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的某一天
今天餐桌上的气氛有些落差——言霓显得特别兴奋,而言裳则一反常态的出现……低落。
言霓兴奋,是为了庆祝自己终于能离开那个无聊透顶的贵族女子学校。
而言裳则是为了要去念【晨光学园】而犯愁,不是学校不好,而是……
“裳裳,早餐不合胃口吗?”贺涟漪看着言裳一动不动地低垂着头,看着餐盘中的食物,却完全没有开动的意思,担心的询问。
贺涟漪的话刚说完,言裳身旁的两个人同时转头,将关注的目光投注到她身上。
恍惚中的言裳,抬起头来看到自己聚焦了所有人关切的目光,才慌忙将涣散的三魂七魄收拢,随口说了一个借口:“哦……没有,我不太饿。”
没有饥饿的感觉是真的,打从知道了要去【晨光学园】就读高中开始,她就一直食欲不振,随着日子的一天天临近,这种焦虑不安的情绪更是濒临了爆发,以至于到今天她知道一切都将成为定局后,更是胃口全无,任是仙境佳肴都不能刺激她的食欲。
“裳裳,不饿也多少吃一点,你今天不舒服吗?”贺涟漪站起身,探身伸手覆上言裳的额头,测试上面的温度。
“妈,我没事啦!只是没什么胃口而已。”言裳轻轻拿下母亲的手,余光瞟到冷子砚修长好看的手指,不敢迎视他注视着她的灼热目光和粲然的笑意。
“吃一点吧!”冷子砚将言裳面前的煎蛋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再推回她的面前,扬起微笑柔声劝说。
在外人看来,那是兄妹两感情好的表现,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只是表象而已。十六岁的少女,心思细腻而敏感,已经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她这个名义上的哥哥,散发出的越来越浓重的危险气息。
想到平静了三年的生活,要从今天开始打破,言裳就忍不住地胃里一阵紧抽,再这样下去,她总有一天也会得胃病,自我折磨的结果。
“裳裳,不要难过啦,虽然我们念不同的学校,但是我们还是住在一起啊!距离产生美嘛!”言霓不明就里地看着言裳提不起劲的表情,以为是两人要分校读而难过,侧头眨巴着亮晶的杏眼耍宝逗她。
最后一句话逗乐了全家人,连平时不苟言笑的冷柏轩都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们家霓霓真的长大了,都能说出‘距离产生美’那么富有哲理的话了!”贺涟漪高兴地笑赞道。
“那当然,我已经十六岁,可是有身份证的人咯!”言霓得意洋洋道。
然后一家人又是一阵欢笑,连言裳的坏心情也被这愉悦的气氛所感染,她微微弯起嘴角,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算了,既然已成定局无力改变的事,那么就顺其自然吧……无谓让大家担心。虽然她真的很不想去【晨光学园】,但如果她想要在国内选一所最合乎要求的院校,【晨光】的确是最适合的,不用离乡背井走读于别的城市不说,【晨光学园】是整个澳门名门望族推崇向往的学府,百年来许多商界政界奇迹式人物,都是【晨光】出品,是一个培养打造人杰的梦幻摇篮。
而言裳如此抗拒去【晨光】只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那里有冷子砚。
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已经高中毕业紧接着应该出国深造,也不明白他是怎么办到的,硬是以旁听生的身份留读于【晨光】的大学部,而将美国的哈佛大学商学院的录取名额搁置。
而以冷家的放羊式民主不干涉的教育理念,冷家夫妇当然也不会表示出任何异议,尊重冷子砚自身的选择。
以至于现在她还要与他同校,虽然大学部和高中部各自有独立的区域,但是仍然是开放式的,能来去自如不受管辖。
想到自己未来的时日又要继续忍受某人的无理要求和作弄,她就觉得胸口缺氧般的难受。怪就怪自己填志愿找父亲商量的时候,太不小心被他撞见,所以才……罢了罢了,只求这尊神哪天开窍了想得开了远走高飞去升学吧!
“我吃饱了。裳裳吃好了吗?”冷子砚放下手中的餐具,拾起餐巾优雅地擦拭了一下唇角,看着言裳瞬息万变的脸色,嘴角边勾起一抹不容察觉的浅笑。
没错,他就是故意要促成她就读【晨光】这件事,想来他都无聊了三年了,怎么能再继续无聊下去呢?总要找个人作陪,而她是最适合的人选,一如过去的十一年那样,他越来越不能满足只是在家里看到她,逗她玩而已。
“吃好了。”其实言裳只是草草地吃了几口做样子,权当果腹,根本没吃出食物的味道。
“那我们走吧。爸妈、霓霓你们慢慢吃。”冷子砚有礼地道别,起身离桌。
“等等,午餐。”贺涟漪叫住正欲离开的言裳,招手让福嫂把已经装好的两个便当盒子拿过来,交到言裳手里,才笑着对她招招手。
言裳接过餐盒,回以微笑:“爸、妈、霓霓,那我去上学了!”
“嗯,去吧。”冷柏轩抬头,做着与脸部不相符的慈父表情。
“路上小心。子砚好好照看裳裳哦!”贺涟漪扬声对已经往门外走去的冷子砚吩咐道。
“知道了。”
“裳裳,要记得我昨晚和你说的哦!”言霓贼兮兮地笑着,说着两人才懂的暗语。
言裳只是含蓄地笑笑,但耳根后泛红的迹象出卖了她内心的羞赧。这个言霓,总是胆大妄为说话口无遮拦得叫她生怕!现在她们就读不同的学校,她都免不了要担心言霓会不会做出出格的事,希望她只是说说而已……
言裳转身想要去拿书包,却看到冷子砚已经先她一步将她的书包一并拿起挂在自己身上。
“走吧。”冷子砚微微转过头来,轻唤了一下兀自愣怔的言裳,率先往门外走去。
言裳赶紧加快了脚下的动作,紧跟着出了门。
***
“不等孝萱姐了吗?”刚坐进车内,车子就发动引擎启动行驶开走,言裳狐疑地问道。他们不是一向一起上下学的吗,今天怎么只有冷子砚一个人?
“孝萱今早上没课。”冷子砚淡淡开口解释。
“哦。”言裳挪了挪身子,不露痕迹地拉开与冷子砚并排坐着的距离。
车后厢内,紧闭的狭小的空间里,静静流淌着冷气,带来丝丝凉意。九月的天,还没有入秋的凉意,持续着炎夏的高温余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季节更替的关系,使得人也特别容易躁热不安,至少言裳就觉得浑身发热,坐立难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