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裳偶尔启唇吐出像梦呓般地碎语,偶尔眼皮撑开一条缝,也是迷蒙惺忪精神涣散的样子,看得出来她一直处于浑浑噩噩不清醒的状态。
冰袋干湿毛巾水杯羹碗在冷子砚和言霓两个人手中不断地交替更换。
喂她喝胡萝卜汁、喂她吃肉末粥,该吃的药片都被她倾数吐出。无论他怎么喂怎么诱哄,除了温开水,她什么都咽不下去,看得冷子砚好不心疼。
“怎么办?怎么办!”言霓看着言裳这样,也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恨不得病的人是自己。
“你先把药片磨成粉末。”冷子砚缄默数秒,很快下了决定。
“哦、哦!”言霓取出几片白色圆形药片,拿了一个汤匙和空碗笨手笨脚地碾压,间或还将一两颗药丸碾飞,费了好一阵工夫,才将药片弄成他所要求的粉末状,这一过程,看得一旁的冷子砚汗涔涔。
“好了!”
冷子砚刚接过言霓递过来装着药粉的碗,言裳放在床头的手机再度震动发声,带着催命般的急促,这已经是早上到现在第五通电话了,前四通都被冷子砚一一按断,根本不用看也知道是公事,所以在那个事发突然阵脚不稳的当口,谁还有心思与闲杂人等讲电话,天大的事都不及她的安危来得重要。
冷子砚放下手里的碗,拿过闪动着红绿指示灯的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跳跃的文字,直接往言霓怀里一丢,示意她到门外去接听:“霓霓,你去接,要是有事,跟爸说去。”
看到言霓领了新的指示立马去执行,听话得像个小跟班似的,叫她往东就往东,完全受控的模样,终于让冷子砚紧绷的脸部线条松弛了下来,忍不住发出一声闷笑。
“喂……钟荏啊,我不是……她发烧了……没事……哦,你等等……”门外断断续续隐隐约约传来言霓讲电话的声音,不复以往的活力四射反而多了几分沉稳,随着脚步声的远离,声音也完全消失。
冷子砚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个电话来得真凑巧,让他找到合适的借口支开言霓,要不然接下来的动作还不知道怎么进行才好,不是怕被人看见,而是看见了要给出合理解释的话,到时怎么听都会觉得牵强。既然言裳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断然不会在这件事上任意妄为。
将药粉用温开水兑开,托扶着言裳的后脑勺,不顾药粉酸苦的味道,冷子砚直接喝了一口药水含进嘴里,低头哺上她的嘴,蠕动着嘴唇慢慢诱哄着她启唇,然后等她唇线一开,立刻将口中的液体缓缓地喂进她的嘴里。
又是一阵吞吐反复,折腾了好半天,才勉强让言裳喝下了一些,擦拭掉流溢在她嘴边和衣物上的乳白色药液,冷子砚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额前的几缕头发都被蘸湿了,伏贴地
斜爬过饱满的额头。
等言霓拿着手机折回房间的时候,冷子砚已经完成了喂药的浩大工程,将言裳小心地安置回床上,盖上丝被。
“吃了?”言霓惊讶不已,她才走开一会他就搞定了!?
“吃了。”冷子砚将丝被的边角藏掖好,又查看了一下言裳的脸色才缓声回答。
“你用了什么办法?”言霓看了看仍旧在昏睡的言裳,确定她不是自己醒过来吃的,更好奇冷子砚是怎么办到的,刚才想破头都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能叫她乖乖地吞药,才一眨眼功夫事情就被扭转了,太不可思议了!
“有机会再告诉你。”言裳终于将药喝下去了,冷子砚也换上了轻松的神色,甚至是逗趣地对言霓单边眨眼。
“你是在咒我也发烧吗?”言霓似乎也感染到冷子砚放松的心情,她紧张的情绪也缓和了下来,开始和他说起笑来。
“当然不,我说的另有其人。”故弄玄虚地意有所指,冷子砚俊容漾出些许诡异。
“‘其人’是谁?”冷子砚似乎话里有话,让言霓听得一头雾水。
他们刚才有在讨论谁吗?
“以后你就知道了。好了,我们出去吧,让她好好睡会!”冷子砚收走言裳的手机,站起身来,轻轻推搡着满脸疑惑的往门外走去,阖上门前,抬眸再凝视了床上安睡的人儿一阵,才旋转了门把“喀”地一声将门缝拉密。
临近中午的时候,冷家人轮流去查看了一番言裳的情况,适时给她喂喝温开水,并将汗湿的衣服换下,量了量体温,发现身体的温度终于降下来了,可是人却一直昏睡不曾有要清醒过来的迹象。
窗外晴空万里,冷家却阴沉沉地被笼罩在一层愁云惨雾的低气压里。
贺涟漪不放心地又给家庭医生打了几通电话汇报情况,深入咨询。黄医生只是在电话那头解释道可能是体质问题,还有就是劳累过度以及精神过度紧张,现在恰巧着凉发热,所以导致情况比一般的发烧看起来要严重,现在烧退了,只要保证充足的睡眠时间、好好休息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因为言裳迟迟不醒,一家人担心得胃口尽失,午餐的菜肴尽管看起来美味可口,但只是偶有人动筷,冷子砚更是粗粗地啜了几口汤,就扔下筷子,再次奔上楼去查看言裳的情况。
拉过一把椅子,冷子砚端坐在床边,一瞬不瞬地盯着床上星眸紧闭的人儿,焦急难耐的情绪一再攀升。
她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裳裳,求你快睁开眼睛好不好!无论到时你用什么表情和态度对我都好,只求你快点醒来……只要你愿意醒来,要我怎么样都可以!裳裳……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冷子砚双手用力交握,搁在颚下,心里不停地祈祷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