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将线端递过去，言裳对着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微微一笑。好久没有开过口说话，声音显得格外低哑。
“谢谢阿姨！”小女孩红苹果似的小脸蛋扬起一抹纯真的笑意，将白色的气球线绕到自己小手上后，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彩色的糖果：“给你吃这个！”
言裳迟迟没有伸出手去，只是盯着小女孩的面孔浅笑着，沐浴着金色晨光、穿着白色病人服的言裳看起来像个坠落凡间的天使，不知道是因为阳光的照射还是因为微笑的魔力，一直惨白的脸色有转粉的迹象。
“吃这个，喝药就不觉得苦了，把药喝光光了，病就会好了哦！”小女孩像是和言裳说着自己的经验之谈，拉过言裳的一只手，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将糖果放进她的掌心，两只小手再包住她的大手，将糖果握进她的掌心。
“小芸！”快步跑进的年轻女人焦急地喊了一声，小女孩转过身去。
“阿姨，再见！”白嫩的小手对言裳摆了摆，就往身后那个女人的方向飞奔而去。被她拽在手里的气球一顿一顿地在空中飘浮，划出波浪的弧度，像是笑的波纹。
女人对言裳露出歉意的微笑，微微欠了欠身，拖着小女孩的手离去。一大一小的对话，通过静谧的空气袅袅地飘进言裳的耳朵里。
“……你怎么跑去打扰别人？”女人责备的问话。
“……我气球飞进那个漂亮阿姨的房间了”小女孩像是受了委屈似的辩解道。
“……”
咯咯咯的笑声，随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渐行渐远。
“我想出去走走。”言裳没有回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这是几天来，她第一次主动愿意走出这个房间。
冷子砚忙把她抱坐在轮椅上，为她穿好了袜子和鞋子，披上了外套，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推出病房，推到窗外的那片草地上。
不远处有一群孩子正在玩耍嬉戏，都穿着白色的病童服，那个拿着粉气球的小女孩也在那里，他们好像围着那个年轻的女人在做游戏。言裳示意冷子砚将她推过去，方卿和乔翩也默默地跟着他们身后，往孩童方向走去。
“妈咪，妈咪，是漂亮阿姨！”小女孩首先发现了往他们方向靠近的言裳和冷子砚，兴奋地指着他们对女人喊道。
“你好！刚才真是抱歉，孩子比较调皮，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休息！”年轻的女子面容娟秀，看起来很年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言裳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漾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你们在做什么？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吗？”
“阿姨，你来！我们在玩丢手绢的游戏哦！你和我们一起玩吧！”小女孩已经热情地去拉言裳的手，将她从轮椅上拉了起来，加入到他们的大圈圈里。
“诶……”冷子砚正想说什么，被一旁的方卿拉住。
“算了，难得她有心情，就让她和孩子们待一起吧！”
“我们也去，一起玩！”乔翩一手拉着方卿，一手拽住冷子砚，一同加入到游戏的行列。
于是十个大人和七八个孩子围坐成一圈，玩起了丢手绢的游戏——
“丢、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抓住他……快点快点抓住他……”
欢声笑语与明媚的阳光交织成夏日最美的一副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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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裳玩得脸扑扑的，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薄汗，她对孩子们展现着她最美丽和迷人的笑容，那是冷子砚睽违已久的期盼。她能这么开心，一直这么开心就好了！
快临近中午的时候，太阳开始加温，准备炙烤大地。
“我们要回去咯，快点和阿姨叔叔说再见！”年轻女人拉着孩子的手，低头对他们提示道。
“叔叔、阿姨再见！”孩子们齐声对他们道别，脸上的笑容像是夏日里盛放的向日葵，朵朵朝阳，生机勃勃。
“再见！”言裳侧头靠在冷子砚的怀里，抬起手来对他们挥了挥手，脸上笑意始终不减。
“累吗？”冷子砚拿出面巾为言裳擦了擦汗，柔声轻问。从她急促的喘息中可以判断出她心中余波未平，看着她泛红的小脸，冷子砚堵塞住的心口终于被清通。
言裳只是摇了摇头，恋恋不舍地转头看着孩子们离去的方向。
“……我还以为雨晴一个人生了那么多呢！“方卿和乔翩在后面小声地谈论着，雨晴就是带着那群孩子玩耍的年轻女人，事实上她是一家病童院的员工，这些是她服务的那家病童院的孩子，他们都有着不同程度的病痛和身体残缺。
“他们都好坚强哦！尤其是小芸……刚雨晴告诉我说她是先天性白血病，已经接受过很多次化疗了，每次的疼痛她都咬紧牙关忍着，从来没有掉过眼泪……但……康复的几率不大……想想，真的好可怜……”
“她年纪那么小！……怎么会得这样的病？”
“……好像是近亲结婚遗传的结果。”
“……”
后面她们还议论了些什么，言裳完全没有留意，只是被“近亲结婚”这几个字牢牢攫住了神思——先天性白血病……化疗……痛苦……死亡……这些字眼纷纷放大着旋转着钻进言裳的脑子里。
小芸……多可爱的一个孩子，却要一直与病魔做抗争，与死神做拉锯战……
如果她和冷子砚有孩子……那么，那个孩子也要像小芸这样吗？在痛苦的化疗过程中，让生命一点一滴地消耗，而她却无能无力……
不！她不能这样！她怎么可以那么自私地让她的孩子去承受这些！她已近失去了一次，再也承受不起再失去一次的痛苦。
如果说之前的自我想象和安慰都是海市蜃楼，现在言裳终于看清了，在自己眼前的始终是一片荒漠，并没有期待中的绿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