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的枪法是了得的，步枪手刻意点名了第一军的机枪手，导致机枪手的更替变得频繁，平均时间为七秒。

　　而日军的机枪和装甲部队则开始重点照顾壕沟里的士兵，直接进行火力压制，使之不敢妄动。

　　如果第一军的士兵有十个人起身射击，将会有五六个人中弹。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火力压制，日寇还动用了步兵炮，坚持全面压制第一军。

　　日本人是心疼这些弹药的，但一想到压制第一军三四分钟就行了，装甲部队和步兵大队会直接去到第一军的防线，一举拿下。所以，心也便狠了。

　　“营长有令，组四支敢死队，上去把倭寇的坦克给炸了！”通信兵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大喊。

　　齐燕一听，浑身发抖。他不惧死，但害怕没能立下功前就死了，跟那老兵一样。他不想被死后追功，他想衣锦还乡后再死。

　　“不怕死的，都来我这！”连长忙活着炸药包。

　　不少人闻言都过了去，连齐燕这班的人都去了俩个。

　　“警醒些，炸履带！”齐燕冲着他俩喊道。

　　“明白，再见！”俩人头也不回。

　　齐燕很明白这些人的赴死决心，但他不会劝阻或是自己也跟上去，这是有悖他的初衷的。

　　“掩护，掩护！”连长再次高喊。

　　齐燕略思索了一刻，若让日军坦克突击上来，自己难逃一死，不如尽力争一争希望。

　　他便壮起胆，与旁边的人一并起了身。只见刚站起来，就瞧见日军的坦克已经十分近了，他能看见它们身上的部件，泛着金属光泽，令人害怕。再接着是一愣，因为枪口正巧对着了一个猫着腰的日军，他赶紧扣下板机，随后迅速下蹲上膛。

　　那一瞬，齐燕的眼角瞥见了那日军胸口忽然飙射出一道血箭，随后身体跌倒在地。

　　齐燕的心也随即快速跳动了起来，声音竟比这密集的枪声还响。

　　他杀了人。

　　齐燕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可短时间内难以做到。

　　“杀一个日寇有2个小银元，再杀四个就凑成一个银元了。”他忽然臆想。

　　齐燕带着兴奋的情绪，再次起身，却见到同泽们抱着大块儿的炸药包，正往日寇的坦克冲去。

　　坦克也被这一出惊着了，一些车组人员出了盖，操弄着坦克上的机枪，急忙往敢死队的方向扫射。而坦克却没转身，因为顾及会与后面的友军发生事故，也害怕在转身的时候成了靶子，便强硬地仍要冲锋前进。

　　步战车小巧些，比较灵活，便扭了身，但车上的机枪从未停火。

　　日军的步兵也自然不会放任他们接近坦克，纷纷把枪口对向他们。一时之间，枪声大作。

　　一百多人的敢死队倒了一半左右，这还是刻意分散的情况下。

　　他们首先是扔手榴弹，日军的步兵们便急忙后退，火力顿减。但在这过程中，敢死队又倒下了三分之一，仅剩二十来人。

　　接着，往最近的坦克冲过去。

　　这时候，第一军拼了命似地要强行火力压制日军，即使机枪管打红了，人儿又得倒下一片，也要掩护敢死队。

　　“轰——”第一军的反坦克炮找到了可趁之机，炸趴下了一辆坦克。

　　而敢死队已经接近那辆坦克了，那坦克的机枪已经停火了，被谁打死了那日军。敢死队来不及想那么多，他们就剩下七个人。

　　那坦克怂了，开始倒车了，可来不及了。

　　“轰！”一个战士追上了坦克，为了避免坦克逃了，他只得抱着炸药包与敌共死。

　　坦克的履带断了，里面的人也恐怕是被震晕了过去，但坦克没有彻底废了，只好趴窝了。如果车组人员醒了，也还能开炮，当个固定火炮用。

　　“轰——”敢死队一共炸趴了三辆坦克。

　　一百二十多条人命仅换了三辆半废的坦克，确实是使人沉默。

　　可在日军的火力下，仍然成功，这已经是优秀的事了。

　　第一军不信邪，派遣出了更多的敢死队。这一路上，也便多了四百多具尸体。

　　“轰轰——”这稀松的炮声，第一军的士兵都认得，是自家的那四十门火炮的声音。

　　费清让后方的炮兵对前沿阵地进行了炮击，试图阻碍日军坦克的步伐。

　　敢死队前后一共炸趴11辆坦克和炸毁七辆步战车，而步兵炮和反坦克炮也有战绩，一共斩获了六辆坦克和16辆步战车。

　　这些加起来，已经打掉了日军装甲部队的四分之一。

　　但是，第一军已经没法了。

　　工事没来得及修筑，重武器又极度缺乏，这已经是拼了命的打法。

　　“费军长有令，死守，没有命令都不许后退，退一个毙一个！”通信兵们在各个壕沟里传达命令。

　　齐燕摘下腰上别着的手榴弹，头也不冒，直接给扔了出去。

　　其余人也都纷纷抛弹，尽量抵抗日军的脚步。

　　“砰——”第一军的人又倒下了一些，均是头部中弹。在这个距离，日军的枪法更了得了。

　　“哒哒——”

　　“轰轰——”

　　“噗噗——”

　　战斗白热化，不少人凭着一腔热血，无须长官下令，自个就束起身上的手榴弹，直接翻越壕沟，敏捷地往敌人的坦克冲去。

　　距离太近了，双方仅剩二十来米，即使日军的火力再怎么猛，伴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冲出壕沟，总会漏出几条鱼。

　　“轰轰轰！”起初是四辆坦克憋屈地趴窝了，后来越来越多了，迫使装甲部队考虑停下或是后撤。

　　日军步兵不再跟在装甲部队后边，他们略过停下的坦克，直接冲锋，同时他们的身体在一定程度上遮掩住了坦克。

　　步战车没停下，它们紧跟着步兵冲锋，依靠强有力的车载机枪和护甲，相当于步兵的移动掩体。

　　后面那一半的坦克终究越过了反坦克壕，正往这边驰来。

　　“反击，反击！”

　　“日寇想一举攻下阵地，我等绝不能让其如愿！”

　　“上刺刀，没刺刀的拿大刀！”

　　“为国土而力战！”

　　他们大喊着，这样好像就能给他们无穷尽的力量，那一身的热血及爱国情压盖过了怕死的念头，慷慨赴死也便是理所当然。

　　齐燕也跟着给步枪上了刺刀，他来不及多想，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

　　第一军士兵翻上壕沟，正是被热血主宰了身体和意识的他们根本不会放任日军再接近防线一步了。

　　双方相遇、相撞、相杀。

　　日军顾及误伤，步兵只好上了刺刀，坦克全部停了，只有步战车仍在肆意地冲着正在翻壕沟的第一军士兵进行了扫射。

　　双方的大小火炮均停火，只剩下枪声、金属相撞的鸣耳声和身体倒下的沉闷声。

　　在后方，费清听到了下属慌忙地报告前线已陷入白刃战，不禁心凉了一截。

　　日本人没有进行试探性攻击，直接强攻，而且在短时间就打进了防线，这怎么守？

　　他得赶紧向燕京方面汇报，并重新做好防御部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