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华北道教研究发展基金会总部的办公室,就在靠近岚城内环的一个高新技术开发区中。
充斥着联想、清华紫光等高新电子品牌的街区中,一个硕大、浮夸又复古的牌匾出现在其间,实在是有些违和。
尽管基金会的牌匾很大,所在的写字楼却错综复杂,众人又一次联系了奚满月给出的联络人,才终于找到了b座的位置,和早就等在那儿的男人碰头。
“你们好,我是泛华北道教研究发展基金会的秘书长陈曦,大家先随我到办公室小坐片刻,稍后我会带大家去参观我会的一些下属设施。”
这个戴着眼镜,满脸油光中透着精明的中年男人十分殷勤地为众人引路、按电梯,尽管狗腿的样子令众人都生不出好感,却也完美诠释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俗语,连向来对人嗤之以鼻的晁千神都没有对他过于讥讽。
“几位道长都怎么称呼啊?”
任道是代为介绍,手在众人之间指引:“我叫任道是,这位是晁千神,这位是晁千琳,这位是白明。”
尽管只有任道是身上带有一点道家元素,也只有任姓才是他所知的正一威盟道正统传承,陈曦还是十分市侩地夸赞着:
“各位道长真是器宇不凡,尤其这位晁女官,不是我说的夸张啊,简直是世界第一的美人啊。”
分明他说的是实话,可他的马屁口吻之下,听着就是非常虚伪。
晁千琳捂嘴一笑,回道:“陈秘书长也是世界第一的善解人意啊。”
陈曦这种老江湖不可能听不出这其中讽刺,却也不影响被美人搭话的好心情,挠着脑袋像个初中生一样傻笑了起来。
众人自然也都知道其中含义,顿时整个电梯里都是笑声。
终于到达了18层,陈曦引着众人走出电梯,介绍道:“这一层都属于我们基金会,大家可以先随便看看。”
说是随便看看,也依旧是由他在前面领路,大家在背后跟随。
陈曦边走边介绍道:“我们基金会成立于1993年,是华北及周边地区道教徒联合的爱国宗教团体和教务组织。
“本会的宗旨是:团结、带领华北及周边地区道教徒爱国爱教,拥护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和社会主义制度,遵守国家宪法和法律法规,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积极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
“兴办道教事业,弘扬道教教义,维护道教界合法权益;发扬道教优良传统,传扬道教文化,为促进经济社会发展,为维护宗教和睦、民族团结、社会和谐、祖国统一、世界和平作贡献……”
听到这里,任道是对晁千神低低说了句:“抄的中国道教协会吗?”
晁千神忍了下笑,表情很复杂,对他使了个眼色。
任道是回头,发现陈曦正看着他,因为他们的交谈礼貌地停下了自己的介绍。
“没事,您继续。”任道是尴尬地一笑。
也不知道陈曦听没听到任道是刚刚的话,他依旧很自然地继续介绍,这次的说辞却彻底摆脱了中国道教协会的影响:
“建会至今,我会募集的用于道学研究、道观建设、道教相关产品和道教活动的资金已经超过肆亿人民币。投资建设了华北地区半数以上的道观,投资建设道服厂、法物厂、道教经典出版社、印刷厂二十余家。
“累计捐赠各类慈善活动超过壹亿人民币,组织大型道教活动五百一十四场,参与修复和校注道教经典一百二十六部,总计参与我会募捐和各项活动的道教徒达三十余万。”
这通牛皮吹得任道是心服口服,忍不住竖了个大拇指。
陈曦笑着向他点点头,没想到任道是回了他一句:“这两段贯口我得给你十分。”
晁千琳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陈曦神色尴尬,不知道这位正一盟威道的任姓代表,怎么不按脱离组织接洽间的套路出牌。
晁千神赶紧清了清喉咙为同行二人圆场。
毕竟他也是进过事业单位,当过大学老师的人,假正经的技术比起任道是高了不知多少段位:“贵会有研究部门吗?”
话并没有多奇特,但被晁千神这种梳着背头,穿着订制西装,翻着死鱼眼看人的家伙不带感情色彩地说出来,就是显得正式又专业。
任道是差点又把大拇指竖出来,晁千琳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奉劝他淡定点儿。
正好这时众人已经穿过了装修浮夸的走廊和大堂,陈曦手指着路过的一个个办公室介绍道:
“总部主要是我会的各大办事机构,知客堂、知事堂、弘法堂、经济堂、戒律堂、营建堂、知库堂。”
他嘴里虽是这般介绍,对应着的门上挂着的门牌却是处联处、办公室、教务处、经营处、戒律处、建工处、财务处,任道是犯傻夸他记性好的前夕,晁千神抢先开口道:
“弘法堂的道友我们之前倒是遇到过,不过我问的研究部门……?”
陈曦一笑:“我想晁道友说的研究部门,应该是指我会的教研机构正一道研究学院吧。学院中不光有教导经典的课程,还常年组织‘道法心说’研究会,同时也有‘法物复原和当代应用’研究会。”
任道是又忍不住吐槽:“我听说中国道协有正一道学院,你们这个会不会有点儿……”
晁千神拦住他的话:“你之前说要带我们参观的下属设施是指什么?”
陈曦也不去接任道是那令人尴尬的问话,回答晁千神:“考虑到时间问题,我将带领大家参观我会投资建设的离这里较近的凌云观。”
“那这就去吧,这种办公楼也没什么可看的。”
晁千神这句话既表现出对基金会的兴趣,也表现出正一盟威道的强者态度,陈曦很受这一套,连连称是,带着众人下楼。
晁千神开车跟在陈曦的车后,对副驾驶的任道是说:“老任,你能不能长点儿心?”
任道是明知道自己刚刚的表现很不着调,却不以为意:“大家都是修道之人,搞那些虚的干什么?”
晁千琳在后座上踢了一脚他的椅背:“陈曦是秘书长,又不是道长。你还是好好跟我哥学学怎么装人吧!”
晁千神笑道:“我不装还不是人了?”
晁千琳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