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清流和辰桃一起来到嚣遥府求见圆子,他们遍寻无果,现在只能来嚣遥府问个究竟。其实没有人愿意给他们开门,只有溯月觉得辰桃无辜受累,这才急急忙忙地出来迎接。
辰桃见是他,有些窘迫,微微侧了身子,“溯月,尊君可回来了?”
此刻已经是夜半时分,皎月中天挂,皓白色的月华如水银,倾了一地清冷,清流和未名的心情忐忑不安,觉得天气格外地冷。
“回来了,圆哥已经歇了,今日可是见不到了。”
“那尊君有没有说什么……”
“没呀,挺好的,倒是你,桃花林还好么,今日下午的变故一定吓到你了。”
“还——”辰桃半个字留在口中,没有说出口,她低头,仙裙早已不再飘逸,裙子上的桃花也谢了芳华,黯淡着失了昔日颜色,“尊君没事就好,那我们改日再登门谢罪。”
说完,便要走,而未名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告辞。
“辰桃,你若没有去处,圆哥愿意留你的。”溯月看着她纤细瘦弱的背影,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圆哥特许周边受难仙妖来此避难,桃花林已经没了,你今日就住在这里吧。”
溯月在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我愿意留你……
未名也看出了辰桃的落魄,她只是正仙,设不出足够强大的结界,桃花林在此次冲击中毫无抵御之力,不似他和清流,仙府在结界下只是稍有毁伤,“留下吧,是我们对不住你,既然尊君开恩,你暂时就住在这里吧。”
听了未名的劝解,辰桃倒是没有反对,点了点头,她确实无处可去,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再看见清流这个恶毒的搅屎棍子了,若不是清流从旁挑拨,未名那个惯会和稀泥的老好人怎能出此下策。
“那我就叨扰了。”
辰桃点头致谢,溯月受宠若惊,赶紧带她进门,按捺住兴奋的心情,硬是憋出一副感同身受的悲伤表情。
沉重的大门慢慢关上,嚣遥府三个大字在夜色中金光闪烁,照亮了它前面的黑暗。
未名和清流已经完全失了主意,犯下弑神之罪以后,等待他们的到底会是什么,是流放云荒北境,还是永埋苦冥沉渊……可不管谁的心里塞满了如何多的愁云惨雾,太阳还是如约升起,温暖的光驱散了夜的寒,静静地照耀着极东的满目疮痍。
辰桃跪在圆子房外,一夜未睡,溯月也陪了一夜,圆子得知她的来意,心下微叹,她可以答应借灵力救活那千里桃林,可却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她第二个请求。
“辰桃,做好自己的本分,未名和清流如何,那是别人的事,世上从无双全道理,你留下来就多读几本书吧,什么时候读通了,再来求我。”
不是她太无情,而是,这请求已经超越了合理范围,辰桃性子冷,对未名和清流两人皆有些怨气,如今却又来为他们求情,这份心善虽好,可却逾越了最根本的是非,太过白莲花圣母心,她不懂,对加害者的理解和同情,就是对被害者最大的伤害。
而圆子在这世上学到的第一个深刻道理就是,以牙还牙,强者不灭。
“尊君,您——”辰桃不死心。
“溯月,带辰桃仙女去书阁,好好陪着,等她想明白了再来见我。”圆子大步跨过她,凤眼无波,冷冷地下了命令。
“尊君……”
“辰桃,你若再追,恐怕自己也不能全身而退,圆哥说的对,先顾好自己再说别人也不迟。”
辰桃还想去追圆子,却被溯月一把拉住,后者冲她摇了摇头,神色凝重,不像是开玩笑,她收回自己的手,后退三步,福了一礼,客气又生疏,“多谢溯月君提点。”
“我怎么敢当你这样称呼。”溯月急忙摆手,他一届无名无分的山妖,如何当得起仙女一声君字称呼。
“溯月君当得起,既是尊君座下臣子,如此称呼也无不可。”
两个人说话间,白狐狸来了,他似乎很不待见辰桃,路过的时候冷哼一声,也不知道是看不起溯月为情所困的没骨气,还是嫌弃辰桃虚伪的高冷。
溯月尴尬地笑了笑,辰桃低了眉,“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我们都叫他白狐狸,叫他公子真是侮辱这字眼儿了,一个土匪罢了,你别理他。”
“既然尊君是神位,那他座下各位自然是辰桃上官。”
“圆哥不是神位,辰桃不必如此。”
溯月的话让辰桃柳眉微挑,不是神位,那他到底是何位阶,圆哥尚且年幼,若非天生神位,昨日发狂似的雷劫可不是上仙初位可以承受的,即便他承袭神脉起点高于别人,也不可能在短短三百年之间修到王君之上啊。
她疑惑了,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理解这件事,圆哥身上的异兆已经超越了她的常识,纵然她见识有限,眼界狭窄,可天道律法她却铭记于心,圆哥现在的表现可谓逆天,而她还记得圆哥说的那一句‘东君也不知道为什么’。
异象所生,超越天道,必为灾祸。
辰桃所疑惑的,圆子本人却不甚在意,她只信奉一点:力量才是真理,各种位阶还不都是区别力量的标准么。
“老大,你打算怎么办?”白狐狸比谁都关心这件事儿,他可不是逆来顺受的主儿,绝对咽不下这口恶气,“不能白白放过未名和清流这两个烂人。”
“圆哥,我听白狐狸说,你想要找一位神君,他曾经施天河源泉之水养你精气,在我看来,见神君也不用那么麻烦。”白宵打断白狐狸无脑的热血说。
“噢,你倒是说说如何不麻烦。”
“那位神君既然能出入东君后院,想来是关系匪浅,而圆哥又是生在那里的,不如把东君唤醒,只问他那人是谁,求他带你去见不就行了。”
白宵觉得大家都舍近求远了,明明圆哥是东君近前的人,非要靠自己修炼,那多费事儿,果然涉世未深,连基本常识都不了解呢。
“他睡得天昏地暗,我走的时候特意去看了,怎么可能叫的醒。”圆子想起那变态的浅笑睡颜就觉得幻灭。
“哎呀,您真是舍本逐末,下界仙人求见神君,那都是要位列仙班,主一方事务的王君和帝君,您现在沦落下界,想要再回去可就难了诶!”白宵惋惜不已,好好的三十六重天不呆,非要来九重天这下界,年纪小就是太容易冲动啊,换成是他,估计要一辈子死在那里都不会离开,他几番叹气,“现在想回去,除非咱们能拿下云起东境南部成为一地之主,否则,连再见东君都是奢求。”
“见了又能怎样,那猪头又叫不醒,帮不了我一点忙。”
“我的祖宗哟,东君已经睡了三百多年,自我封印的神都陆陆续续醒了,听说盛水南境那里,玄狐帝君已经醒了呢,前几天才传来的消息,南境雨蓐大殿已经重启光辉盛华了,就是说夏神南君也已经醒了,你还愁东君不醒吗?”
“哼。”圆子表面上不屑,心里却后悔得要死,都怪她当初贪玩,光想着看外面的花花世界了。
“这时间到底怎么算的,他们到底睡多久,以前有没有个定数啊。”
“不知道,平日下界与上界几乎无甚交流,反正就是那样子吧。”白宵抓了头发,也搞不懂这到底怎么算。
“白宵担心多余了,我去的时候,东君沉睡已久,那三十六重天失了主神,结界削弱,我才能自由出入,证明句芒大殿此刻已经失去护力,与下界无异。我呆了一年,根本无人在值,换言之云起东境此刻是无主之地,群龙无首各自为政,是我们干翻天的好机会。”白狐狸时刻不忘抢地盘这种大事。
“原来我是舍近求远了,不过此番出来倒是见识了神仙原来都是龌龊不堪的动物,既然如此,也别怪咱们辣手无情,犯我者,虽远必诛,管他是什么人,既然敢杀我,就要接的下报复。”圆子失笑,心里把白宵的话记下了,云起无主,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白宵,狐狸,接下来一段日子,我要去未名仙府学习仙法,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两个了,溯月……”圆子叹了口气,“他心思恐怕已经不在这些上面,随他去,你们也别闲着,我看府中新进的仙妖混杂,得挑一个好教官好好训导,否则人心浮动,终究坏了咱们的基业。”
“老大净说些人类的词眼儿,我都快听不懂了。”白狐狸擦拭着玉璜剑,他从圆子那里讨来的,宝贝无比,同时还不忘吐槽圆子的文绉绉。
“论起教官,昨日倒是有个好人选,只不过伤势过重,他叫佰利,原先是天府御兵,我和白宵小时候都受过他的恩德,听说是犯过什么大逆之罪,偷偷放了个紧要的罪人,从神籍被打回元神,因为南君庇护,就流浪在极东。”
“那就让他来担任教官,你们也跟着好好训练,我今日就走,记住,对外就说我大病不见客。”
圆子交代好府里的事情,踏了白云,直直往初次遇见红菁菁的地方去,她不是圣母,这仇不报,她就枉为人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