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婉容还来不及开口,她疑惑地看着若雨从她的视野中慌乱的消失,婉容无奈的一路追出宫墙,追上来的眉心一把拉住她的衣角,对焦急的婉容轻挑眉角。
她狐疑的顺着她的目光,恍然看到不远处许贵妃的凤仪鸾驾正浩浩荡荡朝她们這边过来,婉容只得止步,低头欠身行礼,心里抱怨這个若水真是大大咧咧,她到底知不知道听雨轩怎么走,会不会迷路。
我远远跟着高逊他们,他们完全是避开所有的侍卫宫女,绕过几座偏僻的宫殿,穿过几条狭窄小路,這根本就不是路。
眼前及腰身的丛乱杂草似乎每时每刻都在疯狂生长,一棵棵心力枯竭的粗大秃秃树干孤零零立在那里,空空的天空除了萧条什么都没有,本是温和的阳光照在身上却透着森森寒气,如果説這里是修罗地狱,那冷宫就是人间天堂。
“啊。”我倒吸一口凉气,突如其来的疼痛迅速蔓延到手脚,额头上密密的冷汗直冒,我一手借助粗大的枝干才勉强半撑起无力的身子,一手按住一条剧烈跳动的青筋,虽隔了三层衣物,我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在细长青筋中肆意沸腾的血液,茫然望着四周杂乱的枯草,才一会儿,就跟丢了,自己的运气还不是一般的差。
“痛痛,好痛……”我扶在枯木上的白皙五指,青筋毕露,沿着枯木不甘心的慢慢滑下,全身蜷缩瘫软在杂草中,等待着又一次漫天的痛楚一波接着一波的席卷而来。
“娘娘,有什么话就在這里説吧。”一个熟悉的男声从远处传来。
我双手慌乱捂住鼻口,还好身边的杂草够高,正好挡住我的身体,千万不要过来。哪里不好去,這墨子伊怎么跑到這儿来了,娘娘,哪个娘娘。
“娘娘,你以前都叫我云影的。”楚云影幽幽地笑了,半眯着眸子,话语中却带着浓浓的讽刺,她轻移莲步,嫩绿的宫纱轻轻拂过枯黄的杂草,留下一股让人意乱情迷的淡淡幽香,撩人心神。
两人就這样静静对望,要不是出现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真会让人误以为這是一对深情的恋人。
我艰难的咽了咽苦涩的咽喉,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无声滑下,大滴大滴溅在我捂住鼻口的手背上,一定不能让他们发现我,搞不好会被灭口,可是身体的痛楚让自己禁不住一次一次想叫出声,我张口狠狠朝白皙湿润的手背咬了下去。
白皙的玉臂从嫩绿的宫纱中一点点缓缓露出,如银蛇一般妖娆的缠住墨子伊的颈项,蛊惑的朱唇慢慢向他靠近,墨子伊双肩微微轻颤,慌乱退开几步,冷声道:“娘娘自重。”
“自重。”媚惑的朱唇轻启,迷人的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
墨子伊无奈地转身,合上有些疲惫的双目,深深长叹:“娘娘要是有事要办,交代一声就行,犯不着如此。”
楚云影上前几步,嫩绿的宫纱绕到他身前,对上了墨子伊凝重的双眸,厉声指责:“原来你那么看我。”
墨子伊无视她指责的寒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淡淡问:“崇正殿的大火是不是你的人放的。”
楚云影妖艳的面容蒙上一层浓浓的忧伤,无助的凄凉在清冷的气息中慢慢扩散,那悲伤的瞳人又突然决绝凌厉,一字一顿咬出:“真可惜没烧得她尸骨无存。”
“无药可救。”墨子伊恼怒地失手将她推倒在草丛中,轻盈的宫纱泻了一地,如同在盛放中静静凋零的百合花,凄美妖艳。
墨子伊愣愣看着推倒女子的手,眼中有怜惜,有自责,有难言的无奈,迈出的脚步又突然止步,最后他一咬牙,心一横,转身仓皇的逃离。
我和楚云影摇摇不过二十几米远,她失落的跌坐在那一头,我无力的躺在這一边,她就是婉容口中那位霸道嚣张的楚妃,三年多了,她曾今给我的印象实在是太模糊,我如今真实看到的不过是一位悲哀的女人,上次崇正殿的大火,她真是主谋吗?还是,那只是她和墨子伊之间一句赌气的话。
粘稠的衣物紧紧贴在身体上,半分不离,我无意间听到楚云影的失魂落魄的喃喃声:“既然如此,我还苦苦守着做什么。”
接着,我听到有人从杂草堆中缓缓起身的簌簌声,渐渐远去。
她终于走了,我松开紧闭的贝齿,麻木白皙的手背上两排深深的齿印触目惊心,终于又熬过去一次,我无力的平躺在草丛中,眼神空洞的看着蓝蓝的白云天,叶飞,你到底在哪里。
草丛中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再一次传来,我一愣,是高逊他们又回来了,等到他们走远,我慢慢从及腰身的杂草中爬出,缓缓起身,轻浮的脚步不知何去何从,我漫无目的凭着感觉向前走。
就這样一直走下去吧,哪里倒下,就在哪里埋了,眼前萧条的景物渐渐模糊,全身虚脱的我颓废地倒在冰凉的石子路上,好想就這么睡下去,永远永远。
“若雨。”颤抖的惊喜声在我耳边回荡,无力趴在石路上的身子突然僵硬,连我都以为這是错觉,蓦然抬头,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一时间忘记了所有的语言。
缘生劫,劫生祸,从此我与你命运相连,這是我们注定的缘份,还是无法打破的宿命,要是我知道最后的结局,我绝对不会再靠近你。
叶飞,在绝路的尽头,你后悔过吗,你后悔认识我,后悔爱上我吗?
你眉梢惊喜的神采慢慢在你苍白俊美的面庞上漫开,春风一般温暖的笑容中却夹杂着太多久别重逢的苦涩。
我无力地趴在坚硬的石路上呆呆望着他,這五个月来的委屈一触即发,泪水如波涛汹涌的漫出眼眶,模糊了我的视线,哽咽的咽喉连破碎的呜咽声都无力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