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被唤醒就说明同门已经失守,青山的心情相当沉重,而且,他必须御使着法阵,很难使出其他招法,被动已极。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另一只风筝上的同伴终于发来了信号。
虽然两只风筝都被用于传送弱水,可实际上需要操纵弱水法阵的只有青山一人,那只高处的风筝上同样始终在冥想状态的青雨,负责的是驾驭那只凶猛的野兽,狰。
青眼帮融会贯通的各派术法之中,包含了某代被开革出族的苗疆人带来的尤达戎术。
“达戎”在苗语中指龙,“尤”则指制服和驾驭,这种法术用汉语翻译过来便是御龙术。
说是“御龙”,实际上“龙”代指了一切的鸟兽虫蛇,这正是苗疆人控制野兽来帮助他们捕猎和战斗的秘法。
通过青眼帮内多年的交流和融合,帮众发现尤达戎术独特的唱魂语兽令可以与道家的镇魂歌相互配合,使这种法术控制野兽的时间大大延长,控制的兽类的强度也大大增强。
风筝之上的青雨掌握的就是唱魂语兽令部分,可以驱使被操控的野兽做出指定的行为,而狙击手青莲则掌握着道家的镇魂歌,负责对野兽的封锁和压制。
在青莲死去后,狰从一直被封锁行动的状态中脱出,被唤醒的青雨立刻下达了指令,让远处待命的狰赶到桥边。
这还是没能阻止青丘的死亡。
青雨是青山的恋人,而青丘是青山的亲兄弟。风筝上的二人无法亲眼看到下方的景象,青丘的死青山尚不知情,青雨却通过狰的眼睛见到,实在是悲愤交加。
她不知道如何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恋人,只好向他传讯,让他把风筝下降到可以袭击敌人的高度,自己则借狰拦住众人去路的时候,按照原本的计划,用语兽令对夭夭进行催眠。
可是,青眼帮的原定计划其实是让打头阵的青丘、青萍和青莲三人在弱水区域内拖延住敌人,然后立刻唤醒上方的两人,使用全部兵力一举拿下棘手的夭夭及同伙。
在云顶之上的青雨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早就应该通知他们的青莲到死也没有发出信号。
而且,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按战斗持续的时间来推断,敌方似乎并没有压倒性地手刃三个同门,直接杀到这儿来。
尤其是控制了夭夭之后,青雨对这个据传武力极高的上古野兽更是轻蔑了许多。
当初他们收服狰时至少还有七个同门共同拖延,足足半个小时才把狰彻底用语兽令催眠,可夭夭几乎是转眼就中了法术,开始了浑浑噩噩,这个可以化人的妖怪似乎还没个凶兽的心智坚韧成熟。
那么,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萦绕在青雨心中,让她忽视了看似山穷水尽的世钟怀抱着超越她想象的大量法器。
袭击过发现事态有异的晁千琳后,她和青山因为轻敌,在十数秒间被世钟封锁了狰和夭夭,更夸张的是,世钟和晁千琳直接威胁到了依旧出于高空的青山。
此时座下风筝被袭击,青山不得不弃了这阵,亲自上场。
青雨作为恋人和后手底牌被他留在更高的空中确保安全,但见到下方这般情景,青雨也赶紧驾着风筝连发雷电,向天蓬尺狠劈。
“御剑飞行哦……”晁千琳看到风筝上踏剑而来的青山,丝毫都不觉惊讶,反而感到有点儿讽刺。
这反派的法器倒是比这边的自己人更加像正道,真是让人尴尬。
世钟全神贯注地控制着那柄天蓬尺,法尺从风筝正中穿过,把巨大的布面撕开了一个破口,又钻进了风筝骨中,扯着熊熊燃烧的风筝继续追赶青山。
大面积的蓝焰在空中翻飞甚是壮观,晃动的高亮物体晃花了青雨的眼睛,分散了她劈下的雷电。
受影响更大的则是青山。
他对天蓬尺的躲闪几乎全靠视觉。晁千琳的灵火在修炼道家功法的道士、天师灵觉之中就像一团烟雾,很难被捕捉到轨迹和具体形态,这时更是扯成了蔚为壮观的一片迷雾,甚至掩盖了天蓬尺的行动。
世钟在晁千琳之前的战斗中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此时特地利用这种机巧掩盖了一个真相他的剑指突然分开,像之前任道是控制七张符纸分飞两边一般,把空中那柄天蓬尺分为了两半。
其实,他原本飞出的就是两柄相叠一处的天蓬尺,更是用晁千琳的灵火掩饰了与之前数柄法尺不同的体积。
高空之中的青山和青雨本来也就只能看个大概,完全没发现其中蹊跷。
这时两柄燃着幽蓝灵火的天蓬尺一上一下、一前一后地朝着青山的胸口和背部交叉刺来,青山躲无可躲,只能在从飞剑上一跃而下。
可是,他依靠重力的下落更加失了闪躲的能力。
两柄天蓬尺在空中一个交叉回转,依旧是一上一下、一前一后,干脆利落地在青山身上开了两个窟窿。
【呵呵,看来没法汇报千琳和夭夭杀人了。】同样下了杀手的世钟默默吐槽了自己一句。
“青山!”
眼见青山尸身落入水中,青雨目眦欲裂,尖利的叫声和与声音匹配的心神使她自身的法力不稳到了极点。
受她控制的狰和夭夭身上的灵力、法力也狂乱地震荡起来,把世钟布在他们身上的电网和天蓬尺震得向外冲刺而出。
世钟再次抽出一柄天蓬尺,双手交握,借上面与其他天蓬尺联结的符文来压制受到冲击的封锁之势。
一直是法器之战,晁千琳帮不上什么忙,在一旁休息了一阵。虽然她不能像天师们那样靠调息恢复法力,但身上的疲惫总算有了些许缓解。
可是,身体稍一舒展,她便察觉到了四肢百骸中一齐出现的不对劲。
虽然她自己身上一直伤口不断、血流不止,却无法让她忽视此时此刻周遭空气中骤然而起的血液味道。
这样浓烈的血腥味儿让人产生了身处战场,遍地残骸的错觉。
而且,这味道越来越浓,越来越不像是鲜血虚幻中的满地尸体似乎在短短数秒中发酵腐败,变质凝结,恶臭和诡异的酸味儿随着时间的推移缓缓推进到每个人的鼻端,令人作呕。
更奇怪的是,这种味道让她的每个骨节都变得生锈般僵硬和迟滞。
她向空中看去。
不知何时,稀稀落落的弱水雨,居然已经变成血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