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子用尽了所有的力量来反抗,可是覆神太强大了,他在结界之内,恶狠狠地将钉子一根一根穿在孩子身上。孩子身子还嫩,灭魂钉下去,就是偌大一个坑,这才几个,那孩子就已经瞧不出形状,成了烂泥一滩。
疯了,圆子疯狂了,她像一只野兽一样怪叫,扑在结界上哀嚎,发髻散落,三千烦恼丝倏然垂下,遮住了她所有的清明,带来了无尽的黑暗。
“昊止!昊止!!!”圆子低低地嘶吼着,她脚下大阵崩裂,圆形的法规框开始破碎,中间那一个偌大的地字,渐渐被邪佞的紫色所覆盖,血红瞬间就铺满了大阵沟渠,叠在紫色上,俨然是黑漆漆的颜色。
守护神成为了黑暗之神,刚刚被投入沉渊湖的魔族唤醒鼓舞,刹那间风涛骇浪离地而起,圆子一掌拍在了昊止的结界上,强大的覆神结界瞬间就成了湮粉。
她是集合了三个人黑暗的神,比单个的,绝对是压倒性优势。
可是,等待圆子的只有一团烂泥,和裂痕满满的灵核。因为圆子的突变,昊止手下的动作也停止了,圆子扑了过来,想要拿起灵核,可是她才一碰,那黯淡的核心就碎成了光斑,彻底融入了世界,再也没有了。
灵核碎尽的那一瞬间,昊止才感觉到了微弱的血脉气息,他的理智慢慢恢复,然后颤抖着手去触碰尚未消融的光点,“我的孩子,他是我的孩子……”
那熟悉的覆灭道法,毫无疑问是他的。
昊止崩溃了,他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
等澜泗赶到的时候,昊止已经被圆子厮杀伤重,几乎将亡。虽然他救回了昊止,也挽救了陷入黑暗的圆子,可是混沌的奔溃却无法阻挡地开始了。
时间线上的悲剧一幕幕走过,元博的心几番煎熬,他和澜泗的错误是那么的多,多到混沌倾斜覆灭。
“属于混沌的悲哀,不该由你一人承担。”元博刹住了时间线,没有再往下看,再往下他都知道了,第二代的他与澜泗,不过是在变相重演第一代的悲剧而已。只有圆子是不同的,她在竭尽全力守护混沌。
细碎的细节终于被拾起,元博返身往镜湖去,他要终结这个时代的悲剧,让圆子得以解脱。
等他再到镜湖的时候,湖中光明已然占据半数,和黑暗僵持不下。可不妙的是,圆子的真身竟然没入了黑暗的一方,与澜泗真身各守一半,对峙了起来。
她本该是镇压者,却在转眼间就成了反抗者,这诡异的变化让元博心中压抑万分,黑暗与光明在对峙,镜湖已经平衡了,可是这种平衡是不对的。
“澜泗,你错了,身为中立理智之神,你不仅是光明,更是黑暗,天道法则束缚了黑暗,却没有约束光明,导致它们膨胀失控,如今你要打败的,是你自己,不是圆子!”
覆神大阵巍巍然祭出,这是和圆子完全不同的覆神大阵,但却同样成为了紫色。
紫色,神魔间隙颜色,也是中立之色。
“我们是混沌神祗,不是天神,你错了,大错特错!”元博举起剑,朝着光明一边斩下,他终于明白圆子为何反复强调天神与大相之神的不同,白色的天君剑骇然刺入结界,强大的覆神压力注入,终于将平静无波的镜湖搅动了起来。
圆子和澜泗的真身同时睁开了眼睛,双双回神,元博顿悟了,他是覆神,是圆子的另外一半,此刻阴阳都顿悟真理,调和万分,混沌倾斜的状态终于开始扶正,镜湖不再平静,随着混沌之源强有力的震颤而波涛翻涌。
这一代,混沌之源成为了世界中心,不偏不倚。
澜泗接纳了元博分享的信息,渐渐地沉入了湖中,而相反,圆子却从湖中全身而退。
她从混沌之源中脱困,眉目不似从前那样张扬,淡淡的,透着一丝和颜悦色的温润。曼陀罗华纷纷落下,为她铺出了前行的道路,覆神的大阵之上,有了新的法规圆环,虽然纤细,却是重新铸就了根基。
“你好,覆神君。”圆子向元博点头致意,元博正欢喜着,想要拥抱圆子,却猛地察觉了圆子语气中的不对劲,她生疏了,竟然称呼他是覆神君……
“圆子,我是元博啊。”因为澜泗还在湖中,元博不敢轻易收回阵法,他上前,软声道,“我是你的夫君,这样叫太生分了。”
圆子看着元博,淡笑不减,直看得后者发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圆子,你怎么了?”
“覆神君说笑,我是守护天女,此生此世与你才见第一面。”
圆子曾下决断,抛弃了一切,力量、亲情、爱情、友情,甚至是生命,终于解决了黑暗至高神的问题。此时此刻,站在众人面前的,是新的她,是一个力量的凝结,却不再是从前的圆子了。
元博这才意识到悲剧何在,他以为事情会很顺利的解决,却独独忘记了这一点。原本是巨大的悲痛,却被圆子轻描淡写地掩盖,她从来都是这样,一个人独立承担着所有,把天大的事情当做吃饭一样容易。
伤口在当时是不会痛的,因为自我保护的麻木,可是麻木的时间一到,伤痛就会铺天盖地而来,压垮脆弱的人。
湖水又动了,澜泗狼狈不堪地爬了出来,他身下的神阵小了许多,颜色也不再炽烈,温和有加,让所有人都可以触碰。
圆子回头,也跟澜泗打招呼:“你好,创世神。”
澜泗疑惑,他低头看了看湖中的混沌之源,里面和他并肩作战的嚣张圆不见了,那眼前的又是谁,为何一点一滴痕迹都没有了。
“你好,守护天女。”他低眸,眼角清泪落下,那个爱恨分明的古怪圆子真的不见了,他爱了一辈子的小圆子,彻底消失了。
从此,时空之中再无各种各样的小圆子,只有守护天女了。
这样的结局,谁能接受呢?
可是,谁又能改变这样的结局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