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蟒蛇不愧是个莽汉,他一进门就把手里的大砍刀随手砍在了门里的木桩上,而那个马蹄状的木头上面伤痕遍布,看来是做“刀架子”习惯了。黑蟒回到了家,高高兴兴地嚎了一嗓子,“小的们,老爷夫人回来啦,快快造饭款待我的恩人。”
黑蟒化作人形,是个莽撞的大汉不错,黝黑的皮肤上沁出晶莹的汗滴,在太阳下闪闪发亮,这份纤细反倒衬得他那雄伟的肌肉更加粗狂,他中气十足,指着满院子的土匪说,“瞅啥瞅,不干活要死是不是!”
他一声吼,两块壮硕的‘胸肌’一颤一颤得,小弟们被纷纷吓跑,急忙去装“大忙人”,扶着刀架各种装练功。这视觉系土匪做派连白狐狸都不忍直视了,他悄悄地揉了揉自己的胸脯,心想自己可千万别长成那样,那么大的黑葡萄,额,好恶心咧。
圆子专注于盘在她胳膊上的小腾蛇,倒是没注意到黑蟒赤果的上身和他发达的胸腺。她见小蛇都有了歇脚的地方,于是也放心地取了烈药,把小蛇抓起来扔进药罐子泡了泡,然后拎出来放到软软的毛巾里包好,仍旧放回了摇篮里。
治疗病人的动作行云流水,黑蟒瞪大了眼睛,胡子随着圆子的动作一翘一翘,似乎被吓到了。他的儿子在恩人手里,怎么都乖得像是棉花条,平时可是逮谁咬谁呢,连他也不能幸免,都是熊儿子。
“恩人呐,为何他们不咬你,你能教教我抱孩子不被咬的方法吗?”黑蟒近乎虔诚地看着圆子,真诚地求问方法。
圆子听了,呵呵一笑,不带眨眼地说,“因为本君帅,是人见人爱的万人迷呀!”她笑弯了眼睛,然后随手丢给黑蟒一瓶子药,“这是伤药,你去帮你老婆抹抹,我哥哥是龙族,实在是沾不得腾蛇气息。”
她这也算是变相制造福利了对不对,应该是积德的大好事啊,圆子心里想着,要是多积点德有用的话,她给覆息多积攒一点好了,反正她作恶多端,不需要谁保佑了。
黑蟒蛇接了药正要走,可他突然间幡然醒悟,急忙回身仔细打量着圆子,然后就皱了眉头,心里的想法都写在了大黑脸上。他昨天接到山老的旨意,若遇上两条龙,一定要全力截杀,而且其中一个和恩人长得一模一样啊,简直帅呆了。
“帅——不,恩人,我悄悄跟你讲一件事,你可别说出去。”黑蟒缩了肩膀,满是玄幻般的小心,圆子转头看了看四下假装干活的人们,就这种距离,又在自己家里,用得着缩成老鼠模样么?
她不忍直视地挑眉,“何事?”
“有人要杀您——大概是您吧,昨天夜里就送了牌子来,是从上界直接来的旨意,还有今天也有消息从下面上来,特意送来了画像,您看——”
黑蟒蛇性子耿直,认准了圆子是他恩人,于是决定好好回报,他把从黑榜上复制来的图画展开给圆子看,草纤维太多,纸张有些粗糙,但依旧瑕不掩瑜,红衣人恣意张扬,一双挑起的凤眼尤其传神,那慵懒的眼眸半眯着,傲慢又霸气,似乎不经意间就要取人性命。
画得霸气非凡,极尽腹黑,是圆子最爱的酷炫模样。
“哦,画的不错,省下我去找那个画师的麻烦了。”圆子波澜不惊地应了一声,眼皮子都懒得抬起,想要杀她,叫澜泗和昊止来还差不多,叫一群土匪,真是不晓得这里的人是不是智商全部有问题。
她不怀好意的想着,可能就是这世界的人全都太傻了,所以才能轮到昊止和澜泗做主呢。
从某些方面来讲,圆子瞧不起昊止的那点儿智商,同样的,她一视同仁地认为澜泗的脑子也不怎么好使唤,否则怎么会傻不拉几这么多天都不出现,来跟她解释呢?解释一下就好了嘛,她又不会打死他的……哼,坏人。
过了气愤期,圆子对澜泗又开始选择性失忆了,就像是千万万女孩子一样,她没心没肺。
事情开始变化了,崩坏的结界正在逐渐修复,而圆子对澜泗的心,也在奇妙地转变着。哈,这个微妙的世界啊,真是没有真相呢。谁影响谁,谁喜欢谁,这到底是情不自禁,还是人为操纵,恐怕连事主都不能分辨了。
“白狐狸,呆毛哥走了,我们去森林里观光一下好了,我倒是要看看谁敢杀我,而谁又能杀得了我。”
圆子笑着,嚣张得令天地为之汗颜。白狐狸仍旧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胸膛,生怕自己变成胸腺发达的男人,沉浸在外貌协会的恐惧中不能自拔。而虾皮又长大了一圈儿,已经和皮球一样大了,白狐狸的脑袋已经容不下它,虾皮就窝在圆子的兜帽里,像一只黄绒绒的大线球儿。
“好奇怪好奇怪,刚刚为什么我的神元会有被束缚的感觉呢?圆子是不是你对我干了什么坏事?”
虾皮探出脑袋,歪着头去啄圆子的脸蛋,它生气了哦,坏圆子不打招呼就擅自欺负它的神元呢。
“诶?”
被虾皮说了,圆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伸手挡住虾皮的利嘴,急忙为自己辩白,“什么呀,莫名其妙,我一直在这儿,可没动神元呢。”圆子觉得自己好冤枉,虾皮怎么无缘无故来这么一句话,难道它刚刚被会飞的蒲扇翅膀老鼠吓疯了吗?
“嗯,那没事了,可能是你杀孽太重了,坏圆子。”
虾皮闷头又钻进了兜帽,它给圆子的称呼,不知何时定格在了‘坏圆子’上,圆子也很奇怪,虾皮应该不是空穴来风,她的胸膛里的神元怎么会有异样呢,不行,她得去看看。
想到这儿,圆子也不管森林危险了,她找了个隐蔽的河湾,让大家停下,“我把虾皮的神元掏出来看一看,你们警戒一下。”
她打了个响指,用结界将自己和虾皮包围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去掏自己的胸膛里的那个东西,神光辉映间,圆子的肉体迅速堙没在光霞里。她探进神体之内,然后将神元请出,没有预料的,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虾皮金黄色的神元上不知何时攀上了重重锁链,而锁链的最末端,却连接到了圆子的身体里。
完全哑然,圆子瞠目结舌,背后的冷汗‘唰’地一声就下来了,她的身体才是祸根?!还是说她整个人就是被囚困的存在……
“我的本元到底在哪儿,这身体不是我的!”
关乎自己,圆子的判断总是迅速又正确,这世界上,她最爱自己,到底是谁夺走了她的本元!看着那从身体里延伸出来的锁链,圆子冷笑一声,然后紧紧攥住了那冰冷的禁锢,作势就要扯断。
虾皮被她吓了一跳,赶紧上前一口啄痛了圆子,让她松手,“坏圆子你疯了,没了神元,你很快就会枯竭而死!”
百里成蓝也没有见过如此奇特的体质,他疑惑,难道是长生狱的人天生都会被加上锁链吗,还是说咩咩是个例?若是个例,为何她会变成这样,咩咩不是嚣张圆么,那个长生狱里最出名的大神,堪与各位天君一比高低的大神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百里成蓝突然间想起了自己看到圆子阵中的覆字,他想到了,咩咩恐怕是被囚禁的覆神!但是他没敢说,如果告诉了咩咩,她这么弱,一定会被御守神打死的。
“覆!”
“什么覆?”圆子不解地看着头顶炸毛的百里成蓝,“呆毛哥你说什么?”
被问到了,百里成蓝瞬间清醒,他把内心的呼喊给说出来了,真是要命,于是他赶紧讪笑着圆话,“覆——是叫覆息对吧,你不是要给覆息找冰龙窝么,至少先替他拿到东西再解决眼前的问题啊,你是长生狱的人,身上背负锁链很正常的。”
百里成蓝尽量做出一副‘很稀松平常啊’的表情,但是他的内心正经历地海啸和地震,翻涌不止。天呐,他竟然把覆神带入现世了,覆神竟然没有死,她不是被御守神斩杀于创世祭台之下,灵元散尽了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覆神好端端的活着,甚至她还爱上了御守神君!
百里成蓝颤抖着手指着圆子,让她把神元放回去,“你——您——你把神元快放回去,你死了我们几个怎么办,你叫等你的人们怎么办!”
一语双光,可惜圆子没听懂。
“嗯,你说的也对,就算是自杀,也得至少先弄个冰龙窝回去。”
圆子平息怒火,将神元放回了自己的胸膛,然后扶着大树站起身,也许百里成蓝说的对,她是长生狱的叛臣,身上有锁链大概是理所当然,应该不能和常识去对照了。
一想到这里,圆子对澜泗的好感度直线下降,哎,她现在又想揍死他了。
森林幽深,圆子继续前进,与此同时在上界神殿里打坐静心的澜泗突然察觉到了异常,他睁开眼睛,面前晶石水潭里的圆形结界开了一条细细的裂纹。他刚刚修补完整的结界,竟然在瞬间继续开裂,看来命运的轮回真的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