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冰本来不想这么早出来迎接,即便对方是皇室,在他面前也不值一提,他只是不想让凌雪一个人在这里担惊受怕罢了。
对于皇室的一些陋习,他是打心眼里看不惯,不管做什么都要带上大队的士兵一路耀武扬威,平白引发百姓恐慌。
韩冰站在院子门口,平静地望着向自己走来的众人。
待众人走得近了,其中一位军官模样的男子快步走到韩冰身前,略一抱拳道:“请问,阁下可是韩神医?”
韩冰看了军官一样,缓缓点了点头。
那军官一愣,深深地看了韩冰一眼,显然,对于韩冰的态度,他不是很满意,不过,他却并没有计较,转身走向后面的人群,在一位头戴纱巾的女子身前低语几句后,带着众人再次走来。
韩冰看到那纱巾女子,立刻认出,这不正是那天在集市上所见的皇室小公主吗?
此时,那纱巾女子也看到了韩冰,她脚步一顿,因为纱巾的缘故,外人看不出她的表情。
凌雪跑回屋中,一连搬出几条长凳摆在院中的空地上。摆好凳子后,她便退回到房间,从门后,小心地向外张望。
“韩神医,我们老将军身体有恙,还请诊断一番。”刚才的那位军官说道。
“请进吧。”韩冰微微转身,让出了院门,语气依旧平淡。
“就只有长凳吗?”军官终于有些不满,想要喝斥,却是被纱巾女子给拦了下来。
在士兵的搀扶下,那位花发老者在长凳上坐了下来,老者看起来颇为虚弱,就连呼吸都有些力不从心。
“烦请上仙,替老将军诊治吧。”纱巾女子来到韩冰面前,摘下头巾露出其内娇美的面容,略一屈身婉尔地说道。
在她身后的众多兵将,听到小公主的话语,纷纷一滞,投向韩冰的目光中,原本的嚣张气焰半点不存,在出宫之前,皇室早就已经找人画了韩冰的画像,此刻听到小公主所说,立刻证实了心中的猜测。
韩冰看了小公主一眼,知道对方也已经认出了自己。这老将军看起来在皇室中的地位不低,如此舟车劳顿,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份特殊罢了。
“你们都退出去吧。”小公主略一回头,沉声道。
“是。”兵将不敢逗留,很快便退到院门外。院子本来也不大,所以出去与不出去,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差别。
韩冰目光转向花发老者,这老者虽然年迈,面部却是棱角分明,如刀削斧凿一般,略有浑浊的双眼中透出一股刚毅和睿智之芒。
韩冰盯着老者,上前几步,略一沉吟摇头道:“这位老先生并无疾病,乃是寿元将尽,非药石所能为。”
小公主脸色微变,听到韩冰的话,沉默许久,皇室里的太医郎中也是这么说的。不过,她依然不甘心,老将军驰骋沙场数十年,为常青国立下赫赫战功,只要有他在,外敌从来不敢大举侵犯。
“上仙一定会有办法的,只要能够延长老将军的寿元,金银珠宝、或者荣华富贵,都没有问题。”说完,她一招手,从院门外,两名侍女抬着一只托盘走了进来。
掀开盖在托盘上的绸布,露出其内满满的金币和珠宝首饰。
韩冰看都没看那财物一眼,只是低头缓走几步。小公主不敢打扰韩冰思考,只是静静地在原地站着,目光却始终落在韩冰身上。
等待了许久之后,见韩冰依然没有说话,老者突然有些颤颤巍巍地站起,向着韩冰一抱拳,说道:“如果上仙觉得为难,我等也不会强求,所谓生死有命,上天自有安排。只是壮志未酬,多有不甘!”
小公主上前几步,来到韩冰身后,轻声道:
“上仙,陈老已经年过八旬,是我常青国最有威望的将军,从军六十余年,战功无数,令敌军闻风丧胆,只要他在一天,周边的国家就不敢大举侵犯我国。上仙既然有缘来到我常青国的地界,如果能够伸出援手,那么对于常青国的黎民百姓来说,也是莫大的福泽。”
“特别是十年前的那一战,常青国东南近半的国土惨遭屠戮,战士和百姓死伤无数,如果不是陈老将军以带病之身临危受命,力战退敌,可能今天就不会有常青这个国家的存在了。”
小公主语气柔缓,继续说道,“上仙所处的古田镇,也是十年前的主战场之一,现如今,村里的男人,也是十不存一,这一点,想必上仙也有所了解吧。”
韩冰停下脚步,目光再次看向老者,沉吟许久后,缓缓说道:“我可以为你炼制一枚丹药,服用之后,可延百年寿命。”
“多谢上仙!”老者一听,立刻激动地跪地,即便他是军中第一统帅,在传说中的仙人面前,却不敢有丝毫的架子。可以延百年寿元的神药,这是他闻所未闻的,此时更加感觉到韩冰的强大,丝毫不敢去怀疑韩冰所说的每一个字。
“多谢上仙!”继老者之后,一众随从均都跪地,就连小公主亦是如此。
“都起来吧。”韩冰轻轻一抬手,一股柔和之力散出,将老者和小公主托起。目光扫向四周,右手隔空一抓,从侍女的托盘之上,快速飞出十余枚金币,悬浮在韩冰右手上空。
韩冰体内灵力运转,手心之下,嘭地一声闪现出雪白色火焰,一股柔和的推力横扫四周,将所有人都推离出一丈开外,在一丈区域内,温度陡然升高。
只一眨眼的功夫,那悬浮在空中的十几枚金币便已经熔化成一团金液,随后,在数十道震撼的目光中,缓缓旋转、变形,最终变成一只金色大桶,落在地上。桶直径五尺,高约三尺,桶壁上,阵阵符文闪烁。
仅仅是这一手,众人已经大开眼界,呆呆地站立一旁不敢弄出半点声响。此时金桶之上,冒着炙热的气息,韩冰左手掐诀中,向着桶内一推,立刻,原本空空如也的桶内被厚厚的冰雪覆盖,巨大的哧哧之声响彻庭院。
冰雪融化成雪水,金桶的温度也随之下降,在桶的外围,凝结出了一层冰晶。韩冰右手纳戒上一抹,一枚绿色珠子飞出,化作弧光,落入桶内,转眼之间,桶中的冰水化作碧绿的浆液。
“进去吧。”韩冰开口道,望着老者,随后右手虚空一抬,那老将军便身体不受控制的飞起,轻飘飘地落入浆液之中。
老者一进入浆液,便浑身一个激灵,神色一振,好似身体每一根毛孔都活了一般,开始自主地吸收周围的清凉灵液。
韩冰不再去看老者,转身回到西厢房,关上房门后,开始炼丹。老者的体内经脉已经衰竭,如果不加以滋养,断然无法承受寿元丹的药力。
这桶中浆液,便是在滋养修复他的经脉,连带着,还有洗髓的功效。
韩冰离开之后,小公主等人立刻便一脸震撼地围到桶的四周,呆呆地望着金桶和里面的将军。
“陈将军,你感觉怎么样?”小公主试探地问道。
“很——很舒服!”老者面色激动,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此刻的感受。
“啊?”众人发出一阵惊呼,随后,目光中都生起一丝羡慕。但凡是人,谁不希望延长寿命,何况,这一延就是百年,百年的时间,对于凡人来说,已经是极为漫长。
小公主目中透出奇异之芒,环视四周,特别是在紧闭的西厢房大门之上停留许久,她的目光转动之下,终于注意到了北边主室大门后面,偷偷观察这里的凌雪。
小公主略一犹豫,慢慢地走过去。
“小妹妹,你跟上仙是什么关系?”小公主微笑问道。
“他——”凌雪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怯生生地说道:“他一直住在我们家,有半年了。”
“哦?”小公主眼中疑惑更重,“你们家还有些什么人?”
“我和祖母。”凌雪说着,望向身后的老妇人。此时老妇人正一脸恭敬怯弱地望向小公主,百姓见到皇家权贵,大多都是这种表情。
小公主点点头,目光随意地望向厅堂之内,里面的一些家具摆设都显得颇为陈旧简朴,心中有疑惑,却也不好多问,略一犹豫之后,向二人含笑点头,转身回到院内。
一个时辰之后,随着桶内碧绿的液体开始变得清淡,继而染成一种浅灰之色,老者的气色却是明显地感觉比先前要好上许多,仿佛突然之间年轻了十岁。
桶中的液体颜色越来越深,最终在两个时辰后,变得漆黑,从其内,还有阵阵恶臭腐朽气味传出,原本围在桶体四周的人群不由得纷纷后退,远远地避开。
咯吱一声,西厢房的门打开了,韩冰从其内一步踏出。
所有人的目光,这一刻都立刻集中到韩冰身上。
韩冰看了桶中液体一眼,缓缓来到桶前,他的手中,拿着一枚黄豆大小的丹药,指尖一弹,丹药化作流光,老者本能地一张嘴,丹药飞入口中。
丹药一入口,老者浑身一震,仅仅数息的功夫,他脸上原本如沟壑一般的皱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颧骨之上,皮肉开始变得饱满,头顶的花白毛发,也开始生出一丝黑色。
“太神奇了。”有人发出惊呼,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老者,生怕错过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精彩镜头。
“可以了。”一柱香过后,韩冰开口道,随后,他右手虚空一抬,老者从桶内飞出,稳稳地落在地面。
“陈将军,真的是你?”小公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陈将军,身材笔挺,目光擢烁,看起来根本就只有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如果不是其眉宇间还有一丝陈老的影子,任何人都不可能把两人联系在一起。
韩冰右手在桶中一点,幽冥焰出现,很快便将桶内黑色液体焚烧一空。
“你们可以回去了。”韩冰平淡地说道。
“多谢上仙!”陈将军恭敬抱拳,其他人也纷纷抱拳致谢。
“这种延长寿元的神通,韩某以后也不会再施展,所以你们也不要再来找我了。”韩冰一摆手,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