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裳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吓到了,怔怔了好半响才缓缓找回了心智,将几十秒前发生过的惊险片段在脑海里拼凑重播——车子要撞过来了,她震惊得甚至忘了发声和闪躲,然后有人对她喊了什么,接着她被身后的一股强大力道推开,她倒在了方怀恩怀里,躺倒在了地上,而那个推开她的人……被车子撞上了……
言裳猛地从地上爬起,冲向在几米之外仰躺在地上悄无声息的人,暗红色的液体自那人的身下潺潺流出,惊悚得有种死亡的凄绝。
“不——!”待言裳看清了地上躺着的人的脸孔时,她颤抖的双唇吼出了撕心裂肺的痛苦。怎么会是冷子砚?怎么会是他!
“……子砚、子砚……你还好吗?……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子砚……”言裳手脚慌乱地不知道要按向哪里,看着他身下不停流淌出的鲜血,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幻灭。
“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言裳终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跑至她身边的方怀恩大声疾呼。
不,他不能有事,他一定不可以有事!
“子砚……子砚……你不可以有事……你听到了没有……你醒醒、醒醒啊……”不敢抱起,不敢摇动,除了痛哭着呼喊冷子砚的名字,言裳只能如此无力地看着他的生命寸寸流逝。
救护车、担架、医务人员……好多的白色在眼前晃动,连脑子里都是空空的一片白。车子明明在呼啸着前进,言裳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好安静,她紧紧地握住戴着氧气罩昏迷不醒的冷子砚的手,视觉和听觉通通失常,只有触觉提醒着她:他的手是暖的,他还有呼吸还有心跳,他不会有事……
后来来了警察,笔录和口供都是方怀恩去做的,因为言裳呆呆地坐在手术室外的木椅上,目不转睛地直盯着表示“手术中”亮着的那盏红色的灯,像是失去灵魂的木偶,任旁人说什么和做什么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从手术室中推门而出,急促的脚步显示出有异样的情况发生。
“谁是病人的家属?”凛然肃起的语气里隐隐透出几分焦急。
“我是!”言裳突然像被灌注了灵魂似的冲到了医生的面前。
“你是RH阴性AB型血吗?病人大出血,急需输血,我们血库没有这种特殊稀有血型的储备。”医生将情况简要说明,加快的语速也显示出情况危在旦夕。
“我是,我是!抽我的!请你们无论如何都要救活他!拜托你们……”
“跟我来!”
言裳没想到冷子砚竟然和她一样,有着这么特殊的血型。RH阴性血型本来就非常罕见,约占人群的千分之三,其中RH阴性血中的AB型更稀有得可怜,约占人群的万分之三,故而被称为“熊猫血”。
这样的血型能在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中产生,不得不说他们真的很有缘。幸好她是,要不然他恐怕……
当红色的灯盏终于熄灭,主刀医生率先走出来后,言裳顶着苍白的脸色迎了上去。
“医生……”
“头部受创,失血过多,全身多处骨折。目前病人仍处在昏迷状况,我们会将他送进入加护病房继续观察,明天能醒来的话,表示渡过危险期了,届时可以转普通病房。”医生摘下口罩,对言裳解释了大概的情况。
“谢谢你,医生……谢谢!”言裳泪喜交加地对医生一再道谢。
冷子砚的头被包着层层的白色纱布,只是像睡着了似的紧闭着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眸。
“医生,我们可以去看他吗?”方怀恩双手搂扶住言裳的肩,支撑着她的体重,在精神受到深度打击的同时,她又被抽了1000cc的血,整个人虚弱得离昏倒不远了,不过是靠强悍的意志力支撑着,才没有真的倒下。
“可以。但别待太长时间,病人目前需要静养。”
“知道了,谢谢医生。”
做了酒精消毒、戴上口罩后,言裳和方怀恩跟着护士小姐进入了加护病房。冷子砚被全白的世界包覆着,衬托得没有血色的脸益显苍白,只有氧气罩里的雾珠和床头的心电监护仪的线性波浪纹显示出躺在病床上的人仍有着生命的迹象。
言裳颤巍着靠近病床,眼泪悄悄地扑簌而落,一滴滴打湿在白色的床单上。
子砚,你要快点醒过来……
伏在床边,言裳用双手轻轻包覆住冷子砚的一只手,为他手指所传来的冰凉,再一次哭红了眼——他从来都是温暖如夏的手,现在却寒冷如冬。
“……好了,我们回去吧,让他好好休息。”直到护士小姐再次进入提醒探病时间到了,方怀恩才半拖半抱着搂住言裳的肩,将她带出了加护病房。
“我不回去。”被拖出病房后,言裳坚定地不肯再走一步,坐在了长廊边的长木椅上。她要守在这里,守着冷子砚醒来,否则她根本就合不上眼。
“你刚抽了过量的血,又一整晚没吃东西……要是他醒了你却倒下了那怎么办?”方怀恩蹲在言裳的身前,仰视着她毫无生气的脸,温柔的眼眸中浮动着几丝疼惜,循循善诱地跟她分析。
“我饿了……”言裳垂眸看着方怀恩。其实她一点食欲也没有,但是理智提醒她是该吃点东西填饱肚子,方怀恩说得没错,她不能让自己倒下。
“你别乱跑,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买吃的。”
“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