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我入了四回生的学堂。
尸魂界里近年代最不可思议的婚礼举行。
热闹热烈热血沸腾。
班上许多女孩子偷偷地哭了,据说是因为梦中情人找到了归宿。
我爬上了宿舍的楼顶对着空旷的上空练习鬼道,踩着瓦片练习瞬步。
突然远处响起了很大的爆鸣声,烟花散落。
红色的桃心花样点亮了那边的喜庆,在那里,灯火通明。
空气里除了烟花的火药味,还有浅到近乎虚无的牡丹饼香味。
这烟花,是空鹤做的。
本是为了海燕将来的婚礼而专门设计,因为空鹤不喜欢火药的味道打扰了喜庆的空气,而灿烂在白哉的婚礼上该是算作实验。
志波家,真幸福呢……
海燕和都的婚礼,也快了吧……
天很黑,芝麻大小的星也见不着,隐了。
沉沉的暮霭,压抑着我的呼吸。
怎么还不下雨啊……
银那天突然对着灿烂得让人舒坦的天微笑说,淡淡的,有点无力的绝望。
因为我问他,流魂街出身的人,除了和权贵的人结婚,就没有贫民间的结合么。
他快速肯定地说,没有。
没有一点疑虑和犹豫,尾音干脆得听不出惋惜。
好象,要下雨了。
夜,乌黑。
银是很期待这场雨的吧……
很久了,天气没有了变化。
自我搬去了志波家。
阴冷的风带了清冷的湿意,一点一点铺开。
突然想回忆一个人在夜里看雨的感觉。
整了整稍稍有点褶皱的的裙子,我瞬步回宿舍拿了柄油纸伞。
只是想看雨,并不想淋雨。
撑了伞坐在屋顶静静地等着,等着一层一层拥挤的黑云中挤出一两滴雨来。
那边婚庆的喧闹似乎被风吹淡了很多。
只是,潮湿的空气更多的是烦闷。
我托腮,眯着眼看那边的开出来的大朵烟花一粒一粒湮灭。
很美。
仍没有下雨的迹象。
真慢啊……
“你……在等下雨吗?”
柔和而礼貌地探问,带了一点点地好奇。
我转头,来不及收起一脸的不耐烦,以及还鼓得老高的腮帮子。
那人正好笑地盯着我,眼光没有一点闪烁。
来了很久了啊……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
我太弱?他太强?还是我的警觉细胞缩水了?
方形眼镜后他深邃的眼恍若星辰,灼灼生辉。
他眼睛里流转的水如珍藏多年的老窖,竹阴掩映下古井中暗涌的泉。
醇和,深不见底,却又清亮得比孩童的眼睛更干净。
不小心便会被它迷惑,掉入那让人万劫不复的深渊。
有什么城府的人能够隐藏这般复杂的眼神?
我马上站了起来,垂下眼睑隐藏即将泄露在眼里的情绪掩藏,低头恭敬地却不放开伞柄,回答:“是呢,蓝染队长。”
“野原同学很喜欢下雨?”他走近我,轻轻地,瓦片上没点摩擦的声音。
我摇摇头,双手不自觉地搓着伞柄,旋开轻柔的伞花。
“不喜欢呢。还是晴天好呐~”我微微吐口气,扬起头微笑,“蓝染队长呢?带了伞,是因为喜欢下雨么?”
他笑得温和,暖暖地柔声说:“天气变化无穷,适应了,才能喜欢。”
我可不可以认为,蓝大boss你对看不惯的事物会不顾一切的摧毁,只要是能掌控于手心。
……不过,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这里?
我偷偷抬头扫了他一眼,又迅速转向别处,故意装的羞涩,问:“蓝染队长,你记得我?”
他微微一笑,像是对和熟悉的人说话一般,说:“拿了狗食当早餐的二回生,野原新之助。不过话说回来,你的狗,今天怎么没有和你一起?”
“死了。”我快速地回答,淡淡地,省略多余的话。
“哦——”他话语里居然带了浓郁的歉意,说,“抱歉,我说了让你难过的话。”
至少在我看来,他很真诚。
谦谦君子,虽然是伪的。
我压下一点一点泛上心尖的讥讽,舒眉,笑容荡漾开来,说:“蓝染队长能记得我,是我的荣幸。”
“哦,是么?”他也似是舒心地笑开,“野原君似乎并不是随和的性子呢?是因为……在戒备我么?”
我惊讶,我有表现那么明显么?蓝大boss你是不是尖锐过头了我什么都没做啊……
我就一安分守己顺便有点弱智、需要靠后天不断努力才能勉强拿奖学金的非天才穿越类别啊……
就因为我没有表现出小女生该有的热情,展现闪耀着金色星星的雾水朦胧的琉璃眼?!
我轻轻地往远离他的方向移了一小步,将伞往后垂了垂,继续转着伞柄,装羞赧说:“不、不是……小新只是……只是觉得……受宠若惊……”
“但是,我们副队长说,野原同学不懂得客套呢……原来,并不是那样么?”蓝染盯着我的眼睛不依不饶地继续说,奇怪的笑意深入了眼底,却仍是温和如熟悉了多年的人。
副队长?
银?!
他会和蓝染说一个不起眼的角色我?!
不可能。
仔细想想,蓝染给二回生讲课的时候,银突兀地称呼我:这位同学。
并不想和我扯上关系的。
我扯了扯嘴角,堆了笑于脸,恭敬说:“小新很仰慕蓝染队长和市丸副队长,但是,蓝染队长刚刚说的,我不懂……”
他笑了,和煦的笑容似乎掺杂了下雨前的湿意,有点冷。
“一个两个都要遮掩么……呵呵。”他伸手打上我的肩,说,“要不要考虑毕业后来五番队?”
我心肌梗塞了,他的手只是轻轻地搭在我肩上,我却像的担负了炙热的钢铁,压力迫人。我按捺住不安,缓了缓心绪后想笑,却笑不出来。
“能为五番队效力是我们所有学生的追求,我是担心,小新资质平平,不够格……”
我低下头不与他对视,故意让声音微微发抖来凸显我的不自信。
这样说了,他便不能逼迫我了吧……
潜意识里,不想和他惹上复杂的关系。
“不过,在我看来,野原君是最合格不了哦~”他温和地笑开,眼里散发着不掩饰的褒奖,“每天深夜的练习,这分韧性和耐力,是那些天才比不上的,而五番队,欢迎你呢。”
我哑然,随后释然。
自以为每天晚上的练习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我弄出的动作再细微,那些风吹草动就能预知事态发展的实力派的队长副队长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不过,睁只眼闭只眼懒散地远观着。
毕竟,没有无聊到,想要打扰努力奋发的学生学习。
转动着的伞花停下来,我的手指将伞柄扣死了,僵住。
又在神游。
蓝染似笑非笑地看我,总觉得温和得让我开始毛骨悚然了,却又发觉不了哪里不对劲。
我于是硬着头皮干笑:“我还是第一次得到死神队长的夸奖呢,太飘飘然。失礼了。”
一只手搭在我头顶,我条件反射地捂住了左耳,隐藏象征了我们一家的耳钉。
蓝染顿了顿,只是撩起我额前长得夸张的刘海,问:“野原君为何将衣服整理得不见了褶皱,而头发却蓬乱呢?故意的么?”
我扯了扯耳边的鬓发,微笑道:“这发型是在天然的基础上被一道雷劈出来的。”
他的疑虑被笑意逼迫去了眉角,惋惜地说:“那真可惜了野原君的长相呢……”
说我是美人么?
我呆滞,虽然不肯承认,我其实,很喜欢听奉承话,况且这话是出自boss。
蓝染转头望了望朽木家那边,微笑说:“野原君也要注意休息呢,那么,我先走了。”
我行礼,说:“蓝染队长好走。”
他温和道:“早点休息吧,夜深了,似乎……要下雨了呢……”
我听见,油纸伞轻轻地被柔柔的击打的声音。
果然,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