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2:第一百零二章决裂,郑澜的身世
沈之月还没有找到她哥哥,半路上再次被郑澜给堵住了。
“你心里是不是怪我,也很死我了,因为我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差点让你身败名裂?”男人愧疚又心疼地看着她,声音里多了些颤抖和小心翼翼。
沈之月心里的确不痛快,甚至想将这些事情迁怒给郑澜,然而理智让她硬生生地止住了,她态度不冷不热地说道,“我恨你做什么我从来不将精力浪费在已经发生的事情上,没有用。”
她也没有办法,那是郑澜的家人,也是处处想要将他置之于死地的姨娘和庶弟,她的怒气就像是被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反倒是把她憋屈得要死,也是太为难她了。
“月儿,是我害了你,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但是你别恨我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郑澜靠近了她一些,看到她冷冷的脸色,他心里也很不好受。
沈之月却没有心情再去提那件事情,“郑公子,我累了,不想再说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过去了就算了吧。我今天已经出来很久了,要跟我哥一块回去,今天受到了些惊吓,我想回去早一些。”
郑澜看她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心里升起了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她今天要是这样走了,可能两人之间就再也没有缘分了,这绝对是他没有办法忍受的事情。
慌乱之下他拽住了她的手腕,拦在她的面前,凝视着她精致又漂亮的面容,“月儿,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别对我这么冷冰冰的,你这样比杀了我还要让我难受。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你告诉我,我哪里做得不好的地方,我也愿意去改。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沈之月不知道为何,心里真的有委屈涌现了出来,她的眼眶有些红,这一刻忽然就爆发了。
“郑澜,我真的怀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的,我都说了不想谈情说爱,不想谈婚论嫁,你却一直跟我表白。我今天差点就毁在你弟弟的手里,是我侥幸逃脱了,但是要是还有下次呢,我还能像今天这么幸运吗?我又做错了什么,你姨娘利用我来做伤害你的武器,凭什么?”
她不过就是想安安分分地过小日子,想要挣点银子就那么难吗?
“你能不能让你爹管好那些小妾庶子,别再找我的麻烦了,我手里的秘方也是呕心沥血研制出来的,他们凭什么不费吹灰之力地抢走?我跟你待在一块,你带给我很多的麻烦,我累了,不想再继续折腾下去了。”
郑澜满脸愧疚和心疼,对她的控诉他说不出任何解释和反驳来,只能任由她说着,发泄着她心底的不满和对他的怨恨。
“所以,以后你能不能离我的生活远一点,我不管是死是活,是好是坏都跟你没有关系,你现在身体健康了,能够施展你的抱负,你不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我的身上。我不会爱上任何人的,请你离开我的生活远一点不好吗?”
她说着,眼里有泪水溢了出来,喉间也像是梗了一根刺一样,难受不已。
沈之月觉得她太累了,来到这个贫穷落后的地方,她就没有过几天舒心的日子,不是提防着那些穷凶极恶的亲人算计陷害,就是不停地劳碌奔波挣钱,想让家里人的日子过得更好。
再苦再累她也能忍受了,谁让她占用了别人的躯壳,她要承担起养人家的亲人这样的责任,但是郑澜的家人带过来的麻烦和对她的伤害,比起那些豺狼虎豹的亲人,更为致命,也更为让她心力交瘁,这样的日子她再也不想过下去了。
郑澜眼睛红得几乎在滴血,不期然间,赵明珞轻蔑鄙夷地质问他,凭什么给她幸福的话也在耳边回响着,让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心痛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月儿,你心里恨我是不是?觉得我是你的累赘,我帮不到你什么,也保护不了你,我没有赵明珞有权有势,也不能干,还给你带来这么多的伤害,你很失望,想要彻底地逃离我远远的,是吗?”
她低垂着眼帘,声音轻得差点连自己都听不到,“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我也不想再继续这样纠缠不清下去,耽误了你的时间不说,也会让我很为难。”
“那赵明珞呢?你和他在一起就很舒心自在吗?你不拒绝来自他的帮助,还觉得我拖了你的后腿,你决定要跟我彻底地划清界限是吗?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月儿,你别对我这么残忍好吗。郑麟和孙姨娘的事情,我跟你道歉,找个机会我也会给你出一口恶气的。”
郑澜满脸急切地看着她,一颗心就跟被放在冰窖里一样,强烈的恐慌涌上他的心头,他除了娘亲以外最在乎的女人,现在要远离他的生活,他害怕连生命之中唯一的温柔都抓不住。
“和赵公子没有关系,我这辈子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不会再耽误你。你这样做只会让我很困扰,郑公子,我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你爱。”
沈之月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灰意冷,这段时间总是在折腾来折腾去,她累了,既然这样的折腾毫无意义,她也不想再废过多的心神。
郑澜盯着她的眼睛,那原本清澈漂亮的眸子里,此时一片冷然,决绝得让他都忍不住害怕。
沈之月伸出右手,将禁锢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一根根地掰开,脚步很快地朝着前方走去,没有丝毫的留恋。
郑澜看着她的背影,一颗心像是被捏碎了一般,疼得鲜血淋漓,这一刻,他竟然没有勇气再去拦住她,害怕引起她的厌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越走越远。
他一拳重重地砸在墙上,满脸痛苦,明明他已经动了心,也找到了想要携手一生的人,为什么老天爷要对他那么残忍,不管他怎么努力,她那颗心就像是千年寒冰一样,怎么都捂不热,怎么都化不开。
郑澜失魂落魄地朝着书院走去,那背影都透着一股寂寥,那股强烈的孤单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隔了很远都能感觉得到。
偏偏他走进书院的时候,跟走出来的赵明珞碰了个正着。
心思玲珑剔透如同赵明珞,看到郑澜那副样子,立刻就猜到了郑澜在沈之月那里撞了墙,他非但没有同情,反而幸灾乐祸地开始毒舌模式。
“被沈姑娘迁怒了吧,郑澜,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现在的你根本不配爱慕沈姑娘,你不配。你的爱慕只会给她带来麻烦,她需要你的时候,你永远帮不上忙,这样的爱太没用。”
赵明珞心里终于平衡痛快了很多,眼前这小子竟然自不量力地想娶他的表妹,也不擦亮眼睛看他自己配不配得上。
郑澜同样不客气地反唇相讥,“我是爱慕沈姑娘,她拒绝我了也没错,她也没选择赵公子啊。沈姑娘说她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这辈子她根本就不打算嫁人,所以赵公子你也没有赢了我啊。”
赵明珞的脸色变了,心里涌过了惊涛骇浪,“她真的有这样的想法?一辈子不嫁人那怎么行,她一个姑娘家,总不可能一辈子住在娘家吧?”
往情敌的心口上狠狠地扎了一刀以后,郑澜的心情也痛快了很多,“她根本不是贪慕权势和荣华富贵的女人,纵然赵大人是从京城里来的贵公子也完全打动不了她。她是不愿意嫁给我,同样的,她也不愿意嫁给你啊。”
赵明珞的眼神愈加的意味深长,“郑公子看来现在还不明白事情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而且你的眼神也不怎么好。”
他那是哥哥疼爱妹妹的眼神,压根就不是爱慕之情,这样的男人怎么配得上他的妹妹?
“赵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郑澜摸不着头脑了,总觉得是不是他的理解在哪里出现了偏差。
“自己慢慢领悟去吧,不过我要好心提醒郑公子几句话,沈姑娘她的医术出神入化,恐怕比宫里的御医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再加上那漂亮的容貌,豁达的性情,能够看得到她的美好的公子多得是。”
赵明珞想到了什么,笑容变得愈加深邃了起来,“她以后注定是会去京城,她绝对不是池中之物,想要娶她的世家公子肯定会很多,就是不知道到时候郑公子能不能抱得美人归了。”
如愿看到郑澜的脸上涌过惊涛骇浪,赵明珞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空荡荡的话语传了过来,“郑公子,你好自为之。”
郑澜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之前心里的颓丧消失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危机感。
另一边,沈之月和沈之杰很早就回家了。
沈之杰总觉得妹妹心事重重的样子,像是哪里不对劲,他不由得关切地问道,“月儿,你到底是怎么了嘛?我总觉得你心情很不好,是不是今天在城里遇到了什么事情。”
沈之月把那些烦心的事情压了下去,“哥,真的没有遇到事情,你看我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嘛,我就是想着要是能快点把房子盖好,我们不用等爹的孝期过去就搬到城里去住就好了。最好是年关之前就能搬家,以后我们也不用来回地奔波了。”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后悔内疚了,她对郑澜说了那么多不客气的话,哪怕她心里很清楚,那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他的错,然而那一瞬间的怒火她怎么都控制不住。
刘彩萍在旁边说道,“月儿,还是等明年给你爹祭拜以后,我们再搬家吧,索性也不过就是几个月的时间了,省得到时候又回来,村里那些七嘴八舌的女人阴阳怪气。我还想多待在村里一段时间。”
虽然不知道娘亲究竟有着怎样的顾虑,但是既然她已经开口了,沈之月又哪里会有忤逆娘亲的道理呢,“那我就按照娘的意思去办,顶多我将家具物件都准备好,等到明年搬过去的时候,贴些红纸,还有再放些鞭炮就行了,也方便。”
刘彩萍看着女儿精明能干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又犯愁了,要是女儿嫁人了,或者她改变主意跑到京城的平南王府去做郡主了,他们的日子怎么过得下去啊。
“月儿,你经常在外面走动,认识的女孩子也挺多的,你看有没有适合你哥哥的,像你一样聪明能干,又知书达理的,等到明年你爹的孝期过去以后,娘让媒人去提亲啊。”
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沈之月都惊呆了,“娘,你怎么忽然有这样的想法啊,哥哥娶妻难道不是选他喜欢的吗?再说了,我哥不是也才比我大十个月,好像也不那么着急娶妻吧。”
“那你哥是一家之主嘛,总不可能一直靠着你养家啊,以后你总是要嫁出去的嘛,娘觉得对不起你的地方太多了,明明你应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却要养活一大家人,太辛苦了。”
刘彩萍也有自己的盘算,等到县城里的时候,就想办法买两间铺子,开家卖早点的饭馆也行,开家胭脂水粉铺子也行,总之要在大女儿嫁人之前,学到那些美食的精髓,拿到秘方也行,有个挣钱的营生,不能总是依靠着女儿。
沈之月神色复杂地看着沈之杰,“哥,那你的意见是什么?你也想娶妻了吗?那我这段时间想办法帮你留意一下。”
“我不着急,娘,婚姻大事那么着急做什么,最重要的是要先把之良和之平送到书院里念书,要是到时候学有所成,科考能够中了就更好了,到时候走仕途。其实我想要去参军,建功立业的,你看我分明有一身蛮力,做买卖我也不是那块料啊。”
最重要的是,他有个厉害的妹妹管着已经够了,要是再来个精明厉害的妻子,那他的体质还有什么滋味啊,他坚决不要成亲那么早。
刘彩萍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大儿子去参军,她气得直接捶打儿子。
“你趁早歇了建功立业的心思,娘是不会答应的。上阵杀敌死多少人,真正变成将军的又有几个,别功名没捞到先把命给丢了,你以为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好过吗?你爹那么早就离开了我们,要是你再有个什么差池,你让娘怎么办,娘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个柔弱的女人说着说着,直接哭了起来,“夫君,我怎么就那么苦命啊,怎么摊上这样不省心的儿子,以后可怎么办啊。”
沈之月没想到娘亲的反应这么大,她立刻冲着哥哥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还不忘走上前来安慰刘彩萍,“娘,你别哭了,这件事情哥也是随口说说而已。哥他现在最听你的话了,他不会去参军的。”
“儿子,你听娘的话,别投身军营,娘不许你去。”
沈之杰满脸的不高兴,张了张嘴,想要说服刘彩萍,却被妹妹一个凌厉的眼神给拦住了,口不对心地说道,“好啦,那我不去还不行吗?娘你别担心了。”
他说着气呼呼地走进了房间里,直接盖上了被子。
刘彩萍自然是很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性的,她泪眼婆娑地倒在女儿的怀里,“月儿,你哥哥他根本没有听进去,他还是没能歇了那份心,你以后再好好地劝劝他,上战场就是送死啊,娘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孩子,娘已经没有夫君了。”
“娘,你别着急,哥哥他这是少年心性,很容易冲动,做事情也欠考虑。等到以后娶了嫂子以后,他婚后生活过得甜蜜幸福,自然就不会再想着去打仗了,放心吧。”
沈之月安慰着娘亲,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娘终究还是对她猜疑了,害怕她不管这个家,害怕稚嫩的弟弟妹妹没有人养,才会想着给哥哥娶妻的事情。
刘彩萍这才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月儿,还是你最心疼娘,这几个孩子里面你最懂事,最能拿得住场面了,有空的时候你一定要多劝劝你哥哥。”
沈之月当然都应下来了,好不容易才将娘亲哄得情绪稳定了下来。
晚上等到刘彩萍睡下以后,沈之杰又来敲她房间的门了,让她出来,兄妹俩到院子里说着悄悄话。
“月儿,你该不会一直帮着娘来劝我吧?我根本就不是做生意和念书的料子你懂的,我一直都想着行军打仗,建功立业,我希望你不要从中搅局,不然以后我一定会恨你的。”他对着妹妹发出警告。
“你想要做的事情我自然不会拦你,不过哥,娘她的担心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从军打仗有那么多人,的确是没有几个人能够熬得出头当上将军的,更多的是横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一将功成万骨枯,你确定真的不害怕吗?”
沈之月认真地问哥哥,战争有多残酷,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影视资料,还有流传下来的文字资料和视频资料她是看过的,自然是明白战争有多危险,死的人究竟有多少。想要成为将军,除了有强大的实力之外,运气也绝对不能少。
“但是我真的想做个有用的人,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每天都窝在家里帮忙,再说我们家现在又不是多有钱,我能够用到的也就只有功夫和力气了。”
沈之杰真的不甘心一直靠着妹妹或者是以后的妻子养着,他也想要自己的一份事业。
“那不然这样,做个衙门的捕快也是挺好的,比起上阵杀敌危险也会少很多,也能够发挥你的优势,你觉得呢?”沈之月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折中的主意,既能让娘不那么担心,也能让哥哥能够满意。
“真的能吗?要是能做捕快也可以,月儿,那你帮我去跟林大人说说,捕快或者是侍卫这样的差事,我都会很满意。”沈之杰再次看到了希望,眼睛亮了起来。
“哥,别着急,先把我们的房子盖好,等搬到县城去,你再谋求一份差事。我听林凌霄说,每两年衙门都会招捕快,不过要经过文武两方面的考试,到时候我会帮你的。”走后门是不可能走后门的,毕竟她的面子还没有这么大。
沈之杰听到还要经过文试,立刻面露难色,“我一写字就头疼啊,怎么能顺利通过呢?”
“哥,你只要相信我就行,我会帮你联系,又不会像科考那么难,还怕过不了吗?捕快最重要的是武功啊,当然也不能做个睁眼瞎,大字不识一个,那也是不行的。”
沈之杰总算被安慰了一些,“那我豁出去了。”
经过心惊胆战的一天,沈之月已经困得哈欠连连,安慰了哥哥一番以后,她回房躺下,沾着枕头就睡着了过去。
同一个夜晚,郑澜的心情就没有那么美妙了,他想到爱慕的姑娘说的那番决然的话,心就一阵阵的揪疼,哪怕是躺在床上的时候,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直到后半夜,他反而越来越清醒。
他索性坐了起来,点了一盏灯笼,跑到了院子里坐着发呆。
然而沈之月的容貌依然不停地在他的眼前浮现着,时而带着温柔而笑意,时而冷若冰霜,时而倔强不屈,他尽量告诉自己别去想那个没良心的女人,思绪却怎么都不受他的控制。
郑澜心里有一丝苦涩蔓延开,就连口腔和舌尖都是苦的,他单手撑着额头,眼底尽是受伤的情绪。
一只温柔的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容雨晨慈爱的声音响了起来,“澜儿,你究竟有什么烦心的事情,不妨说出来,说不定娘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娘,你怎么不睡觉,是不是我动作太大吵醒你了?”郑澜站起来,扶着娘亲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那些颓然和难过得情绪已经消散地干干净净了。
“我儿子有心事,当娘的又怎么会没有察觉呢?澜儿,你从晚上回到家里就一直是强颜欢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郑澜面对着娘亲关切的眼神,竟然有一种想要哭泣的冲动,但是男人的尊严又让他说不出来那些烦恼,话已经到了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看到他紧闭着唇,容雨晨笑了一下,试探地问道,“澜儿,你是不是跟沈姑娘闹别扭了?”
郑澜刚想要否认,娘亲直视着他,“你就别再想着欺骗娘了,你满脸上都写着不开心呢,除了沈姑娘的事情,还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费神过。跟娘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半夜连觉都睡不着。”
“她今天被郑麟那个混账算计了,差点丢掉了清白,现在迁怒到我的身上来了,说让我以后离开她远一点,井水不犯河水。而且好像有京城的贵公子也爱慕她,人家容貌俊美,最重要的是有权有势,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够护住她。”
郑澜想到白天发生的事情时,心里都痛苦难过得在滴血,在娘亲面前,他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容雨晨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怒火蹭蹭地从她的心头涌了上来,“你说郑麟用卑鄙的手段想生米煮成熟饭,那他得逞了没有?沈姑娘又没有受到伤害?”
“没有,她好像带了解毒丹,将药效给压了下去,挟持着郑麟才得以逃脱。但是沈姑娘把这件事情迁怒到我的身上来了。娘,我心里真的很难过,你说我接下来要怎么办?”
容雨晨气得直接拍桌子了,“一定是姓孙的那个贱人在幕后主使的,果然怎样的女人就养出怎样的儿子来,满肚子坏水,也不害怕坏事做绝了会遭到报应。”
“怪我,是我跟月儿告白,被孙姨娘她听到了,才想出这么恶毒的办法来陷害月儿。月儿她要是真的遭遇了那些事情,只能嫁给郑麟,孙姨娘和郑麟是想要让我痛苦得发狂,最好冲动易怒之下做出错事,好惹得奶奶的嫌弃和厌恶,逼我交出继承家业的大权来。”
郑澜真没想到孙姨娘在大牢里蹲了那么久以后,还是不长记性,连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幸好沈姑娘她没事,不然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善罢甘休。澜儿,沈姑娘她是个能够明辨事理的姑娘,今天她之所以盛怒是因为差点落入郑麟的魔手之中,等过几天她冷静下来,想通了以后,就不会不理你了。”
容雨晨自然是明白儿子的心思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也不会泼冷水,只能安慰自己的儿子。
“那位从京城里来的贵公子跟我说,我配不上月儿,她以后会去京城,会有很多的世家公子会爱上月儿,我的爱慕不值一提,也帮不到她什么。我真的太没用了,窝囊地活了二十一年,依然一事无成,只靠着家里养,难怪月儿看不上我。”
这些话很残酷也很锋利,却是大大的实话,将郑澜打得狼狈不已,心都被捅出两个窟窿来。
“那不是你的错,之前你体内有剧毒,动不动就毒发,还霉运缠身,就算你想要闯出一番天地来,也有心无力。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身上的毒已经解了,那些霉运都已经离你远去,你可以竭尽全力地去做你想要做的事业。”
容雨晨对于儿子向来是很疼爱,又怎么舍得让他伤心难过,“沈姑娘她也不是那种贪慕权势的女人,娘看得出来,她的身上有很多美好的品质,她不会嫌弃你身上没有功名的。”
她看人还是挺准的,那姑娘眸光清澈,神情坚韧,怎么可能轻易被银钱所困。
郑澜心痛难过得很,想到沈之月的时候,又有一抹温柔从他的心底涌过。
“她是没有跟赵公子回京城,但她说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她不想着嫁人了。我对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明明我那么心悦于她,那么想要给她幸福,她的心防却那么坚固,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不愿意给我个机会呢?”
容雨晨看儿子为情所困,在这件事情上她也没有办法,只能温柔地劝解道,“澜儿,被掳走差点被玷污清白这样的事情,不管发生在哪位姑娘的身上,都不是容易接受的事情。你需要给她一些时间,让她慢慢地想通,她会明白你的。”
“对了,郑麟和孙姨娘做的这些事情,你爹知道吗?你闹到郑家去了没有?”
郑澜又想到了奶奶那副阴狠而丑陋的嘴脸,更是气得不行,“哪里轮得到我替月儿出头啊,赵公子直接带着武功精锐,身强力壮的侍卫冲到了郑家去,严厉地敲打了郑家的人一番,还将孙姨娘和郑麟打得半死,现在估计还在床上躺着呢,不养两三个月绝对好不了,也下不了床。”
容雨晨得到稍许的安慰,幸灾乐祸地说道,“活该,孙姨娘那个贱人在府里无法无天惯了,她还以为天下所有的人都要围在她的身边,都要围着她转,那赵大人怎么不把他们母子俩给打死。”
“娘还说呢,要是你没闹到你爹的面前,我就回去跟你爹狠狠地吵一架,让他给你个交代,看来那个赵公子真的对沈姑娘很好,要是喜欢,那也是真心实意的,爱到了骨子里去了。”
郑澜心情立刻就不愉快了,幽怨地瞪着自己的母亲抱怨道,“娘,你这胳膊肘往外拐得也太厉害了,我才是你的儿子,你怎么不帮我想想办法啊。”
“沈姑娘她没去京城吧?”容雨晨问了个挺突兀的问题。
“她还要养家,还要挣钱,家里的弟弟妹妹还需要养,怎么可能去京城?月儿她不是那种被男人三两句甜言蜜语就骗走的姑娘,她头脑清醒得很呢,也经得住诱惑,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郑澜说到爱慕的姑娘,心里一阵阵骄傲。
“那你还担心什么?既然沈姑娘她不去京城,就说明那位赵公子也不过是她认识的普通的人而已,不会有什么爱慕之心的,对你不构成威胁,你需要的不是提防别人,而是要想着怎么才能赢得她的心,让她爱上你。”
容雨晨给儿子指点迷津,希望儿子不要将重点弄错了。
“但是娘,我总觉得月儿和那位赵大人之间有着一种信任感,她好像能对赵大人全然地放下防备,两人之间有种我不知道的情感在流动着,又不像是爱慕之情。”
郑澜心里酸溜溜的,明明他和沈之月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却更加信任赵明珞,他嫉妒得都快要发疯了,狂躁得想要杀人。
“你别管那么多了,沈姑娘她没有跟你两情相悦,也没有定亲,她有的是自由选择的权力。澜儿,我倒是觉得那位赵公子有些话说得很对,你只有变得更加强大起来,才能更好地保护沈姑娘,不至于遇到危险的时候束手无策。”
容雨晨凝视着儿子的眼睛,“沈姑娘她或许以后真的会去京城,你要是一无所有,你拿什么给她幸福。之前娘拿着沈姑娘的画像去给术士看,那术士说沈姑娘看容貌以后就是贵不可言。”
郑澜的脸上涌过强烈的震撼,危机感和恐惧感在他的心头升了起来,“娘,等到三月份的时候我会参加科考,我也想走仕途的道路。”
容雨晨看到儿子有上进心了,心里终于有了欣慰,“那就不要辗转反侧睡不着了,养好了精神刻苦用功。澜儿,要是你能考取功名该多好啊,那我们就扬眉吐气了,以后丝毫都不用看你奶奶的脸色过活。”
“明天我跟你回县城一趟,好好地敲打郑麟和孙姨娘一番。我不屑于跟他们争吵,懒得费心将后院弄得乌烟瘴气的,她还以为我怕了她呢。澜儿,明天娘帮你出一口恶气。”
郑澜犹豫地说道,“娘,出一口恶气就不用了吧,他们已经被打得半死了,难不成你还想把他们给打死啊?这件事情他们已经得到教训了。”
容雨晨眸子里有着嗜血凛冽的光,“那是赵公子替沈姑娘出的气,不包括我,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你只管安心念书就好了。”
郑澜捕捉到娘亲心底的怒火,也明白依着她的脾气要是不发泄一通,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情善罢甘休,只能由着她去了。
第二天,容雨晨亲自送儿子进了深远书院以后,她手里拿着一根长满了倒刺的藤条,带着两个丫鬟和两个侍卫,气势汹汹地回了郑家老宅。
府里的下人感觉到气氛不对,立刻去通知了郑勇先和老夫人。
没过多久,郑家两位地位最高的主人急匆匆地过来了,在孙姨娘的院子门口拦住了想要兴师问罪的容雨晨。
“你拿着又细又尖还长满倒刺的藤条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想要杀人吗?”郑老夫人想到昨天府里遭遇的那场劫难,心里就忍不住来气,昨天没能在郑澜那里讨到好处,她今天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到了容雨晨的身上去。
郑勇先也是满脸为难,“夫人,你这一大早的是想做什么啊,拿着这藤条挥舞来挥舞去,看着怪吓人的,打在人的身上能把人疼得半死。”
容雨晨冷声说道,“我来干什么,难道你们心里不清楚吗?孙姨娘和郑麟做了什么事情,昨天害得我儿子回去发病了,吐了很多的血,我还不能来问罪?”
“夫君,你明知道澜儿他身体不好,经受不起刺激,为什么还要纵容他们害沈姑娘,我看孙姨娘和郑麟是想要逼死澜儿。我和儿子已经退到村里去住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说着眼眶都红了,“你曾经答应过我,澜儿是你最疼爱的儿子,难道这就是你疼爱儿子的方式吗?”
郑勇先愧疚又心疼,对着端庄大气又漂亮的妻子,哪怕已经成亲了二十多年,他仍然深爱着她,舍不得看到她伤心难过。
“雨晨,孙姨娘和麟儿都受到应有的教训了,他们以后再也不会伤害澜儿了,这件事情就这么过了吧。”
郑老夫人问清楚了昨天的事情,越是看这个儿媳妇就越是不顺眼,劈头盖脸地就开始数落了起来。
“你还有脸说呢?昨天要不是郑澜在书院外面把麟儿打得满身是伤还只剩下半条命,又怎么会惹来京城的赵大人,挨了几十大板,要不是大夫费劲心思地治疗伤口,他们娘俩的命早就没。这一切都是你儿子惹出来的祸,我不找你算账都不错了,你竟然还敢找上门来。”
“还有你,除了郑澜那个煞星瘟神,你连第二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你还有脸占着正妻之位!我都想要让勇儿给你写一封休书,直接把你给休了。”
容雨晨控制不住心底的怒气,扬起手来,拿一根藤条差点就落到了郑老夫人的身上去,藤条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声音来,最终重重地落在了旁边的地上去。
郑老夫人吓得脸都白了,捂着耳朵尖叫了起来,好一会才发现身上并不疼,她颤抖着手指向容雨晨的鼻子,“你这个毒妇竟然打我,我看你是反了天了。勇儿,给她写封休书,让她滚蛋,这个家再也容不下她了。”
容雨晨没有丝毫的畏惧,“娘,我奉劝你做事情别太过分,举头三尺有神明。孙姨娘母子陷害我的儿子,我绝对不会放过。”
话音落下,她一把推开拦住她的丫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院子里,一脚踹开了房间的门,尖锐的藤条毫不客气地朝着孙姨娘的脸上给挥下去。
“孙姨娘你这个贱人,还我儿子一个公道!”
藤条落到了孙姨娘千娇百媚的脸上,划出了一道鲜红的血印子,趴着动弹不得的女人痛苦地捂着脸,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我的脸好疼啊,娘,夫君,救命啊,我的脸要毁容了。”
容雨晨狠狠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昨天我儿子回去吐血昏迷,发病痛苦折腾了大半夜,你想要我儿子的命,那我就先要你的命!”
她故意把事情往严重的地方说,“郑家巨额的财产,都是用我的嫁妆起家的,你为了家产害我儿子痛苦病发,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