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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祈使句和RAP

侧面(死神) 林吒吒 5986 2024-11-19 03:42

  美伢很难得的出现在六班门口,羞赧地跟班导套近乎,装得那叫一个女人后给我请了半天假。

  班导的脸蛋儿酡红的,挥挥手放我走开。

  我跟在美伢后边慢腾腾地去流魂街,美伢特兴奋地不停地rap。

  她说咱们家的向日葵终于开花了,而且开得特疯狂,整个河岸都是一片金色。

  流魂街的百姓也会去那里玩。

  然后美伢提了个大蛋糕说,小葵妹妹终于出世了,一家人得欢庆这喜事。

  我们在大片向日葵中间摆了桌椅,风很轻柔,阳光明媚得如同向日葵张扬的花瓣,慷慨的不淡化半点温暖的色彩。

  美伢开了一打酒瓶子,说,小新,我们是不是没有庆祝过生日?

  我仔细算了算,自来了尸魂界,确实没有了“生日”的概念。

  但是,活着的时候都没有好好过一次,死了后还有必要正式么?

  而似乎,美伢也没有提到过自己的生日。

  她秀瞬步一般的给自己灌了一大瓶子酒,喷了我一脸的酒气后说,择日不如撞日,小新,咱们一家四口,都选在今天生日,不准有意见哦~~

  她哦~~完了后继续哦呵呵呵了十秒,不换气。

  大傻伸长了湿漉漉的舌头,卷一堆狗食入嘴。

  估计美伢说的“一家四口”是指的她自己、我、大傻、向日葵。

  她见我半天没反应,酒意上了脸,她狠狠地将酒瓶砸向桌子,发酒疯喊:是不是!小白!!

  所以说这女人的酒品没法说。

  大傻正吃的带劲,被凶悍的美伢一呵斥,不小心咬到了舌头,而这厮惧怕女主人的淫威,忍着痛装欢快,特流畅地结巴叫唤:汪汪汪…汪汪…

  美伢扔了一瓶酒给我,特豪气地说,是女人,就给我解决了它!

  然后她夸张地抬高两腿,叠交在桌子上,整个人则斜躺在圆椅里,很大姐头。

  我拿了根吸管,慢慢地吸大酒瓶子里的红色酒精溶液,要多缓慢有多缓慢。我坐得笔直规矩,谁不说我淑□□雅、遵纪守法我就去和美伢干架。

  我小心翼翼小口小口吸红酒,而嘴巴不离吸管,眼睛则扫视美伢发育变态的火辣身材。

  然后感叹,这女人的大腿真白皮肤真细腻。

  她见我面不变色开了第三个瓶盖,终于将美腿放下桌,咕咚咕咚地倒了一瓶下肚,完事后说:这才够姐们!今天咱不醉无归!

  美伢酒量还行,倒地了还抱着大个的瓶子啃,酒水全倒给了向日葵小妹妹。

  大傻已经歇菜,倒在向日葵妹妹的裙子下放雷似的打鼾,顺便雷出一些哈喇子。

  我躺在地上陪她喝,仰头看见铺天盖地的向日葵花瓣,绚丽的耀眼。

  油菜花果然没有它那种夺目的鲜艳呢……

  美伢的大头颅枕在我肚子上,特沉重。她瓮声瓮气突然来了句:“……小新,妈妈和你一起……十三年了吧……”

  十三。

  我摸摸胸口,匕首还在,我仍然固执地不喜欢十三这个数字。

  说不出理由的,不喜欢。

  “嗯。”吞了口酒,我应了声。

  美伢枕着我胀胀的小肚子睡了,似乎很沉。

  她脸上的红晕似是淡淡地渲染出来的,眉头微蹙,笑意却盈满了酒窝。

  这女人,安静的时候,很美。

  为什么会莽撞地收了来历不明,底细不清的我?

  …………

  无解。

  9月8日。

  美伢、我、大傻、向日葵的生日。

  那一天天气好得让人想流泪。向日葵高昂地扬着硕大的头颅,精神抖擞。

  天干蓝得净透明,没有半丝杂碎的纤细云彩,底下是喝昏了头的我们一家四口。

  我坐着二回生的时间列车通往不知终点的将来,虽说中途出了点意外,买了两次票读了两次二回生。

  但,这车子在向前走嘛~~于是说走走停停无所谓。

  我耐心地等待着纠结的班导的结论:下一年,小新同学该是二回生还是该为三回生……

  然而我等到种子发芽了他们几人仍没有结果。

  我等到不耐烦时听说六回生有刺激的课程。

  虚狩。

  就这么个吊了我好奇心的课程名称,扭转了生活。

  也许,就是从那时起,我不幸的,搭上了,开往冬天的火车。

  我对美伢说,以小新的近期表现,估计要上六回生还得过两三个十三年,要不……先带我见识见识大一点的场面。

  美伢特温柔地说你从哪里知道我会辅助六回生的虚狩。

  我说校园pop呢,有特约嘉宾美伢你的特写。

  她双手捧着下巴装可爱,说,这个年代的学生真有眼福呀~~有我这般大美女做老师。

  她刚说完,大傻很配合地口吐白沐晕了三天三夜。

  我乐呵呵地花着美伢的银子去弄数码,我说要记录美伢英姿飒爽的女强人形象。

  美伢一不小心飘飘然地将藏在内衣里的私房钱掏了出来,动作特豪气。

  我将三个数码挂在胸前时,美伢的泪珠儿装满了大傻的饭钵。

  她哽咽着和我商量,能不能退一两个回去换点银子回来。

  我说不。

  美伢乌黑着瓜子脸顶着两红灯泡眼垂头丧气带我去监督学生练习。

  我特兴奋地给兴奋的六回生前辈们拍记录,美伢闲闲地拿了她腰间的大菜刀削树枝。

  她说现在物价上涨了,工资却还在踏步,节约要从小事做起,所以趁工作不忙的时候准备些筷子,金融危机会发生的。

  总是会有意外发生的。

  毕竟,我搭上的火车安全系数低。

  大傻突然吃了兴奋剂似的膨胀起来,急剧地增大,跟模拟虚的块头有得一拼。

  战斗着的六回生们被大个的大傻吓倒了,面色发虚,四肢发抖。

  估计他们认为大傻是虚中的boss。

  美伢将削好的筷子远远地扔了出去,吼了句:“想毕业不想死的小鬼们!看好自己的猎物!”

  学生们脑袋挂着汗再各自认真对待眼前的大虚时,那些虚已经半死不活,因为很多只虚的要害处插了一支粗糙的木筷子。

  大傻则捉老鼠一般对着大虚滚扑撕咬。

  六回生的狩虚练习似乎成了一场闹剧。

  美伢椅在树干上蹙眉,大嗓门怒道:“小白!别闹了!回来!!”

  大傻停了停,回头看了眼我们这边,继续扑杀虚,活活地吞下。

  我呆了。

  从数码相机的镜头里看,大傻的眼睛是紫色的,如同樱花红得想要凋零却被冰冻了的,深紫。

  比银的眼珠颜色要诡异的深。

  “切!麻烦死了!”美伢扔了正削着的树枝,狠狠往后踢了一脚,那树枝唰唰地飞了出去,砸中了后边的大虚。

  我赶紧将镜头对准她,大喊:“美伢!你好帅!!”

  “当然。”美伢呲着牙笑得特甜蜜,伸手扯了扯我细皮嫩肉的脸蛋,说,“小新,小白惹了点麻烦,妈妈得去整理一下,别乱走哦~~”

  然后她开了瞬步,下一刻站到大傻头顶,呼了句:“六回生,归队,撤!!”

  我不知道她说的“小白惹了点麻烦”是什么意思,但是能意识到的,是虚的数量突然就急剧增加。

  六回生的学生似乎觉察到了不对劲,在美伢的“不想毕业的小鬼就给我留下!想拿毕业证的马上滚!”怒斥中满头黑线离开。

  能够让自视清高的一班六回生对“小鬼”这种称呼没有还话的余地,美伢同学,您老是不是太过激了。

  虚们红着眼睛冲大傻奔去,大傻吼着胡乱拍爪子,美伢不停地喊小白镇静小白镇静!

  这景象,很像初次躲到美伢的仓库时,黑色老鼠围攻大傻,只不过虚要比老鼠大了很多块头。

  我突然手发抖,不安,慢慢的汇聚到指间。

  因为大傻在变小,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变小。

  黑色的虚从我身边快速移过去,疯狂的攻击大傻,忽视了我。

  美伢说别乱走的时候,我知道,她给我丢了结界。

  虚们不能感觉到我。

  美伢和大傻在黑压压的虚群中红了眼,大傻的白色毛发脏了。美伢从来不让脸上留半粒灰尘,她的右脸涂满了血,衣裳褴褛。

  我耳朵突然失聪。

  相机里的镜头断断续续的没了连贯,很慢很慢的,分镜头。

  大傻变得很小很小,成了狗崽崽,美伢呵着它在怀里,覆了它的双眼。

  然后她将挥舞着的大菜刀带刀柄插入地里,微笑的用力。

  她身边的张狂的大虚突然就一点点消失,支离破碎的,变成空气。

  美伢抱着大傻,一步一步走到我边上。她走得很慢,每挪动一次脚步如花费了全身的力气。

  我的相机掉在地上,摔得很重,所以,支离破碎了,埋葬了美伢英姿飒爽的镜头。

  然后她伸手合了我的手掌,说:“抱歉,让你久等了。”

  我想,她给我的结界打开了。

  大傻微微抬头,张了张嘴叫不出声音,然后垂下眼睑,开始口吐白沫。

  估计它又得昏睡三天三夜。

  我伸手摸了摸大傻,问:“这家伙,要死了么?这番模样。”

  美伢微笑着,点点头:“是呢。”

  我的手僵住。

  美伢答应的时候,语气肯定,柔软地让人不能反驳。

  大傻的身体慢慢变淡,白色越来越浅,继而,半透明。

  最后,透明。

  我的手还停留在大傻消失的地方,美伢还维持着抱着大傻的姿势。

  然后美伢叹了口气,笑着说:“我们家的一个成员,死了呢。”

  我点头,跟着她傻笑,评论说:“真的呢,大傻的死法,还真怪异。”

  美伢用力打了打我还僵在她身前的手,娇嗔了句:“小新,不能叫大傻嘛~~是小白,小白~~呐,对不对?小白?”

  我们俩心不在焉地等着那声“汪——”。

  可是,听不到了。

  我讥笑美伢:“你脑残了呀~~它已经死了呢。”

  美伢摸了摸脑袋,笑得特傻气:“真的呀~~我真是后知后觉,呀哈哈哈……咳咳……”

  我于是跟着她,笑得特傻气,特后知后觉。

  美伢突然抱了我,说:“对不起。”

  我在她发育变态的胸部接近窒息,马上接了她的话说:“没关系。”

  美伢轻轻敲了敲我头,说:“没能保护好小白,是我的失职。”

  我轻轻推开她,调整好进气量,说:“蠢女人,你忘记祈使句和rap了。”

  她又摸着后脑勺,微笑:“好象是呢,不过,小新,你觉不觉得,我们生活在一起十三年,你从来没有叫过我‘妈妈’?”

  美伢右脸上的血缓缓滴到黑色的死神服上,归到了沉默。

  我学了她的样子摸摸后脑勺,说:“好象是呢。”

  她取了右手食指上的戒指放到我手心,然后眯着眼睛笑得如大灰狼一样,说:“呐呐,妈妈最重要的婚戒给了你耶~~虽说妈妈没有结过婚——呀哈哈哈哈……那么,小新叫一声妈好不好?叫嘛叫嘛~~~咳咳”

  我张了张嘴,想用力呼出那个词,最后是:“……”

  美伢的笑暗了暗,但马上灿烂起来,说:“好啦好啦~~~不叫就不叫嘛,像是我在欺负小羔羊似的……”

  我侧过脸低头不看她。有一点奇怪的尴尬。

  她拇指拉下我双睑,蹲下来将我抱在怀里说:“小新,不要哭哦~因为啊……妈妈已经替你流完眼泪啦……呀哈哈哈……咳咳。”

  我在她怀里微微挣扎了一下,她按住我头,说:“别动,也不要睁开眼……小新只要,听着就好。”

  我垂下眼睑,别煽情啊我只是觉得你那个呀哈哈哈咳咳咳很难听。

  呐,小新,妈妈已经将戒指给了你,以后,你嫁人就随你的意思啦。

  妈妈觉得还是婚姻自由的好,所以呀……妈妈以后,也许就会不收聘礼了……

  要记得哦,妈妈现在一直在笑着呢,因为哭脸很容易使皮肤变老呀~~妈妈做过实验了,所以……小新以后,不要试了哦……妈妈会心疼你的皮肤呢……

  呐,小新,妈妈从来没有问过你的真名哦,因为在妈妈心里,小新就是小新呀~~怎么都不会变……我们是一家人呀……呀哈哈哈哈……咳咳……

  “如果我们一家人少了几个,小新会难过么……呀哈哈哈……咳咳……”

  我抱着美伢,思考着现实,我的大傻,她的小白,死了,一家人,少了一个。

  好象有一点,难过。

  也许是那句呀哈哈哈咳咳太没品味吧肯定是的。

  “小山大人?!”震惊的呼声,因恐惧和惊慌。

  似乎有死神来帮忙了。

  我睁开眼,笑,这样她就可以被救我可以不要听她那难听的呀哈哈哈。

  只是……看到了诡异的场面。

  美伢的身体正从下身开始一点一点的,消失。像大傻吐着的白沫一样。

  真诡异。

  她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消失。

  我伸手去碰她消失的部分,什么都没有,空气而已。

  还在消失。

  我用力抓着那些分散碎片,尽快的,却什么都抓不住。

  “没用的哦,因为……时间……到了呢……”

  美伢脸上的血迹不见了,她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傻傻地笑了。

  冲过来的死神脚步踉跄,他受了很大的刺激似的,失魂落魄地瘫在原地,念叨:“怎么可能,小山大人!这怎么可能!!……不可能……”

  呐……小海鸟……我的孩子……拜托了……

  我维持着抱住美伢的姿势,手有点酸。

  她消失了,一点影子都没了。

  我可以不听到她那难听的呀哈哈哈了我很安心啊只是那个人呢?

  去哪里了啊。

  只剩下窝在我手心的戒指,有一个小小向日葵花朵的,婚戒。

  我们一起生日的一家四口,消失了,两个。

  红得刺眼的血迹从我前面,一直延伸到之前美伢战斗的地方。

  泼水似的。

  特慷慨。

  我用力对着美伢消失的地方笑了笑,然后无比清晰地轻声说:“妈。”

  仰头,天空还是干净清透,干净得,让人忘记呼吸。

  天气仍然很好,好得让人。

  想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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