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言裳竟然要去上班时,贺涟漪差点跳起来掀翻了餐桌。
“你说什么!?你这个样子还去什么公司,请假请假!轩,你去!”贺涟漪咋咋呼呼地轻斥了言裳一番后,推了推身边一语不发的冷柏轩,擅自做了安排。
父女两人都同时深感无奈,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妈,今天的会议我必须出席。”
和意大利卡登集团联合兴建连锁度假酒店的投资案已经到了最后阶段,今天要召开的融资会议就是决定她这项努力已久的投资案是否能顺利进行下去的关键。早就敲定要在昨天召开的会议,硬是为了言裳生病缺席而搁置推迟了一天,所以今天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缺席。
“可以吗?”冷柏轩担心地看着言裳,昨天他和言裳的助理钟荏通过电话,知道情况的确是如箭在弦不能拖沓,这是言裳一手经办的投资案,不是临时换人跟进能解决得了的,哪怕是他本人出面也不行。
其实就算这桩生意没做成,对冷氏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顶多是开拓海外版图方面减缓了脚步,但对言裳个人来说,影响却很大,因为他知道她带领的整个策划团队为此付出了很多的心血,这个案子如果是因为她个人的关系而导致失败,她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以言裳的固执,“身体要紧”这个理由并不足以说服她放弃坚持,只要还有一口气,她就算用爬,也会爬进公司会议室将这个案子落实好。冷柏轩正是明白到这一点,所以做了不反对的决定。
“嗯,我没事了。”
“轩!你竟然还纵容!”贺涟漪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美目,狠狠地瞪着不帮腔规劝反而默许的丈夫。
“妈,我真的没事了。会议一结束我就回家,好不好?”言裳眼看父亲冷柏轩又要成为无辜的炮灰,忙急声向贺涟漪保证。
“但是……”
“好了,别但是了,我走了,大家慢用。我会快去快回的,我保证。”
言裳看贺涟漪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忙先发制人地站起了身,给她投了一记放心的眼神。
“我送你去。”冷子砚也同时拉开了椅子,站起了身。实在是放心不下她这种状态下独自驾驶。
“也好!子砚,那你就等着裳裳开完会后,立刻把她载回家来,别让她继续工作!知道吗?”
“妈……”言裳抗议地叫了一声,她只是发了个烧而已,而且睡了一晚出了身汗,已经没事了。对她这种习过武的强筋健骨来说,这种小病小痛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当她是瓷娃娃般呵护起来。家人的关怀虽然让心觉得暖意融融,但同时也忍不住要犯愁。
“就这样,别‘妈’了。”贺涟漪一副这是最后的让步,没得商量的表情。
言裳无奈地笑了笑,跟大家道了别,跟着冷子砚跨出了家门。
***
“你、你想干嘛?”当冷子砚的半个身子横在言裳身前,手探向她的腰侧,他身上散发出的热气熏动的清冽香草味扑面而来,身影强势的笼罩而下,吓得正在为公事发憷的言裳跳了起来。
“扣好安全带。”咔嚓地一声将安全带的扣子扣合,冷子砚正回身子,蹙眉无辜地摸了摸被撞疼的下巴。车子引擎已经发动,他只是看她半天没动静兀自发愣,想要帮她扣好,如此而已,没想到她会反应那么激烈。
“哦……对不起。”言裳看到他脸上吃痛的表情,低下头心虚地说出抱歉的话。
她还以为……那晚,他强吻她的记忆袭上心头,连同以前那些次更久远的亲密接触,像是电影的节选片段,一幕幕在她脑海里回放。
言裳霍地红了脸,慌忙打算自己的胡思乱想,微微侧过头去,偷偷觑了眼身旁专心致志开车的冷子砚,挪了挪身子,将手搁在窗沿边,视线转向窗外。
今天风和日丽,阳光充沛明媚,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地掠过眼前,稍纵即逝。言裳的眼睛也随之失焦起来,脑子一下陷入了迷惑——
他为什么那么平静?他到底在想什么?他表现得越是平静她就越是不安。虽然很早以前就知道他有着说晴却雨的善变,做的事情总叫她粹不及防,但从不隐藏他的目的,但是这一次,她真的搞不懂他想做什么。
回想起这两天发生过的事,言裳忍不住地头疼。他不顾她的意愿对她的强取豪夺、在她表明心迹后的万念俱灰,到她生病时他言行举止间对她展露的温柔,以及她从他眼睛里看到的那些疼惜,都叫她心生害怕,这样阴晴不定的他叫人难以捉摸,总有预感他似乎在预谋着什么,好对她来次大反扑。
她真的累了也怕了,这种胆战心惊的堤防她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他们为什么不能像他和言霓那般自然地相处,为什么每一次见面都要剑拔弩张?……归根到底,他们为什么不能单纯地做兄妹?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才好。
现在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能游刃有余的她,只有在面对他时才会手足无措,无计可施,哎……
冷子砚侧首,看了眼言裳的坐姿,黑色的眸心黯了黯,心情无比沮丧,从刚才他帮她扣安全带,到现在显而易见的回避,她对他的防备犹如惊弓之鸟,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足以令她跑得远远地躲起来。
他已经决定放手不再对她说爱,她能不能卸下心防让他靠近,哪怕不能靠得很近,至少不要把他推得那么远。
心,灰灰的,像有厚厚的积着水气的云层,随时会下起雨来。车内的音响飘出不知名的曲子,旋律很忧伤,流淌过冷子砚空寂的心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