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宝马车尾甩出一个漂亮的转弯弧线,驶进了冷氏的地下停车场。
“到了。”冷子砚静静地沉默了一会,对还在陷入某种沉思而维持着倚窗姿态动也不动的言裳,轻轻说了一句。
“哦……”冷子砚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言裳才匆匆回过神来,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搭乘地下停车场的电梯直接到达公司一楼的大堂,早晨八点半刚过还没到上班打卡的点,整个宽敞的空间已经充斥着满满的朝气蓬勃,来去匆匆的人流,穿着正式的精英男女,在等待电梯开启的上下时刻,紧张而忙碌的工作气氛已经开始预演。
一路走来,收获了许多有礼的微笑和招呼,不过不是针对冷子砚,而是针对言裳。在看到言裳身后亦步亦趋的冷子砚时,这种职业性的礼貌转而被惊艳和惊奇两种表情所取代,尤其是女职员,表现得更为明显。
这个男人好帅哦!他是谁?
冷子砚只是保持着一贯迷人的微笑,在这种心情低落的时刻,对周遭投递过来的各种目光,仍是维持着他应有绅士的风度。
当冷子砚随着言裳步入高级行政人员专用的电梯后,类似这样的好奇探索的目光汹涌地汇聚在窄窄的两扇门之间。
就知道会这样,言裳可以预料到今天自己为公司八卦文化制造了新的话题,为了杜绝更多的侧目,她葱白的长指迅速按下电梯门上的数字“6”,电梯门“哗”地一下刚关上一半,还没完全闭合的门扇间忽地挤进来一个人:“等等。”
是她的助理钟荏。电梯门“砰”地一声关上,升降索滑动的声音响起,声音细微却很清晰。
“言特助,早啊!”钟荏调整了一下自己紊乱的呼吸后,开口向言裳颔首问好,斯文清隽的脸上漾着温和的微笑。
“早!”言裳看了眼形色匆匆的钟荏,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简单地回了一个字。
狭小的空间里一下变得静谧。
“那个……你没事吧?”钟荏想了想,还是将关心问出了口。从酒会那晚言裳喝醉,他送她回家后,就不断收获她不舒服甚至生病的消息,叫他担心不已。跟她共事的时日以来,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状况,连着两天没到公司推迟了一场重要的会议更是史无前例,想怕是病得不轻。
现在看到她安然无恙后,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只是略显得比平常苍白了些许的脸色,让他的心止不住地逸出几丝担忧以及……心疼,她总是不太会照顾自己。
“发了个小烧,不碍事。”言裳斜眸扫视到钟荏脸上的忧色,轻描淡写了自己这两天的失常,以为钟荏也在担心等会要进行的重要会议,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
两人间很普通的对话,看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冷子砚眼里,又是另一番风景。
他心里那些不安分的因子又开始出来胡乱作祟。不得不承认,他妒忌任何一个能得到言裳微笑的人,尤其是男人,就算知道那是礼貌性的回应,也让他觉得很刺眼。尤其是她的这个下属,对她的感情并不单纯,这才是他第二次见钟荏,冷子砚已经笃定了某种猜想。
说好要放手的,但是只是遇到一个连假想敌的资格都够不上的男人而已,他那些躁动的细胞已经又开始叫嚣着要战斗。下意识不受控地会去在意,真的要放手,谈何容易?
数字从“1”一路跳到了“6”,门“叮”地一声开启,言裳抬脚就往外走,兴许是走得有点急,没留意到电梯门上浅浅的槛边,高跟鞋绊在了上面,她一个踉跄往前倾倒。
“小心!”
“小心!”
两只手臂同时一左一后,伴随着同样惊慌的声音,同时伸向了言裳,各自挟持住她的一只手,将她的身体重心稳住。
好险!三人同时惊魂未定地呼出一口气。
钟荏这才发现电梯里还有一个人,定睛一看吓了一跳,竟然是冷子砚!
“你好!”钟荏有些错愕地对冷子砚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他好,只好将名称省略。
两人视线在空中触交,钟荏看到冷子砚眼中一闪而过的森冷,眨眨眼再认真一看,取之而代的是慵懒无害的迷人笑意,冷子砚颔首无声回应。
是他眼花了吗?他刚才怎么好像从冷子砚的眼中看到了敌意?
“谢谢。”言裳轻轻抽出被冷子砚拉住的手腕,反手抓扶住钟荏的前臂,站定了身子才放开,转过头来对钟荏感激地一笑,掩饰差点摔倒的尴尬。
她的反应让在场的两个男人同时愣住了。
钟荏没想到言裳会选择他的扶持,冷子砚不是她哥哥吗?为什么她看起来像是要刻意地与他划清界限?
冷子砚则是瞬间变了脸色,原本挂在脸上的微笑隐匿不见,看着言裳的眼神变得讳莫如深,莫名的波纹在他郁黑的眼睛里浮动着。
言裳只是本能的惯性动作,根本没心思去查看这个小意外造成的效果,挺直了腰杆信步迈向了办公室。钟荏若有所思地看了冷子砚一眼后,也跟着走出了电梯。
“松紧有度、进退得宜、似是而非、出其不意”
楚婷婷的十六字真言突然在冷子砚的脑海里闪现,冷子砚自嘲地笑笑,嘴角勾勒出一个勉强的弧度,他竟然连最基本的大前提“让她接受他的存在”都做不到。
事实一再证明了言裳就是在躲他就是在怕他,她不但没有回应他的感情,将他推得远远的,现在甚至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愿意给他,在她的身上挂了一个明显的牌子,那上面清楚地写着:冷子砚勿近。
冷子砚啊冷子砚,就算这样,你还不愿意放手吗?
心情指数再次直降谷底,敛下暗沉的眸子,心事重重地跟着两人朝前方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