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正常的神,澜泗完全不能理解圆子的一切,他与无尽海神交好,却未曾发现对方就是从前的昊止……
一半和一半,这份姻缘混沌自己铸就,无法打破。
但如今,他们两个去逍遥了,留下个熊孩子在世界上,真是教人头疼万分。
“罢了,我去劝劝,若不行,再想办法。”
留下他一个多余的大相神,到处收拾烂尾的摊子。澜泗的心伤,比这覆盖世界的大雨更加滂沱,他的爱情彻底葬送,从推开圆子的那一刻,就没有以后了。
原来两生两世里,都是他主动推开了她,然后才失去了她。
墨菲菲并不愿意去面对覆息,她的法子并不在劝人之上,还是想办法怎么收拾之后的烂摊子才现实些,“那你去吧,我回去准备后续事宜,分头行动,也能减少一点苦难。”
说罢,墨菲菲就走了,澜泗看着她飘然而去的背影,更觉得是看到了圆子,混沌造化一点都不神奇,尤其是圆子那一半的女性之力,她原本没有创造力,强行捏造了这样一个神祗出来,却还是和自己一模一样。
想到圆子当时那种自作聪明的得意,澜泗就忍不住满头黑线。
这世界已然全部失序,凡事都失去了法度,什么都可能发生,大家都在破坏秩序,不遵守共同的底线,就连混沌都可以被拿来开玩笑……
“守护神啊守护神,你又在干什么,他们打破秩序,你不该去恢复么?”
澜泗扪心自问着,他应该是挺身而出的人才对,当初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是创造神,违反秩序的正是守护神本人,所以那一次无能为力。
但这一次,他既然背负了守护神的职责,就应该坚持到底,若覆息——覆息应该是听得懂劝告的吧?澜泗唯恐覆息不听劝告,惹得两下大动干戈,伤害彼此感情。
这真是一个无解的谜题,当世界都不在规律之内,还有什么能够肯定呢?
维护神,确立严格的秩序,才能将大众从迷茫中挽救出来啊。
待澜泗到了开元天宫时,覆息正坐在殿中,教雪狐糖糕识字,男子温柔,女儿娇甜,当真是一幅动人的温馨画面。
但是转头看,他身后便是泛滥成灾的滔天洪水,天下哀嚎,和殿内的温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残酷,何止是残酷,简直就是无心的残忍,澜泗尽量放缓表情,让它看起来不那么严肃充满敌意。
“覆息,我们谈谈吧。”
“我们之间,似乎没什么好谈的。”
他是守护神,他是毁灭神,这样的关系,难道看起来是有话可说的那种吗?
覆息不动声色,依旧是温柔缱绻地看着他的小狐狸精,手把手教她写名字,他笑得从容,似乎外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墨色晕染在白纸上,‘覆息’二字黑白分明,小糖糕一笔一划写得十分认真。
“覆息——”
“对,是覆息,覆者,灭也,息乃生灵,我为毁灭神呢,小狐狸精。”
覆息笑着,状似无意的解释着自己的名字,他毫不避讳地亲了亲自己的妻子,然后看她欢笑,他也很开心。
澜泗站在门口,笑了,“覆息,若世界毁灭,你的妻子又要去哪儿?你又要去哪儿?”
“我们会在一起看世界凄惨,其余的不计较,轮到什么是什么。”
覆息毫不在乎的态度让澜泗觉得,自己的拳头打在了棉花堆上,无力地消失,一点反应都得不到。
他正要上前继续劝说,却不料覆息眼眸一暗,凭空取箭,朝他射了来,澜泗躲避不及,被射中了灵元,但好在有护力,没什么问……
还没等澜泗想完,他就倒下了。
覆息看着冷笑一声,不屑道:“对付苍蝇,最好的办法是让他永远的沉睡。”
“可是地上很凉,夫君哥哥把他挪到别处去吧。”小狐狸糖糕拽着覆息的袖子,十分不忍心,但是又见覆息的脸色不好,于是婉转地说:“我不喜欢屋子里有别人……”
她越说越低,害羞了,覆息的阴郁这才稍稍好转,随手将澜泗送到了隔壁的屋子里。
“夫君哥哥,他会睡着吗?睡多久,会不会突然醒了。”
“这个时间是永远,除非澜泗能解开自己的心魔,可我看,他这辈子都解不开了。”他用的是改造过的回环梦境,一环扣一环,澜泗进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他的心事,那个人还妄想着自己的娘亲,不肯死心。
殊不知,这样的执念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大破绽,澜泗啊,白白地送了他一个打到他的机会,哼,这也是所谓的大相神?难怪娘会讥讽澜泗不配呢。
覆息怀抱美人儿,温馨从容,而陷入回环梦境的澜泗,却已经分辨不出现实和梦境的界限。
“泗哥哥,看我的小花,你快看!”
“泗哥哥,猫咪不见了,你快去找找。”
“泗哥哥,泗哥哥……”
圆子一声声稚嫩的呼唤让澜泗情不自禁地走进了那个梦境,他心里很清楚,圆子再也不会这么称呼他了,但这声亲昵的泗哥哥让人怀念,让人不想离开。
“圆子,是你吗?”
澜泗看到了熟悉的茅草小屋,还有那小小的篱笆院子,牵牛花开的正好,夕阳才沉下去,余晖照耀着大地,给人安宁的享受。
明知道这是个梦境,澜泗还是推开了屋门,哪怕是个梦,能让他再见到只属于自己的圆子,也是好的啊。
足够容纳两个人的床上,圆子还像是以往那样,抱着枕头,蜷缩着睡在柔软的被子里,她还说着梦话,喊着澜泗,让他做饭去。
“圆子饿,要吃饭——吃——”她流着口水,似乎正在做着一个很美的梦。
“乖,泗哥哥回来了。”
澜泗脱了鞋,翻身将圆子搂紧了,就像是很多次哄她睡觉一样,吻着她的额头,浅声哄她好梦:“嗯,给圆子做许多好吃的,烧最好喝的蘑菇汤。”
圆子滚了滚,她睁开了迷迷糊糊的眼睛,见是澜泗,便窝进了他的怀里,嘟囔着撒娇。
“泗哥哥抱,好冷。”
“好。”
他抱紧了圆子,眼中的神色却越发清明,这个幻境真的很完美,只是可惜,覆息究竟是个天神,没有继承到圆子那些本事,要知道,那个人做的假象到最后可以取代现实。
眼前的圆子好像很真实,但是,这都是他想象中的场景,现实中从不曾发生过,圆子从不肯乖乖睡觉,常常要讲许多条件,她才会不情不愿地爬上床开始“睡觉”。
覆息的功力究竟差了些,想要困住他太难了,但是——
但是,他不介意在这个时候怀念圆子,就当是缅怀那些已经失去的爱情好了,让他和梦里的圆子好好睡一觉。
休息过了,也许心就不会那么麻木了吧……
“泗哥哥,你会永远爱我一个吗?”
“会,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都只爱你一个。”
“那我也只爱泗哥哥。”
小小圆窃笑着钻进了澜泗的怀里,坏坏地开始磨人,可是澜泗却再也无法动情,他对她的动作毫无反应。
到此,澜泗苦只能笑一声,挥手道,“骗不了自己的。”
话音一落,幻境就都碎了,澜泗怀里的圆子碎成了点点光斑,在风中消散,很快就没了踪迹。澜泗睁开了眼,头顶的天花板很熟悉,他是睡在了开元天宫的后殿之内,一掐算时辰,不过是转瞬须臾。
澜泗没有立刻出去,他坐在殿内,想到底该如何对付覆息,这个孩子城府很深,做事之前,绝不会让人看透他在想什么。
所以他并不能切中要害。
四下扫了一圈,澜泗看到了圆子留下的镜台,他上前,却发现镜台之上竟然有第二人的气息,并非是圆子,更不可能是他所熟知的任何一个人,当然也不是覆息的妻子的。
他皱眉,伸手去触碰镜台,却不料水镜突然有了反应,然后渐渐地映出一个人影:圆子——
“不,不是圆子?”
澜泗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下,他更加无法确定镜中人到底是何人了,是男装的圆子,她正盘膝坐在镜中的景色里,似乎是在冥想,但又不太像,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似是而非……
突然,澜泗脑中一亮,他认得这个人,是嚣张圆的本尊!是那个在魂核里的坏圆子!
“你是嚣张圆,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澜泗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圆子作为嚣张圆的形态会留在水镜之中,似乎是被封印了起来。他见四下无人,便伸手再次探入镜中,这一次,结果更加令人心惊:是真实的,里面的人完完全全是真实的。
或许是被惊扰了,嚣张圆睁开了眼睛,她扫了一眼,见是澜泗,复又闭上了眼睛,“你怎么到我的寝宫了?”
“你到底是谁,圆子不是在混沌之中么?”
“覆神无处不在,澜泗君连这个都不懂吗?”
嚣张圆似乎恼怒了,澜泗转念一想,还是不对,若是覆神的分身,没道理有全魂全息啊,而镜中人似乎是看到了他的疑惑,便淡淡地说:“我便是覆神,仅仅是覆神而已。”
三分之一的力量!那个纯粹的覆神之力居然被圆子丢在了镜子里!
澜泗大惊,退出了几步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