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无论是手机还是手环, 对于始皇帝来说都是极为陌生的词汇，他甚至是罕有的对于叶迟归所说的话表达了不可置信的震惊。

　　“手机……可以握在手中的机器吗？”

　　“你的意思是说, 迦勒底那边拥有可以把庞大计算量集中在小小的、一只手就能够握住的机器里面？然后可以远距离通讯？”

　　嬴政对此表达了十二分的不可思议。

　　“不仅仅是远距离通讯。”

　　叶迟归道。

　　“包括可以容纳数以亿计的人在上面自由的交流信息的网络，可以搜索到任何你想要知道的问题的答案的平台……那是一个连我等神明都要侧目不已的时代，即便是没有了仙人庇护的末法, 人类也依旧可以创造出不逊色于神明的奇迹。”

　　他见始皇帝的眼中跳跃着光芒, 显而易见是对于这样的事情十分的感兴趣的样子, 不由失笑。

　　“你想看看么？那样的世界与未来。”

　　“哦？朕可以见到那样的场景么？”

　　嬴政对此果然兴致勃勃。

　　“啊, 如果你愿意的话。”

　　叶迟归朝着嬴政伸出手去。

　　“喔喔，是要朕握住的意思么？”

　　始皇帝见状, 伸出自己的手来, 搭在了叶迟归朝上的掌心当中。随后，只见从两个人手掌相互接触的地方散发出来了耀眼的白光，而几乎是与此同时，嬴政也觉得有无数的始料未及的信息和画面疯狂的涌入了他的脑海当中。

　　那是穿着与大秦毫不相同……乃至于说是相去甚远的服装，有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也有在山林与从野之间埋藏穿梭着的那诸多的铁轨与公路，滑过天际的飞机似是能够驾驭天空。

　　嬴政当然也看见了叶迟归之前同他所说的——手机。那般的不可思议，可以做到如此多的不可思议的功能的, 集成于如此容易携带的机型上，并且还是任何人都可以拥有的……

　　等到嬴政从这一种由叶迟归所带来的震撼当中反应过来之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说什么，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 重新看向了叶迟归。

　　“那个世界是……？”

　　“嗯？”

　　叶迟归回过头去，眼神稍微的迷茫了一下，但是很快便明白了过来。

　　“啊，你说那个么？”

　　“那个是，如果没有你统治的话……数千年之后的世界。”

　　“……可以发展到那样的程度？”

　　始皇帝喃喃自语，似乎是在思考着一些什么。

　　“嗯？”

　　叶迟归看了嬴政一眼。

　　“怎么了？”

　　“不，朕只是在想。”

　　嬴政的目光放远，看向了咸阳宫之外的那一片天空——以及更远一些的，这一片在他的统治下世界。

　　毫无疑问，无论谁来质疑，始皇帝都可以自豪的说，在他的统治下的千年大秦便是最强盛的，和平、没有任何的纷争，一切的痛苦也好，还是其他的什么也好，都由皇帝来背负，而人民只需要这样无知而又幸福的活着就可以了，最终在痛苦与老病之前先一步的陷入有如沉眠一样的、无知无觉的死亡当中。

　　这是始皇帝所认为的、统治的最好的方式。

　　但是眼下，迦勒底一行人的到来——最重要的是，叶迟归展示给嬴政看的，那另外一个发展之下的千年之后世界将会有的模样，确实让始皇帝的内心陷入了巨大的震惊当中。

　　如果不曾插手、如果任由世界继续发展下去的话，最终将会成为那个模样么？

　　这一位始皇帝——这一位征服了罗马，铁骑踏平了欧洲，将广阔的草原与大海全部都纳入了自己的统治版图、并且还在地球的外轨建立了足以将太空和宙海当中的那长愉亿万里的【长城】……或者说，是轨道炮，以抵御外界的某些未知的生物与可能到来的袭击。

　　嬴政从来都不曾怀疑过，自己的统治、自己的决定、自己做下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因为他便是【始皇帝】，是此世唯一的真人，是民智的集结！

　　他毫无疑问乃是这一片土地的共主，这一颗星球的王。

　　然而眼下，嬴政却是看见了另外的一种可能性。

　　如果将民智归还给人民，如果任由他们发展的话，最终将会成为那个样子的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嬴政在些许的沉默之后，却是大笑了起来。

　　“朕虽然知道芥隐瞒了朕不少的事情，但是没有想到是这样的事情。”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若是朕知道了另外一个世界会这样发展下去的话，那么朕或许便不会坚持继续这样了吧。”

　　“那可真是一个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的世界啊。”

　　“你这话的意思……”

　　“是打算将这个异闻带拱手相让么 ？”

　　“不。”

　　然而对于叶迟归的疑问，始皇帝却是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如果迦勒底一行人在芥之前先来见朕的话，那么朕或许会认同那样的世界、并且帮助他们吧。”

　　“但是现在不同！”

　　“既然朕与他们已经是站在对立面，又哪里有不战而败的道理！迦勒底是否有资格颠覆朕的国家与统治，是否有资格成为朕的继任者然后给予这个国家的统治以结束，这些全部都由战斗来决定吧！”

　　“朕将会亲自去会一会迦勒底，评定他们是否有资格成为继承下去朕的意志之人！”

　　“嗯……”叶迟归眉睫微动，“你是打算用这个样子去见迦勒底的御主吗？不用你的那巨大的机械身体了？不是一直很喜欢那样……脱离了人类的范畴么。”

　　“但是要去理解的话，果然只有等到朕成为与他们同等的生物，才能够理解他们的想法吧。”

　　“站在天上，朕就无法理解他们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帝王也需要去了解自己的子民的想法么？”

　　“如果是神明的话，对于人类的确是可以抱有着轻慢的，高高在上的态度，你们从来都无需低头看一眼这世间的人类。”

　　“只是这一次，朕想要站在与他们相同的高度，去看一看。”

　　嬴政这样说着，随后像是突然之间得到了什么讯息一样，愣了愣，继而面出现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看，朕之前是如何说的？”

　　他道。

　　“监狱那边传来了消息，迦勒底众人的确是去劫狱了。”

　　这对于始皇帝来说应该算是大失败了，只是他看上去似乎并不感到生气又或者是沮丧，仿佛这一切的发生都还不足以撼动他的内心一样。

　　又或者，嬴政眼下已然是确认了要将这个世界连带着未来都全部交付给迦勒底的人类，眼下要做的不过是去进行最终的确认，看那被众多的英灵所拱卫着的御主那柔弱的双肩，是否能够承担的起这样的责任。

　　“你是要去亲自见他们？还是想要再等一等？”

　　“朕是何人？朕乃是皇帝，是唯一的真皇，而他们则是意图揭竿而起的反民。”

　　“自然是应当他们自行来到朕的面前才是——又哪里有需要朕去舍下身段见他们的道理！”

　　“朕会在咸阳，等着他们自己来到朕的面前的！”

　　嬴政这样说完，昂首阔步的离开了，想来应该是要去部署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迦勒底一行人的到来。

　　这里一时之间只剩下来了叶迟归与阿波罗两人。

　　而等到始皇帝的身影在拐角处彻底的消失之后，叶迟归才从自己的宽大衣袖当中取出来了那一小截纤细的、银白色的树枝。

　　阿波罗便不免有些新奇的探头过来看了一眼。

　　“这是……？”

　　他扭头看了看身后已然关上了的珍宝阁的大门，像是可以透过紧闭着的厚重大门与墙壁看见里面的那一刻空想树一样。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叶迟归并不否认自己这一种夹带的行为。

　　“这是空想树的树枝。”

　　“你拿这个做什么？”

　　阿波罗问。

　　“嘘。”

　　叶迟归竖起一根手指来，搭在了自己的唇上面，冲着阿波罗眨了眨单边的眼睛。

　　“别问。”他说，“这不是可以现在被说出来的事情。”

　　如果是叶迟归……是阿尔忒弥斯说的话，那么在绝大多数的时候，阿波罗都并不会反驳。这是积年累月下来所养成的习惯，在阿波罗的认知里面，阿尔忒弥斯绝对不可能害他——如果对方郑重其事的提出了某一种要求，那么自己需要做的 ，就只有听从阿尔忒弥斯的吩咐便好。

　　所以，既然叶迟归都这样说了，那么阿波罗便也就听话且顺从的选择了按照他的意思，将这件事情暂且按下去不表。

　　反正……等到最后，阿尔忒弥斯总会将事情的真相全部告知的。

　　“你现在要去哪里，阿尔？”

　　眼看着叶迟归已经大步向前，阿波罗急忙跟了上去，与他并肩而行。

　　“我去见芥雏子。”

　　叶迟归回答。

　　“对于这个世界，我尚还有许多的疑问。最关键的记忆没有能够带下来，也不知道是因为意外，还是世界法则本身刻意控制的结果……”

　　“异闻带，空想树……我可是有一箩筐的问题，等着那位小姐给我解答呢。”

　　作者有话要说：前方，正是完结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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