里,我扶着绯儿的手,走到她面前,“怨我吗?”
千玑抬起头来,眼中不见任何不满。“奴婢有错,理应受罚。”
我微眯了眼睛,“那你接着跪吧!”
扶着绯儿的手回寝室,又吩咐茵儿把饭菜端到寝室中来。稍稍用了一些,便让人把饭菜撤下去了。一时间又睡不着,只好拿着一本诗集,一边翻着诗集,一边听雨。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得外面的雨渐渐小了,仍旧没有丝毫睡意,我望向书房的方向,最终捌过头去。
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可可——睡了吗?”
我向茵儿示意了一下,茵儿上前把门打开。我坐在窗前,没有起身,望着进来的人,“王爷,你回来了?”
“嗯。”襄王一点头,直径走向我,坐在我对面。“可可,你今日怎么了?”
我微皱了眉头,“你见到千玑了。”
襄王微点头,“我回书房看点东西,恰好看到,就让她起来回房休息了。”
“嗯。”简单的回了一字,表示我已经知道了。
“怎么会突然发脾气了呢?我听说那个丫头在书房门口足足跪了有三个时辰,什么事会惹你生这么大的气?”襄王询问道。
“我没有生气。”我看着襄王,“千玑她只是说外面风大,要我小心着凉而已。”
襄王深吸了一口气,“可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记得那个时候,你有一个小丫环,****带着,私底下有说有笑,跟带着一个妹妹一般。为何如今对千玑这般严苛呢?”
我垂下眼眸,看向自己的指尖,似乎盯着它,就可以让它不在颤抖,“那个小丫头**儿,她死了。如果当日我待她,就像如今我待千玑这般严苛,她就不会死了。”
襄王轻轻抓起我的手,他一向不善言辞,猛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王爷,对我好的人会死的,让她们都恨我吧!”
“傻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