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怀孕后,言裳觉得自己过起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生活,除了必要的活动量外,她不是吃就是在睡。像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吃过午饭才没多久,就被贺涟漪催着她去小憩。
刚睡下不久,朦胧中,她听到了门上就传来了敲门声。
言裳揉了揉迷蒙的睡眼,动作迟缓地掀被下床。
“小姐,有你的电话。”门外站着的是家里的佣人。
自从被检查出有身孕后,言裳就被最大限度地与一切具有辐射性的物品隔绝开,尤其是手机对人体的辐射很大,为了言裳和孩子的健康,冷子砚直接将她的手机没收,平时也不会将自己的手机带入卧房,接电话都会离她十万八千那么远。家中的固定电话,是她唯一能使用的与外界联系的通讯工具。
“喂,我是言裳。”接起电话后,言裳猜想着这个时候会是谁打来找她。
“裳裳……我是晴心阿姨。”电话那头是一把陌生的女人声音。
晴心阿姨?
在脑海中略略搜索了一番后,言裳微微蹙起了眉头,心中默默叨念着这个名字。
晴心阿姨……晴心阿姨……
【晴心育幼院】!晴心阿姨!王晴心!
她想起来了,那个接受了妈咪的嘱托要照顾她们,却忽然消失不见,让她和言霓陷入某段困境的那个晴心阿姨!
“您、您好!”失去音讯二十年的人,突然来电,怎能不叫人惊讶。
“你能抽空出来见我一面吗?”王晴心用着乞求的口吻:“不会妨碍你太久。”
“好!”为了她语气里的卑微,言裳心中划过几丝复杂的情绪:“那就下午吧,可以吗?”
下午约了医生做产检,就顺道去见上一面好了。
地点是约在冷氏附近的一家高级咖啡馆里。推开玻璃门的时候,上面垂挂的铃铛发出一阵清脆的“当啷”声,打破了午后咖啡馆的静谧。不是周末,也已经过了午餐时间,所以这里并没有什么人逗留。侍应生很快迎了上来,彬彬有礼地朝她鞠躬说了声:“欢迎光临!”
然后言裳的视线就被左侧传来的叫唤声吸引过去——
“裳裳,这里!”
靠窗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是三十出头的年纪,浑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特有的魅力。言裳朝她走近,大量到她精致的妆容和讲究的穿着,看得出来她是个生活过得不错的女人。
“晴心阿姨……”言裳拉开位置坐下的同时,也微笑着开口打了声招呼。
王晴心看到言裳后,显得有些激动:“你都长那么大了……长得真好……”
细细掠过言裳的容貌,王晴心在她身上或多或少找回些故友的影子。其实她们母女长得并不算想象,言裳的美丽比起她的母亲颜永熙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她们灵动的那双杏眼看起来就像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太像了!
言谈间,言裳终于了解到当年王晴心悄无声息突然离开的原因——那一年,世界金融风暴席卷了全球,王晴心经营的广告公司没能幸免于祸。一夜之间,公司倒闭她欠债累累,变卖了所有的家当都不够填那个从天而降的无底洞,所以为了自保,她只能选择连夜潜逃至国外,并带走了那笔颜永熙辛辛苦苦赚来打算留给姐妹俩做教育基金的几十万存款。
“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们!如果当年我不是走投无路,我一定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王晴心坦言自己那么多年来,没有一天不在接受着良心的谴责,颜永熙那么信任她,两个孩子还那么小,而她竟然为了一己之私……
“我其实后来有回来找过你们,可是育幼院被政府接管了,原来的修女和义工早就不在了……我找了私家侦探去打听你们的下落,但是他们回馈给我消息总是‘查无此人’。直到前两天我回澳,看到近期的报纸,无意中看到了关于你的一些消息,才让我大胆设想我要找的人是你。”
王晴心之所以会找不到人,是因为当年贺涟漪把她们的姓弄错了,是“颜”而不是“言”,但五岁的小娃娃还不太会写复杂的字,所以也就那么将错就错下去。
“这是你们母亲当年交给我的那张存折,我只挪用了一部分。这些年来我在国外打拼也赚到了一些钱,所以,这些,就当是我为以前做错的事和这些年来给你们的一点补偿吧!还有这个,是当年你母亲交给我保管的银行保险箱钥匙。我真的除了说抱歉,不知道还能怎么要求你们原谅……”
王晴心将一张边角折损的存折、一张支票一记一把银色的钥匙一并推到了言裳面前,眼眶红红的,眼泪总在边框上打转。
言裳从头到尾只扮演了一个聆听者,在王晴心说得动情落泪的时候,体贴地递过去面巾。
有怨吗?有恨吗?是有过的吧,怨王晴心欺骗了她们,给她们制造了一个虚幻的梦,让她们误以为乖乖听话就能回家与妈妈团员;怨她把她们扔下不管,让她们被人欺负差点惨遭毒手……
但那些负面的感情,很快都被新家庭所给予的温暖所渐渐击退……是的,她早就不再怨恨任何人任何事了,她甚至是感激过往的那些低潮和灰暗,如果没有那些,她怎能获得今天的幸福?得到家人的疼爱,得到冷子砚全心全意的爱,一切过往的悲伤都被一阵风吹过,烟消云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