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在爱情里的人,都是彻头彻尾的傻瓜。
圆子哭着跑出了七十二重天,跑回了春神殿,春神殿里人头攒动,战神云集,似乎在商讨什么大事。
此刻众人见圆子哭着出现在门口,都愣了,东君见圆子哭得悲痛,大惊,他起身,同时拿起了自己的武器。
“圆子,是谁欺负你了!”
作为父亲的直觉一向是很准确的,女儿哭得梨花带雨,不能罢休,除了被坏男人欺负,便再无其他可能了!一想到早上刚刚落下的那结婚喜讯福袋,东君只能想到是澜泗欺负了圆子,他怒火中烧,握着剑戟的手青筋暴跳,已经在微微发颤。
满殿神祗均为那突如其来的婚讯而来,他们和覆息公子早有约定,断不能让澜泗再踏入桃花源一步,要坚定地和那个诸神联盟之首划清敌我界限。却不料,神女竟然同敌人成婚了,战神殿正为此而焦灼,圆子就哭着回来了。
她瘫坐在春神大殿的门口,泪如雨下,不能自已。
“爹,澜泗他,他,他后悔了,不要我了。”
圆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东君听罢,一颗心尽碎成渣,恨不得立时三刻就手刃负心汉——澜泗,替自己闺女出气报仇。
“圆子,来爹爹这儿,乖女儿不哭啊,不哭——”
东君将圆子搂进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圆子的背,给她顺气,颤着声音安抚圆子,他怎能料到这孩子命途如此多舛,昨日才刚刚成婚,今天那人便抛弃了圆子,难道澜泗是为了报复才故意如此为之吗?
他想要告诉怀里可怜的女儿,这是注定的,澜泗是御守神,和他们是敌人,怎么可能会真心以待呢。可是东君又不忍心在女儿伤口上撒盐,他能做的,就是抱着女儿,给她一个可靠的肩膀。
“浮云遮眼,不过刹那时光,现在这片云走开了,没关系了。”
东君穷极自己腹中的才华,委婉地安慰着,“你还有覆息,还有爱你的父亲,和许多喜欢你的人,这样——我们去看看覆息好不好?我刚刚接了他回来,就在后山疗养洞内休息呢。”
听说孩子最能治愈母亲的伤痕,东君突然想到了这一点,他搀扶起圆子,带着她去看覆息。
圆子早已浑浑噩噩,她在后山的疗养洞窟里看到了那个巨大的蛋状龙窝,还有那里面已经凝核完毕的覆息,孚荒在地上打坐,为覆息护法,他听到有人来,就收了势,转头去招呼。
孚荒一转头就看见了泪眼模糊的圆子,他一愣,疑惑道,“圆子,你怎么了?”
圆子没有回答,孚荒便用询问地目光去看东君,后者低眸,沉重地说,“澜泗后悔了,放弃了。”
孚荒听了,又惊又怒,“这才不到一天!”
话说出口,孚荒立马噤声,情急之下,他都忘了圆子还在,本就是被欺骗伤心欲绝,他怎可莽撞地在伤口上撒盐。
“爹爹,我想在这儿睡觉,你给我变个云床,变个顶软和的被子来好不好?”
圆子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现在只想要睡觉,永永远远地睡下去,再不看这满是欺骗的世界一眼。
云床高软,东君和孚荒尽心竭力给圆子做了个云朵的小窝,纱帘落下,她就可以安安静静的睡觉了。
见圆子睡得沉了,覆息在修养结界里长长地叹了一声,真是世事难料命运弄人,他早上还说娘会清醒的,却不料这清醒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伤。
孚荒并不开心,相反的他很难受,虽然东君也在,可孚荒却忍不住几次落泪,替圆子难受,他每每设身处地,都觉得一颗心悉数碎掉,血肉模糊,那圆子又该如何痛苦呢?他心爱的女子,为何不能得到幸福呢?
整个天界都静悄悄的,澜泗追到了嚣遥府,没有圆子,他又去了柏芷药神殿,也没有圆子。路过的小兔子还并不知道上神之间的斗争,它好心地告诉了澜泗,覆息公子被东君接回去了,想来嚣张圆大人也会回去。
澜泗难得谢了一只动物,然后就急急忙忙往春神大殿赶去,直奔后山那个疗养的山洞。
或许是天意凑巧,东君和孚荒都不在,因为圆子的苦难,更加激发了他们的斗志,此刻两人正在大殿之内与诸战神共商大计,准备逐渐渗透入诸神世界,然后再行攻伐之举。
洞**洒满了白色的梨花,花香清甜,可助安眠,澜泗轻轻地走近云床,见圆子的眼睛红肿如桃,心里像是被刀割了一样,疼得厉害。
他伸手,为圆子去淤消肿,眼神柔和,再无争执时的那些冷漠。
可是,谁又会在乎呢?因为,唯一在乎的人已经睡着了,再也看不见了,他纵然千般温柔,又有何用呢?
“对不起,是我又凶你了,圆子你快点醒来,听我解释可好?”
澜泗俯身,正要亲吻自己的爱人,一个淡漠的声音及时地制止了他。
“澜泗,你有何资格说对不起?”
是覆息,他的声音冰冷,恍若腊月的飞雪,将严寒推向人间,冷酷又无情。
“最起码还轮不到你。”
澜泗起身,转头看向覆息,他微笑着抚摸冰龙窝,戏谑里带着一丝丝愠怒,“乖儿,你娘与我已经结合,你成为我的儿子,不过是时日问题,由不得你了。”
他隔着龙窝敲打里面那个小小的神核,就像是个得逞的孩子一样,笑得乐不可支,“冰龙窝能以玄冰之寒镇痛,助你撕碎灵元再行拼合,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有了神核,你又该如何降生于世?”
覆息听澜泗志在必得的口气,心中大惊,难不成,八十一重天过客的那些传说,都是澜泗授意安排的!覆息瞬间出离了愤怒,怒骂,“好你个小人,竟然算计到这一步,坑害于我!”
“这可不是算计,当初这么做,是因为爱屋及乌,本君心疼你,是以想借此来安慰你,等时候一到,便亲自做主为你凝神铸核,然后再将你孕育而出。”
澜泗笑着,故意惋惜道,“哎,谁料你这傻孩子,竟然将安慰之语信以为真,自己来遭这么多苦,可最后还不是要由我和你娘再次孕育而出呢?”
听到如此令人愤怒的消息,覆息怒极反笑,他也学着澜泗那样轻松的语气,戏谑道,“无妨无妨,做了你儿,我便更多害你的机会。”
更何况,现在情形之下,只要他略施小计,挑拨几句,那事情就会大不一样了。覆息又黑了,他心道,这世上,除了父亲和只爱覆小圆的那个昊止之外,别人恐怕再无机会接近娘亲了。
因为他和娘是一样的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绝对不会再吃回头草。
笃定了这一点,覆息就更加有自信,他轻笑一声,毫不退缩,“御守神,你竟然要和覆神生下我这个覆二代,这倒是出乎预料呢。”
澜泗脸色微变,但旋即收敛,故作不在乎,“没关系,你的灵元真身都会被我重新铸就,到时候你不会是覆二代呢。”
“你错了,神祗秉承自然之道而降生,就是代表着那一份力量和属性,你不是超越自然的神,怎能改变天命,我的娘是覆神,只有你在欺骗自己而已——”
说到这里,覆息仿佛是看穿了澜泗的想法一样,一言直指要害,他说,“你难道没有发现,束缚的锁链不论多少次,都会被她挣开,她终究是覆神,覆灭的力量在今生今世,就叫做嚣张圆。”
“别再自我欺骗了,澜泗,不信等我娘醒了,你问问她,她觉得自己究竟是谁,今生今世又会做些什么!”
覆息的话足够有撼动力,澜泗的笑容逐渐散去,又渐渐了染上了阴霾之色,他转身去看床上的可人儿,冷静下来的心又在趋势着他去改造圆子,覆息说的没错,这就是个自我欺骗的谎言。
两个人的争执声吵醒了圆子,覆息故意大声喊话,就是要为了弄醒圆子,让澜泗自己作死,再无回环余地。
“你来做什么!”
圆子见是澜泗,非常愤怒,但是相反的,澜泗却很平静,平静的叫圆子越发火大。
“圆子,你的力量本元是什么呢?”
从覆息的言语之中,澜泗觉得自己找到了最好的判断方法,只有追根溯源才是最简单有效的,覆神不在其形态,而在其内心谁追寻的力量,眼前的人是喜好欢乐的圆子,还是追寻自然覆灭之道的覆小圆,就看圆子如何回答了。
他看着圆子,很温和,不喜不怒,可交叠衣袖中的手却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我为立为灭,为仁为毁,我只做自己想做的,只遵循自然的道理,这便是我的力量之源。”
圆子冷冷地看着澜泗,清眸如刀,反问道,“这跟你没关系吧,你现在能离我远一点吗?”
若说此刻,圆子内心还存了些许的希望,潜意识里还等待着澜泗的解释,可惜,她又没等到。
澜泗面无表情地听了答案,然后勉强笑了笑,也不看圆子,随即大步离去,诚如覆息所说,今生今世的覆神,叫做嚣张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