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这对于陀思来说, 当真是悲伤的不能够再悲伤的一件事情。就仿佛是自从遇到了阿尔忒弥斯之后，陀思那连运气都无法左右的算无遗策终于是出现了岔子, 每当陀思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倒霉了的时候，总还会有更加倒霉的事情再后面等着他，让陀思知道之前的自己还是太过于年轻了。

　　绝对的智慧或许的确是可以扭转不利的局面, 但是算无遗策却绝对不包括毫无征兆的天灾。那已经并非是人类所能够应对的局面, 而是从天而降的某一种惩戒, 并非人之力所能够抗衡的。

　　而毫无疑问。

　　有如阿尔忒弥斯这样的生灵, 其存在本身便已经与“天灾”等同，甚至犹有过之。

　　那是人类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触及、终此一生都只能够去仰望的神明。

　　太宰治的手中毫不怜惜的拎着那一只浑身上下的毛皮都已经湿透、并且眼看着还在“滴滴答答”的朝下滴水的黑色小鼠, 脸上挂着的是一种芥川龙之介根本就不敢去多看第二眼的黑色的笑容。

　　啊, 这样子的太宰先生，当真是久违了。

　　芥川龙之介在自己的心里面小声的感叹着。

　　他一直都认为，如今太宰治对外的那一副好相处的样貌只不过是这一位大人的伪装，在这样的一层表皮的深处，对方仍旧是自己的教导者，当年那一位在港黑当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即便是在道上也是声名显赫的双黑之一。

　　当他露出来这样的笑容的时候，会让人觉得仿佛这一处是连天上的太阳都没有办法照亮的、可怕的黑暗聚集之地。

　　太宰治轻轻的晃动着手腕，于是那被他提着后颈皮吊在空中的黑色小鼠便也跟着左右晃动起来。

　　这样的行为晃得陀思一阵头晕眼花, 倒是从溺水的混沌感当中给清醒了过来。他一边想着天无绝人之路，只是不知道自己眼下是不是又落入了那让人咬牙切齿的神明的手中，一边用自己的黑亮黑亮的豆豆眼四处扫视了一下——

　　然后他就跟太宰治看了个对眼。

　　陀思的内心顿时展开了十分剧烈的波动。

　　为什么会是太宰治？！

　　为什么他会落到太宰治的手里面？！

　　这还不如被阿尔忒弥斯给又拎了回去呢？！

　　陀思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是恨不得直接原地再晕过去的那一种。

　　这一刻，即便是陀思这样的人也忍不住产生了, 如果这只不过是一个噩梦就好了的、这样的想法来。

　　他甚至是想两眼一翻重新晕过去，毕竟太宰治的这一张脸当真是不管怎么看都让陀思觉得倒胃口。

　　“亲爱的费奥多尔君。”

　　然而太宰治的声音有如鬼魅一般在陀思的耳边响了起来。

　　“如果你现在晕过去的话，我可不敢保证自己都会做些什么哦。”

　　陀思于是就又在自己心里面的记仇小本本上面，给阿尔忒弥斯记了一笔。

　　这个仇，他陀思妥耶夫斯基记下来了！

　　****

　　阿尔忒弥斯对于这边自己又被人在小本本上面画了几笔的事情浑然不知——当然，即便是他真的知道了，想必也不会因此而对于陀思这边投以太多的关注来。

　　你会在意自己被蚂蚁记恨上了吗？

　　不会的，因为你知道，即便是蚂蚁再怎么样的去豁出了性命竭尽全力，也没有办法对你造成哪怕是半分的影响。

　　而对于神明来说，人类又与蝼蚁何异？

　　这便是神明的傲慢。

　　阿尔忒弥斯在将藤丸立香转交给了可靠的基督山伯爵之后，自觉终于是可以放开手脚来去大干一场。他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从储物的空间里面把书掏了出来，不过是打开看了两眼便开始痛骂盖亚。

　　“盖亚！盖亚！”

　　阿尔忒弥斯的声音里面带了些恼怒。

　　“你最好出来给我解释清楚！”

　　“哎呀哎呀。”

　　温和的女声几乎是在下一秒便响了起来，有着小麦一样的金发、春日里面树木刚刚抽出来的新芽一样的翠色眼眸的大地女神便出现在了阿尔忒弥斯的面前，望着他笑了起来。

　　“怎么那么急躁？”

　　她这样轻柔的抱怨着，就好像是与阿尔忒弥斯之间是什么有着多年的交情的密友一样。

　　但是阿尔忒弥斯根本不吃这一套——不如说，他根本就是来对着盖亚兴师问罪的。

　　“你是故意的。”

　　阿尔忒弥斯笃定的道。

　　“你故意让我注意到圣杯与四魂之玉之间的关联，然后引导着我意识到书的存在并且去寻找它。你早就知晓我拿到书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但是这就是你的目的。”

　　“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盖亚。”

　　阿尔忒弥斯问。

　　“既然你那么迫切的想要虚实两个世界合二为一的话，那么为什么你自己不去做这样的事情，而非要我来？”

　　盖亚看着阿尔忒弥斯，然后笑了起来。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盖亚的那一双翠绿色的眸子朦胧了起来，就像是树林当中的湖面上漾起来了雾气，所以显得都不是那么的清晰透亮了起来。

　　她看上去是一副打算开始讲故事的样子，但是阿尔忒弥斯却并没有这个听完长长的一段讲述的闲情逸致。他摆了摆手，冲着盖亚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那就麻烦长话短说，谢谢。”

　　“……阿尔忒弥斯，你这孩子，还真的是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呢。”

　　盖亚幽幽的说。

　　阿尔忒弥斯于是就稍微的勾了一下唇角。

　　“那就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了，盖亚。”

　　“……”

　　盖亚在阿尔忒弥斯这里吃了一个不硬不软的钉子，整个人就不是太愉快。但是她也清楚于情于理自己在这一件事情当中似乎都不怎么占上风，所以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还是将这一口气给咽了下去，脸上重新扬起了笑意对着阿尔忒弥斯柔声细语。

　　不得不说，这一份变脸的能力也是一流的了。

　　“你应该也有注意到，不管是在英灵当中，还是在人类当中，有些人认识的是【你】，但是有些人认识的，却是迦勒底里面另外一位的、身为女性神明的【阿尔忒弥斯】。”

　　“你难道就没有觉得奇怪吗？”

　　阿尔忒弥斯闻言，眉梢微动。

　　“我还以为，那是因为不同的平行世界之间的相互影响和浸染，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情况的？”

　　“当然不是。”

　　盖亚的表情是一片的高深莫测。

　　“但是，却也和你所猜想的情景有一点点的沾边。”

　　当盖亚这样说着的同时，阿尔忒弥斯发现，在他们的身边，原本的那些景物全部都开始一点一点的失去了色彩，就像是图层被调整了透明度那样，直至最终化作了一片的虚无。

　　在这样近乎于是透视的3d场景的渲染下，阿尔忒弥斯终于可以看清楚了这一个世界本来的模样。淡蓝色与亮黄色的线条分别勾画出来了不同的世界轮廓，而二者如今正重叠在一起，可以看见有部分的地方已经重合成为了绿色的线条，但是也有某些部分染上了灰色的雾气。

　　盖亚伸出手来，凌空描绘着那些线条与雾气。

　　“你看。”这一位大地女神轻声道，“蓝色的是我们的世界，而亮黄色的则是另一个世界。”

　　“当年你代领了诸神的黄昏，世界未来的进程由此而发生了改变，我们的世界原本就已经脱离了其他所有的平行世界产生了不一样的因果，一定要说的话，我们的世界就是一个特异点，而你阿尔忒弥斯——”

　　盖亚扭过头去，目光灼灼的盯着阿尔忒弥斯，一字一顿。

　　“而你阿尔忒弥斯，便是造成了这一个特异点的正中心，只要你尚且存在于这一个世界上面一日，特异点便存在一日。”

　　盖亚在阿尔忒弥斯略显震惊的目光里面缓缓的补充道：“我在接管了世界的时候，便已经发现了这样的问题。但是我也依旧拥有着自己的私心，并不希望诸神的黄昏降临在我等的神系当中。”

　　“所以，我耍了一个小小的手段。”

　　大地母神的脸上带上了不是很明显的、藏着一丝丝小小的得意的笑容。

　　“我利用大地的共性，吸引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没有神明存在的世界。我将这个世界放置在表面作为虚掩，把我们的世界放在里层来隐藏真实，瞒天过海，让它作为【正常的世界】被感知和确认，而不会被人发觉并且想要前来纠正。”

　　阿尔忒弥斯迷茫了。

　　“那么你大可以将这一点维持下去，为什么又要引导我将你苦心布下的局解开？”

　　“因为我发现了可怕的、必须被铲除的【病灶】。”

　　盖亚曼声道。

　　“为此我冒险将你从沉睡当中唤醒……我需要来自于你的帮助，阿尔忒弥斯。”

　　“为了……吾等神明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人类拯救自己的人理，而我等神明也要踏上挽回自己存在的那一个未来。

　　你们营养液怎么那么多啊？？！！

　　就今天早上到现在，你们又给我喜提一章……

　　我不会还的速度赶不过增加的速度吧……

　　现在是还是x3，仿佛我这一章没加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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