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去再拾一片叶子,我拉住他的衣袖说,“何苦为难自己呢,曲由心生,你心里怕是欢快不起来。”我举起碗,“不醉不归,举杯销愁,愁就没了。”
他眼中的薄雾消散了去,清亮的眸子再度出现醉人的弧度,他举起碗来,我们碰了碰,便大口的喝了起来。
就刚入舌,一股浓烈的味道就将我呛了一口。
“你喝不了这烈酒,还是,不要碰的好。”
“谁说我喝不了,我最讨厌你们男人自以为是的样子。”深沉口气,我又举起碗,逼迫自己灌了下去。
一碗下去,嘴里全是酒味,唇舌倒也习惯了热辣的味道,又给各自倒了一碗。
“刚才那一碗,是感谢上恩。这一碗,是谢你救我。”我仰脖抵上那碗,他抓住我的碗沿说,“别这样喝了,我并没有要你谢我。”
“不谢你,难道要一辈子欠着你吗?”刚才那一碗下肚,此时冲上了头,有些晕眩,也顾不上考虑,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他微微松了我的手,看我大口灌着,自己也一仰而尽。
酒乱心智,三碗下肚,眼前就氤氲一片,像右一斜便栽进他的怀里,模糊中看着他焦急的神情,被压制的理智也如火山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我苦笑着,借着酒劲哭喊着,“我讨厌你,讨厌你,更讨厌自己,竟然心里有了你。”
转天清晨,头痛难忍,睁开眼睛,已是在自己的榻上,门开了,红樱和青婵相继走来。
“把这醒酒的茶喝了吧,你倒好,偷拿了我的酒自己过瘾去了,白酒跟啤酒可不一样,你想占我便宜也别拼命啊。”青婵嗔着我,拿走我喝干净的杯子。
“你来洗把脸吧。”红樱唤我过去。下了地才觉得全身有些酸软。
“我昨天怎么回来的?”我把热毛巾盖在脸上,敷了敷。
“昨天我们三个本来都上床准备睡了,业子来敲门说你喝醉了,我们套了件外衣便跟他走了,那时你正趴在桌子上,杯子都被你掸地上去了,我们三个怎么拖也拖不动你,没办法,让他背了你回来。”红樱用手指点着我的头,“你这个丫头,酒品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了,都学泰森了,咬着业子的耳朵,对他又打又骂的,他倒是能忍,什么也不说,把你送了回来。”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们,确信他们不是开玩笑,脸立刻一阵滚烫。
“果果,你喜欢他,我们都知道,但是他,也不知道对你是什么心思,说他不喜欢你,却那么容着你,护着你,说他喜欢你,还一点机会都不给的拒绝了你,我们这些旁人都看不清楚了。”青婵打开窗子,让阳光透了过来,屋子里顿时亮堂堂的。
“什么时候了?”我问。
“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说什么时候了,午饭你吃吗,我去给你弄点。”红樱说。
“不用了,我去,我去茶房。”我照了照镜子,匆忙的捋了捋头发,便出了门。
茶房空无一人,茶具还没有收拾好,业子应该是去奉茶了,我拾掇着散乱的用具,瞥见桌上一张红纸,上面不是我潦草的标着的茶叶名称,而是一行遒劲自然秀逸奇丽的“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你来了。”我转过身,他站在门边。
我松开手,放下那张红纸,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盘子,“酒醒了,昨晚的事,对不住。”
“不打紧,只是,以后,你还是,不要饮酒了,毕竟,对身子不好。”他吞吐的说着。
“嗯。”我点头,继续收拾。
“我来吧。”他接过木盆,“这些杯子,我去洗吧,你是否还有些头痛,在这歇着吧。”
“不了,我没事,睡了那么久,也该活动一下了。你也忙了半天了。”
“你不在的时候,我一个人也打理的过来。”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松开手,“罢了,你去吧。”
我缓步跨出门槛,瞥见他,正将那张红纸扔进炉火,燃起星星火花,很快化为灰烬。
晚饭过后,我拖沓着走回屋子,见着红樱正拖着腮摆弄着桌上的杯子,桌上还有一封信,包的紧紧的,还没有启封。
我斟了杯水,她吓了一跳,怔怔的看着我,忽然回过神来一把抓起桌上的信藏在身后。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我连喝了三杯水才坐下来问她。
“没什么,你是怎么了,喝水跟驴似的,吃咸了?”
“没有,一天没喝水了,今天皇上不是叫了些大臣在园子里赏花么,茶水不停地供着,自己没来得及喝一口。”此刻又有些渴,我索性举着茶壶对着嘴灌了起来,才感觉肠子不那么紧巴了,放下茶壶看见她呆滞的样子,我举起食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别转移话题,继续回答,那是谁送来的信?”
“没谁。”她打落我比划着的手说,“你别管了。”
“我不管了?你可别忘了啊,咱是姐妹,如今就咱四个相依为命,你还好说不让我管了。再说,毛笔字你会写吗?回信不还是要找我。”我嗔了她一眼。
“我根本没打算回信。”
“怎么呢,你给我讲讲。”
“热死我了!”红樱刚要开口,青婵和黄堇就走了进来,黄堇一手举壶一手举杯,倒了半天只倒出来几滴水。
“哈哈,不好意思,我太渴了,都喝没了。”我捂着嘴看她气急的样子忍不住笑出来。
“你可真是的。哎,今天也把我忙和的够呛,连口水都没顾上喝。皇上赏个花,还得一堆人陪着,累死的还不是咱们这些服务员!那破花有什么好看的,不都长得一个样,一堆男人溜花园,这不是有毛病么?”黄堇一个劲的抱怨,又翻来覆去的摆弄杯子,想从里面抠出点水来。
“咱们四个好长时间没坐一块好好聊天了,今天回来得都还挺早。”青婵一张口,我才意识到,真是,自打熟悉了宫中情况,我们就各司其职,上班下班时间都是错开的,累了一天,晚上倒是都回了屋,一上炕,没了话,立刻都寻周公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