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联盟的可恶程度,远远超越了魔鬼,甚至可以用下作来形容。
世界上的文明是他们共同建立的没错,但是文明的杂碎也是他们带来的。
此刻,诸神联盟的心里只剩下了杂碎的龌龊部分,根本不记得文明最美好的地方。谁是野蛮人,谁是正义之神,高下立现。
覆息不懂这些,他还以为天神们是真心拜服,于是心情大好地守在树林里,跟着修罗学习编织花环,娘亲戴着花花朵朵的时候才最美,他要娘永永远远都美美的。
“哎呀,覆息君,你又忘记打结了,这样花朵是会掉下来的。”
修罗虽然是个恶魔,长得也很丑,又是覆神的崇奉者,但他在称呼覆息的时候却不卑不亢,宛若朋友一样,让人感觉舒服自在,无拘无束的,不用顾忌劳什子颜面和规矩。
看到覆息笨手笨脚的,修罗就指点他,他十指翻飞,很快就将铃兰攒成了一个手镯的模样,白嫩嫩的花朵可爱非常,圆鼓鼓白胖胖的,很适合圆子。
覆息仔细地学着,一边学一边感慨,“我倒是明白为何有那么多的神祗追随娘亲了,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谁都会喜欢。”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只能在心里可惜着,桃花源也没有逃过正法之神的荼毒,被澜泗和昊止搞出了许多等级,成了一大遗憾。
时光静好,黄昏时分,云霞满天,看起来宁静安乐,和早上那遍地冥界业火的可怕景象相去甚远。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覆神也当真是任性,现在,这个孩子气的神,在床上也调皮着,轻纱朦胧间,圆子躺在元博精壮的臂膀间,她纤长的手指撩拨着元博,惹得他低低喘息,忍不住再次开动。
“圆子,你这是要榨干我了。”
“坏人,分明是你要吃我,吃得我好难受,哼。”
“吃你?你瞧瞧到底是谁的小嘴咬着我,呵——”
元博调笑一句,惹得圆子嗔怒,挠了他一把,不断地推拒着,“哼,那我不吃了,你走开。”圆子气鼓鼓的,就像是炸毛的小折耳猫,一双水汪汪的凤眸微怒,毫无杀伤力不说,更惹得元博想要将她拆吃如腹,狠狠疼爱一番。
“好,是我吃你,怎么都吃不够才对。”
他抱着身下的坏圆子,捉住她一双利爪,不准她再作恶,这小东西也忒厉害,一句话都不肯吃亏,真叫人一颗心被她吊得痒痒难受,好像是细细的猫爪子轻轻地挠,把人整得上下不安。
两个人说着羞羞的话,做着羞羞的事情,一夜好眠,早忘记了还有个可怜的儿子在外露宿,无处睡觉。
太阳神死了,无主的混账太阳便撒了欢,胡乱从南边落下去了,月亮犹犹豫豫地从西边爬了上来,无意识地执行自己的责任,月亮都八百年没见过月神来管管它了,也就习惯了这种独立自主的日子。
天上的月亮发着呆,地上的覆息尴尬万分,修罗在树洞里睡了,他原本想变幻一个房子出来安歇,谁料覆神的结界太强,他根本不能妄动法力。夜渐渐深了,覆息只能凑合着躺在了石板上,盯着天上的那个大饼似的黄月亮看。
今天过得很刺激,穷极一生,他也不能想象今天所看到的一切,覆神谈笑间,世界便灰飞烟灭,荡然无存,而她只是丢花入世,赐予一点点恩惠,世界便又在刹那间恢复生机,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个梦而已。
不是他太没见识,而是这世界变化太快,叫人接受不能。
若他是澜泗,也会被这份肆意妄为激怒吧,可是转念一想,若他是覆神,也会被诸神的做法气坏吧,眼看着自己所创造的好端端的世界,被后来者扭曲成不堪的模样,换成是他的东西被糟蹋,早不容这些天神存活于世了……
看来娘亲也不是任性到底的嘛,夜色静谧,覆息似乎又领悟了一些东西,他翻身拉起一片大叶子,权当是被子用。换位思考,让覆息顿悟不少,他沉沉睡去,在梦里笑叹自己这份难能可贵的‘公正之心’。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罢工了,元博作为光明之神,不得已早早起身,将那个没人管束的太阳一脚踢上了天空,然后才带着圆子回桃花源。
他们要做的事情也很多,诸神不会善罢甘休,而澜泗作为诸神之首,不管他情愿不情愿,只要信徒供奉,他就必须出战,所以说,双方大战在即,他们也该回去早做准备。
一路上,芳草萋萋,桃花源没了昊止和澜泗这两个正法毒瘤,变得很宽容自在,虽然力量仍旧是证明一切的准则,但是再没有人以力量凭白欺压弱小,大家凡事点到为止,将力量变成了一门艺术——一种需要追求“格调”的美好艺术。
嚣遥府三个大字霸气恢弘地挂在门上,陌利早早地就迎了出来,昨夜院中梨树果实累累,果香满园,想来是上主已然挣脱了因果诅咒,重新站在世界顶端了。
陌利正是那以骨灰铺地才肯前行的尸鬼梆梆,覆息见他穿着衣服,一身戎装整肃,满是浩然之气的模样,心下微微感慨,昨天他看见那个人模狗样的尸鬼梆梆,差点就不敢认了,今天一看,陌利额间有一道骨灰粉印记,果然他猜得没错。
“上主万安,昨夜梨子满树,我就知道,今天一定会有好消息。”
陌利也是双手交叠,微微握着向圆子行礼致意,圆子笑着点头回礼,她抬头,只见院中梨花散尽,而那郁郁葱葱的大梨树上果实累累。
当年,元博赞梨花飞白清雅,圆子垂死之际,还为此而嘲讽不已,以为他爱的是元子,而并非是她,现在几番轮回,磨尽了锋芒和尖刺,他和她都为倔强任性吃尽了苦头,才终于走到了一起。
虾皮见圆子回来,像是个孩子一样,立马扑了过来,抱着圆子大哭,“圆子,你回来了,我以为你死了,以为你再也不会出现了。”
“傻虾皮,说好了做一辈子朋友的,我怎么会丢下你呢。”
圆子温柔地为虾皮拭去眼泪,揪着他的脸蛋,笑道,“男子汉就不许哭了,你瞧瞧,哭花了脸蛋,大家都笑了。”
“哼,才没有,大家都在想,好感动好感动呢!”
虾皮知人心事,圆子自然唬不住他,白狐狸见状,就忍不住吐槽这个傻鸟,“我说你这傻小鸟,老大是安慰,你别扭个什么劲儿,从前那么直白,现在装什么傲娇啊,你属性错乱啊。”
“白狐狸,你再这样,我就告诉圆子,你脑子里都想些啥了。”
“喂,好歹这四年是我管你吃给你喝,你特么的不懂感恩就罢了,还出卖我,还做不做好鸟了!”
“哼!你才不是好鸟呢!”
虾皮和白狐狸又打起了嘴仗,一个白毛的胖狐狸,一个小小少年,两个大眼瞪小眼,看起来打算要没完没了,元博无奈,只能和圆子安抚一番,这才算好。
一行人安顿好,圆子让覆息去通知众神做好准备,晚上去天庭议事,而她又钻进了极东先君的书库里,寻找人间的三十六计。
这书是极东仙君从隔壁世界偷来的,她还记得,当初极东不过是个小仙而已,不爱修炼,却老爱往隔壁世界跑,带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回来。其中最多的便是书籍文化,自己创造桃花源,人间便是参照隔壁友邻世界设置的呢。
“也不知道隔壁大神都有些谁,我好想去瞧瞧他们是如何教训人的。”
圆子躺在书堆里,一边吃一边翻书恶补知识,元博也在翻书看,只不过大部分他都看过了,极东仙君不就是甘草苗么,那厮初到苦冥沉渊里写的就是这些,只可惜没人看,后来就改行写小说了。
“极东仙君,被罚下苦冥沉渊之后,只剩下本形,成了甘草苗妖精,每天卖书,可是整个沉渊里只有覆息买他的书看,虽然衣食无忧,但却凑不够他往外跑的路费,所以那厮就钻营着写了小说,一夕之间就火爆全沉渊,赚得盆满钵满。”
元博给圆子讲些趣事儿,圆子听了,不禁有些诧异,啥?那个不正经的甘草苗竟然是知识渊博的极东仙君?!这是不是叫斯文败类——不,这个词儿好像是形容衣冠禽兽的,像是甘草苗这样的,真不知如何形容才好。
她拎着手里泛黄的书卷,被元博这个无意的故事说得感慨万千,她曾经的文化大使,一夜间就变成了狂热的三俗小说大手,这转变,怎么看都突兀了些,是不是这世界太坏,将好人都活生生逼得堕落了呢?
“你也不用觉得是自己的错,甘草苗他本来就喜欢说故事,没瞧着这书库里也是戏本子居多么。这已经是个难能可贵的世界了,大部分人都能找到自己最喜欢的事情,多好。”
察觉圆子有多余的落寞,元博伸手,用书卷敲打着胡思乱想的圆子,将她的思绪又拉了回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