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刺客(1)
很失望啊,推荐就一点点,在15名上下挣扎,这会子又掉下去了。过不了这个坎,我也很没信心,不知道几个人看。这个书不可能是坑了,可是如果就是这样一点点热情的话,也许这一本就是整个系列的大结局了。退堂鼓,我先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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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尚书家的规矩着实透着古怪,全非玄霜想象中历时数百载的诗礼世家。杨若华管晋国夫人叫“三师姐”,就很奇怪了,而她们师姊妹人数甚多,除玄霜已经认识的这几个仿佛还有不少。晚饭时晋国夫人说带玄霜到后堂,跟着太君一起吃饭。她没说理由,玄霜暗呼侥幸,这几位姑娘一个个泼辣大方,开起玩笑问起话来玄霜如坐针毡。
她就在后堂看见文恺之。
文恺之着便服,闲散地躺在一张靠近镂花窗户的软榻上,手里握着一卷书。
衣裳相当宽大,白色的袍子周边滚着淡色精美花纹,大管衣袖几欲垂地,他凝神看书,眼睑微垂,夕阳斜辉穿过窗弦,将纯黑的睫毛染成金色,他的脸淡淡地焕着光辉。
玄霜于是懂得了,什么叫做“清雅扑面”。
听到脚步声,他放下书,一见妻子便微笑:“三妹。嘉仪公主?”
他向玄霜行了一礼,玄霜含羞还了半福,陌生男女相见极其不妥,但在这个男子面前,她不曾生出半丝此念。他笑着说:“委屈公主了。”然后转脸向妻子道,“原听说陛下亲至,怎地没来?”吴怡瑾回答:“不是什么大事,我让他别来了。”
玄霜正低首喝茶,几乎噎住。
虽只片刻相处,亦觉这晋国夫人异常大胆,行表出人意外。例如她从不以“妾身”“臣妾”等自称,提及皇帝竟然只淡淡说“让他别来了”。倘在宫中这么说话,怕早被治了不敬之罪。
文恺之也怪,闻言只深深瞅了妻子一眼,并不纠正抑或是责备她的不敬。
随太君吃饭的还有一个朱衣雪肤的女孩儿,只有两三岁,五官精致如画,一点点的小人依偎太君坐着,见文恺之等进来她便向乳母伸出手,滑下凳子:“爹爹,母亲!”
文恺之笑容满面,把女儿抱到怀里:“云儿乖。”
太君早站了起来,拜见公主。玄霜连说不用,吴怡瑾也道:“婆婆,公主将在此住一阵,日常拘礼,公主亦不便,不如两免吧。”她既为公主师,按理上课玄霜还要给她行礼,文太君见公主不礼,也不算逾矩。玄霜柔弱腼腆,未语脸先红,但举止自有大家风范,她的处境,众人心照不宣,太君对她又是喜欢又是怜惜,便也不再坚持己见。
一顿饭下来,玄霜爱煞了那小女孩子文锦云。就是她们坐的凳子那么高,一举一动都模仿大人的范儿,偏是说话尚在咬舌子。文恺之给她剥一只水晶虾,蘸了点醋送到她唇边,她便点头说:“谢谢爹爹。”这才张口咬住,她嘴小,虾子大,一口吃不完,塞得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她吃得连眉毛都皱起来,瞪了她父亲一眼,似乎在怪他成事不足。这副情状看在眼里,连她母亲都笑了起来。太君不住揉她的背:“慢些吃慢些吃。”
玄霜极是艳羡,饭毕,一双眼睛还只管跟着那小女孩转。吴怡瑾便把孩子送到她面前,道:“云儿,叫姐姐。”玄霜抱过来,但觉触手绵软之极,呼吸间仿佛皮肤吹弹可破,她非常非常小心地抱着,说不出的欢喜。解下一个荷包,笑道:“我没带礼物,这个是我绣的啊,喜欢么?”文锦云黑宝石般的眸子望了会,微笑:“姐姐绣的,好漂亮,锦云喜欢的。”玄霜本在替她系在腰上,听她说的可爱,忍不住在她腮边吻了下,瞬间两人的脸一起都红了。
吴怡瑾亲自送玄霜安寝。
这点时间住处早就安排下了,后花园独立的一幛小楼,隐在一丛翠竹之后,清雅不喧。吴怡瑾道:“此处清净,公主爱在这里读书刺绣抚琴,无人打扰。如果公主寂寞,到前面新晴轩玩玩,我师妹们常在那边。”
墙上挂着一架琴,浅绿绣梅花的琴套,银白串珠流苏,望之不俗。玄霜有点难过,道:“我不会抚琴——我忘了。”
十岁前,她琴棋书画都已上手,可在那以后碰得就少了,琴丢了,棋也烂了,所余者,几卷书而已。吴怡瑾点了点头,神情如常,并未追问,也不表示要教她。她这样淡淡的,玄霜有隐约的失望,却也松了口气。
落梅文杏等早就安排妥当,上前侍寝。吴怡瑾直至看她睡下方告辞。落梅才有机会和她说:“公主,那个莫公子也来了,说是护驾呢。”
玄霜道:“他?护驾?”
“这人来头可不小,正经是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
这是正三品衔,负责的是宫廷内外安危,竟为她这失势公主来“护驾”。即使是皇帝的意思,莫瀛也尽可推托。她募然记起漫天雪舞下,莫瀛向她走来,笑容明洁而张扬,拈起她面颊之上的雪花,说:“我要娶你。”
黑暗中,两颊融融。无意识地一把抓住被子,心下怦怦直跳。
落梅道:“公主?”
玄霜一惊,贝齿轻咬下唇,想道:“他姓莫,别忘了他姓莫!”
落梅不听她出声,便悄声冷笑:“说得好听,只怕是皇后差来监视公主。”
玄霜默然一会:“想必如此。”
她重又躺下,睁大双眼。眼前涌动着一团团遮天蔽日的浓雾,深,重,淹没口鼻,是她和莫家之间的仇恨。莫瀛就在仇恨的那一头。
“除了中宫,无大事。”
母后微弱,但是清晰的临终嘱咐。
双睫又湿,心下低唤:“母后!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