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们最后的决定,不要爱情,要友情,要自由,要生命,要彼此。
转天一早便有人来送信,我将回信交给小太监,又塞给他块碎银子打发他离去。红樱和黄堇去当差,青婵还没有起床。关好门,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便跑去茶房。
业子仍旧那样安逸的煮着茶,他冲我点点头,我微笑一下示意早上好,然后便是各忙个的。
“业子,菩提子花摆在哪个架子上了?”我挪着罐子,仔细的翻着一张张红纸。
“在右边那个架子,第三格。”他回头问,“找菩提子做什么?”
“先备出来吧,我看看有没有坏掉。”顺利的找到罐子,我打开一看,果然,夏天闷湿,茶叶有些发霉了。
“菩提子,只有这一罐了吗?”我问。
“是,近日天气愈发不适合茶叶储藏了,大概要禀告上面,换些新茶来了。”
“嗯,你拟份单子吧,缺什么都报上去,我一会正要去燕德妃娘娘和那里去一趟,顺便把单子给梁总管送去了。”我把纸笔递给他,他刚要张口就被我堵回去,“别告诉我你的字不好看什么的,我可是看过了,我坐这给你盯着茶,你好好盘查去吧。”我拿起扇子坐下看着火。
“我不是要说这事。我已经盘点过了,少了哪些茶叶我是记得的”,他拿起笔流利的写字,“我只是想问,你找菩提子做什么?那是安神的茶,你,近日身子不爽吗?”他顿了顿笔问我,我连头都没有回,向后摆摆手说,“你会知道的,不是给我用,给皇上用。”
“罢了,那我不问了。”
“嗯。”
我们没再说什么。你若无心我便休,我一直提醒着自己这句话。斩情丝,第一步,把他当做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人去对待。工作伙伴,而已。
“我写好了。”他递给我一封折好的笺。
“嗯。水好了,一回已经滤过了,你去给皇上奉茶吧,我回来再煮武才人的,还来得及。”
接过纸笺我便夺门而出。
外面的空气真好,面对他,总是压抑的波澜的。坚持,我对自己说,人们不都说,谎话说过千遍自己都会相信吗?他不是我的谁,他不在我心里,不在我心里。
一路像念经似的找到了红樱,她正端着一盘子茶点走出大厅。
“燕德妃这几天总是吃不下喝不下的,这茶点动也没动。”红樱说着将盘子给了旁边一个小太监,拉着我走到边上。
“娘娘病了吗?”我问。
“也不是,最近韦贵妃有了身孕,宫里的事娘娘分来不少,可能是太过劳累了,而且,皇上近日心情也不佳,皇上吃不下娘娘也吃不下了。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要说的也是这个,皇上心情不好怕是因为魏征大人病重吧,这段历史我可是非常清楚的,不久,魏征估计就要”,我凑到她耳边,“死了。”
“啊?今年?”
“是,估计就是不久了,听说太医向皇上禀明魏大人病情以后,皇上把玉玺都砸到地上了。怕是,没有回天之力了。这几日茶房进了菩提子我就给你送来,燕德妃这边的茶房你也是熟悉的吧,怕娘娘会着急上火的,安神茶多喝点有益无害。”
“嗯,我知道了。”
“行,那我回去了。”
“嗯。”
“果果。”她叫住我,“信,给了吗?”
“嗯,给了,今天你看见他了吗?”
“他来请安了,我借口去准备午膳,没对上面。你呢,和他怎么样?”
“很好啊,稀松平常,我现在看见他平静多了。”
“嗯,那就好。”
“当然了,咱们共同进退的,别忘了。我回去啦,晚上咱们回去再卧谈。”
跑回茶房,业子已经不在了,但是桌上却摆着一杯煮好的祁红茶,杯壁还很温热,是刚沏好的。呵呵,帮我沏茶,你还想用这种温暖的小细节,抓我多久?难道知道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你对我的好吗,我不想有任何错觉,错以为你对我有心。我似乎看清楚了。爱情就像乘法,其中一项为零,其结果永远是零。我不是以前那个想一味付出去打动你的傻瓜了,在这个时空,我最想要的是自由,最重要的是姐妹,不是你。
这样似乎有些变态的心理致使的结果就是,我把他弄好的茶倒了,重新煮了一杯。
“武才人,您的茶。”我奉上茶,才人正专心致志的做刺绣。
“紫萝,你来的正好,你看我这株牡丹,用什么颜色做花芯呢?”
我仔细看了看她的绣布,只绣了一直牡丹,却比起那团团簇簇的花丛更显妖娆艳丽,富贵荣华,鲜红的花瓣,翠嫩的叶子,苍绿色的根茎,花瓣层层叠叠,没有完全舒展开来的颓败之意,也没有新生蓓蕾般的娇羞清雅。
“我在想,用这白色,未免有些失了生机,黄色却有些庸俗,不知如何是好了。”
“才人,何不用金色呢?”我喃喃到。
“金色?”她斟酌了片刻,又浮上那抹倾国倾城的笑,“金色好,确实配得!紫萝,你真是聪慧。这株牡丹绣好,我拿给皇上看,皇上定时会高兴的。”
“才人,皇上近日可是还为了魏大人的身体而忧心?”
“是啊,魏大人忠心耿耿,正直廉明,皇上大小事宜都离不开他,如今魏大人病重皇上日夜忧思,消瘦不少。哎。”
“才人多劝些皇上吧,魏大人的身子,自有天命,皇上可不能有半点闪失的,奴婢听说皇上近几日茶饭不思,正要去采办些开胃消暑的茶。”
“还是你细心,倘若皇上来,我会……”
“儿臣给才人请安!”一个男声颇俱磁性的传来,武才人已经闭了口,被我搀着的手有些微颤,但是立刻恢复如常。
“是,九阿哥啊,起身吧。”武才人碎步缓慢的走到那少年的身旁扶起他,他们竟相互莞尔一笑,少年低着头,眼光却不离武才人的飘逸裙袂。
武才人坐回正座,我站在她身边,细细打量那个少年,十五六岁,华服盛装,金黄银白相间的袍子将王公贵胄之气显露无疑,白皙的脸,桃花般的眼睛竟是有些女子似的柔媚,若不是见他棱角分明的脸颊和凸显的喉结,听他低沉却不压抑的男性声音,怕是要被那一双时时似笑的眼睛勾了魂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