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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月下清风唐梦 喻辰 4511 2024-11-19 03:50

  第1章

  “四弟棋艺了得,大哥心服口服!”未及偏殿已听得李承乾的爽朗笑声。这是演的哪一出?我心里纳闷,稍稍疑惑地走进殿内,却见李承乾与另一衣冠华丽的男子,盘腿端坐专心致志地对弈。那男子身材圆润,但皮肤倒生得令女子都羡慕,想来便是越王李泰了。边琢磨着,我稳步上前恭敬地朝他俩施礼:“妾不知殿下与越王在此,有失远迎,实乃有罪。”

  “美人何罪之有?”李承乾下了榻,竟一手揽过我,调笑般:“我今儿就是烦闷。难得四弟过来与我对弈,当然要找处僻静的地方。而你这顶好,你又何罪之有?”我听得出他言语的笑意,真似无半点破绽和厌恶。但思及今日的探子作为,我不敢多语,只任由他揽着,低眉垂首在一旁。须臾便听见李泰佯装咳嗽的声音,只听他道:“难道这就是宫中传言大哥一见钟情的女子?”李泰顿了顿不说话,我能感受到他打量的目光,忽而下巴被折扇抵住,那握扇的手用力将我的头往上顶,我不得不被迫对上李泰的目光。毒蛇——这是我当下看见李泰的目光冒出的想法。他人虽是笑笑,一副憨厚的模样,但笑容不达眼底,满满都是危险的气息。李泰比李承乾更恐怖,这是我唯一笃定的。“依臣弟看,也不过如此。”气息慢吐地说着,李泰终于悠闲地放下他抵住我下巴的扇柄,转而笑笑看向李承乾。

  “四弟见惯了书中美人画中仙,此等凡俗女子又如何能入你眼?”李承乾也仍是笑意,打趣地说着:“大哥可不是你那等琴棋书画风花雪月之人,这等雅兴可让我头晕。还是活色生香的美人更能讨我欢趣。”明明他并不喜欢我,却定要这般说,好似作出一副声色犬马的样子。我不解地抬头看了眼李承乾,继而又低下了头,这样的兄弟倒真似亲兄弟。每一丝笑容都透露着一样的虚假。

  “既然大哥也无心再对弈,那臣弟就改日再访吧!”李泰一拱手,圆润的腰围显得有些笨拙但礼数还都是尽了的。李承乾也没有挽留李泰,只是松开我,上前用双手拍了拍李泰的双肩,口气感慨:“四弟定要常来。”

  我在一旁站着,就这样麻木地看着他们兄弟情深的模样,没由来就觉得恶心。要当真这般好,就不用总是等级分明的鞠躬请安,哪家的兄弟会如此?不过是些表面上的功夫罢了,何必作给我这外人看?

  “这是宫里的礼数,即使心里不舒服还是得全面。你在不在,我们都是这样相处的。”忽而听李承乾这么说,我才方觉自己喜怒形于色了。伸手抚了一下脸颊,被羞得通红,这才见李泰早已离开。我只能讪讪地说:“殿下今日是否留下用膳?妾这就着素晴准备。”

  “不忙。”李承乾摆手,只低头摆弄着棋盘。他专心研究棋局的样子,真与恪哥有几分相似。一时间,我就看呆了,心思有些回到别馆的日子,恪哥与他自己对弈而我则在诵读那些前朝的诗句。安逸的生活,虽是乏味但也足够幸福。“父皇即将册封九弟为晋王。今日商讨细节,李泰就来了。果儿,即便我说的话都是假的,但孤单一点这倒是真的。”

  他的神情真的极其落寞,好似明明希冀的东西就在眼前但是却是飘渺不可触摸,难免让人感到孤独。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其实李承乾除了弄权暴戾之外,平日相处的时刻都是极有礼的,因此忽而看着一个意气风发的人黯淡起来,我终还是不适应。两两无言片刻,我才言:“殿下是太子,享受着万人之上的荣光,自是要失去一些东西。王者从来都是寂寞的。”

  “你?”李承乾听了我说后,只轻呼了一声,带了些迟疑地看向我。他久久凝视,我也摸不着脑袋自己是说错了什么。只得心怀忐忑地立在他身旁。许久才听得李承乾朝外喊着:“德禄!德禄!”只一会儿那名唤“德禄”的公公就进了殿,恭候着:“殿下,是否传膳?”

  李承乾点点头,德禄公公就领命而出去布置了。整段时间我都只是站在他身旁,好似透明一般。但李承乾没有赶我出去也没有发脾气,所以我心想他定是听进去了我说的话。

  陪着李承乾用过晚膳,恭敬地送了他离开。我终于可以松了口气。不顾形象地踢掉脚上的丝履,倒头就栽在床上,直呼舒服。今儿这样过的一天可真是把我累坏了。无论是面对还是小孩的九皇子还是李承乾,都是需要小心翼翼的,说了多少言不由衷的话我都不知道了。闭着眼睛假寐片刻,突然想起今日自遣了素晴退下后就再也不见她了,难不成李承乾又将她禁锢了?有些担心,急急就坐了起来,准备去寻素晴。才准备穿鞋子,即见灵鸢走了进来,手里捧着新换了花的瓶子,一脸茫然地看向我:“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呢?”

  “素晴在哪里?我找她有些事情。”我端坐在床边,缓缓问道。只见灵鸢偏着头细想片刻,而后又皱了皱眉头,迟疑了些时间才答话:“回姑娘话,奴婢今儿未曾见过素晴姐姐。姑娘且安坐休息,奴婢这就去唤素晴姐姐过来。”言罢,灵鸢轻巧地将花瓶放置在窗台,缓缓地走出了偏殿。见她说得妥当,我也只好闲坐在殿内,毕竟我不可以对素晴表现得太过于上心,否则旁人会怀疑素晴的身份。

  可在殿里等着,时间分秒过去就是不见灵鸢回来。我不安地在殿内来回踱步,心里且祈求上天保佑素晴要无恙。但愿只是我的多想,但求李承乾不要将气撒到了素晴身上。一炷香的时间几乎都过去了,仍是不见灵鸢,我心下不安,于是急急就想往殿外走,恰巧到走道处就撞见了灵鸢与素晴。她俩见我是忙施礼请安,而我倒是舒了口气得见素晴平安。

  “灵鸢,你先下去吧。”我温和地与灵鸢说着。她抬头恭顺地看向我,然后乖巧地道了安退下。见她走远,我才执过素晴的手,将她带了进内殿。匆忙问询:“今儿怎么都见不着你?太子没有再为难你吧?”

  “多谢姑娘关心。”素晴朝我施礼,目光有些感激的意味。这不过是寻常的问话,我不懂为何她会有如此的情绪。只听她说:“奴婢就知道姑娘心善。这与公子极是相像。”

  她总是三句不离就是恪哥,倒是比我更甚。我稍加皱眉,谌声问:“你喜欢他?”

  “不,不是这样的。”素晴却连连摆手好似生怕我误会一般。“姑娘误会了。素晴年幼父母双亡,只有一弟弟跟随左右。若不是公子好心施救,素晴怕也难以活过今日。其实素晴一人性命不足虑,唯一担心的就是年幼的弟弟。幸好有公子的照料,否则素晴就是到了黄泉也愧对父母。”她说得眼眶通红,我看着也心疼,不禁懊恼自己无意触碰了他人伤心之事。“奴婢对公子是感激和敬仰,绝非爱慕之情。”她再三强调,我只能点头示意她无须激动,我相信她便是了。

  “姑娘定是不解为何奴婢一直强调公子的艰难。”素晴忽而又言,她看向我,深渊般黑色的眸子直要将我看透:“奴婢斗胆,虽公子说过往事不可与姑娘说,但奴婢觉得姑娘之所以心中有怨是不了解公子的过去。因此奴婢今日想要与您说明。”

  “恪哥的过去?”我皱眉,不是不想知道而是感觉他的另一个世界很神秘距离我的生活很遥远。我习惯了在别馆与世无扰地等待他,看到的都是他的淡然无争翩翩风度,连带些许愁眉恪哥都鲜少展露在我的眼前。无须我担心,他总是这样说。因此我也学会了他不说我不问,总认为这样就是默契。忽而素晴这般对我说,既是好奇也忐忑,总有一股窥探了恪哥隐私的感觉。我确实想要知道所有关于恪哥的事情但是心里到底期盼那是恪哥自个儿告诉我的。素晴见我疑惑片刻不再言语,带了些迟疑终究还是开了口:“公子是当今圣上的三子,这您是知道。想必民间也常提到蜀王殿下的英武,单凭个人胆识和智慧减少了与颉利媾和的条件。也许单这么讲您并不觉得如何了不起毕竟当时朝廷已经让公子带了足够符合条件的粮食过去。但您可知道这盛世之下的满目苍夷?如今贞观五年,大唐刚经历了新君登基和突厥的边境战火,另外还需收归前朝残余,其实不过金玉其外罢了。要原原本本按照颉利的条件媾和必又是一番民间疾苦赋税上升。正因如此,百姓们才这般感谢公子。奴婢无法跟随公子去突厥,但奴婢可以想象得了,他一人孤身在敌营,每一句话每一步路都牵扯了自身和举国上下的性命,可他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恐惧而是那样坚定那样意气风发地阐述自己的观点和条件,既让颉利无法反对也让我朝得到喘息的时机,难道这样的公子不足以担当大任么?”

  我点头,眼前浮现的是恪哥那日带着我等高时俯瞰群山时的模样,自信而大气。我相信即便是身处敌营他也是这般的贵气骄傲,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无人能够打败他的锋芒。“可是这样的人,难道就因为所谓的尊嫡卑庶就注定公子一辈子屈膝称臣么?倘若为君之人贤明也罢了,可您也瞧见那位是如何的性情,这样的人如何能担当大任?”素晴边说边走近我身边,执着我的手神情透着悲悯但又有些坚韧:“皇上是喜爱公子的。但是,公子的身份让所有的大臣都对公子敬而远之,他只能靠自己的隐忍和努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一切。”

  “为什么?”我不解,恪哥虽是庶出但怎么也是皇子,如何会让人敬而远之?

  素晴眼眸黯淡了不少,叹息着:“不为什么,只因为他有着两朝最尊贵的血脉。那些大臣既是当朝的功臣也是前朝的叛臣,谁会愿意再看到杨家的子孙登基?也因为如此,无论公子再优秀再得皇上的看重,在这偌大的朝廷内外都只能是个透明的背景而已。那位无论再怎么顽劣终究这是皇后的儿子。皇后的儿子这一点,抵得上世上最过人的才识,这都是命。”

  “可恪哥不认命。”我一字一顿地说着:“他不是一个认命之人,对于朝政他永远都有自己的一番心思不会随波逐流。他说过的,仁慈温婉的手法固然可以定民心但是铁腕同样可以剔除贪污行贿。太平盛世之下的漏洞肮脏,他都看得见。”素晴赞许地看向我,我却眉眼间都是淡淡的忧伤,有时候是不是不认命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天命?

  素晴带了些欣喜看向我,慌忙问道:“听姑娘这么说,是不是就了解公子了?您愿意留下来了?”

  嘴角牵起苦笑,我淡淡问询:“若不愿意,如今能离开么?”眼眸扫过素晴那略微尴尬的脸色,我仍冷漠:“这盘棋局已然开始,由不得棋子离开。你说得对,既然在这宫里都是任人宰割的命为何我不把操纵的权利交给至亲的人?纵然他用了不正当的方法但最终他也仍是我的哥哥。无论如何,我都是要帮他的。”

  “奴婢想,您必是世间上最爱公子的人了。”素晴衷心地说着但在我听着却全然变了味,兄妹不可相恋,我纵是再爱也不过是兄妹之情。再说了,我又如何去寻这世间最爱我的人呢?除了恪哥,除了娘亲,我的世界所剩无几。百般聊赖,我看向素晴:“说了这般久,你还没告诉我,要在东宫如何举动?我如何才能帮到恪哥?”

  “这不难,您只需要挑拨太子与众兄弟以及皇上之间的感情,就足够了。”素晴转身去为我倒了杯热茶,悠哉的模样好似这真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我失声哑笑:“不难?李承乾凭什么受我的挑拨?”素晴看向我仍是笑意:“别人很难,但您绝对可以。太子的心性总有些叛逆,他有一种认为自己不会输的自信。而您的身世就是太子认为最可以握住公子把柄的线索,因此无论您做什么说什么,太子殿下都会依照您想要看到的那样去作为。只因为他定会自信地认为这样可以引公子入局。公子将自己和娘娘的荣辱性命都压在了这盘赌局上,就是赌太子桀骜不驯的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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