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将珠塘整理过后，珍珠开始着手种珠。此时天气已经转冷，为了能让河蚌适应种珠。珍珠在菜窖里烧上四个炭火盆，将原本就比外边暖和许多的菜窖烧的如同阳春三月一般。这样又将那些河蚌养了几天，珍珠将其中适合种珠的河蚌挑出来做为育珠蚌，余下的做种子。将做为种子的河蚌外套膜制成薄片种进育珠蚌里。珍珠手法娴熟，不出三日便将一百余只河蚌种好了。又静养了三日，珍珠开始减少地窖里火盆的数量，并且开始给菜窖通风。使菜窖的温度逐渐与菜窖外一样。大约过了十来日，将其中死伤者十余只挑出。余下的偷偷移至珠塘。为免得外人起疑心，珍珠又买了几尾不值钱的鱼儿放养在珠塘里，以免旁人问起，好做应答。

　　忙了二十多天，终于将河蚌放养进河塘的珍珠还不敢放松警惕。一方面是害怕自己的秘密再被齐镇长发现。另一方面是种珠的时候不对，她担心自己辛苦一场，到头来这些河蚌都被冻死。

　　不过是二十余日，原本就清瘦的珍珠，变得更瘦了。秦大姑看不见，小叶子和丁武却看在眼里。

　　齐近之见小叶子每天为了珍珠愁眉不展。劝她道“既然你这么担心，为何不让珍珠到店里来帮你，这样你能看着她，让她多吃些滋补佳品。”

　　杵在柜台上发愁的小叶子白了他一眼道“你想的美，叫我把珍珠放在店里，这样你就能天天来见她了。被做好梦了。珍珠什么样的好人家找不到，怎么会嫁给你？”

　　齐近之无奈，自己只不过是想小叶子解除烦恼。不想她却误会了。辩解道“上次的事儿劝是嫡母的主意，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齐府上下就属她心眼最坏了。”小叶子狠狠道。“那天就是因为我不在家，否则看我不打她两巴掌，撵出去。”

　　小叶子与齐夫人的仇怨由来已久，齐近之当然也知道其中的缘故。这件事儿也成了他的心病。

　　“要不这样，咱们买点人参燕窝给珍珠吃。”齐近之道。“反正是齐远之的银子，不花白不花。”

　　小叶子想了想，拍桌子道。“你说的对，要不是因为他。珍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外出经商的齐远之因听说珍珠头偷买了河蚌，提前回到珠镇。路过小叶子店铺时，见齐近之趁着自己不在。又与小叶子混在了一起。顿时黑着脸进了小店儿。与要出门的小叶子齐近之打了个照面。

　　“我出门的时候吩咐你什么了？”齐远之板着脸质问齐近之道。

　　“那些书狗屁不通，看多了回变奸商，坏人。”齐近之振振有词道。

　　“你跟一个厨娘混在一起就不会学坏？”齐远之又问道。

　　“你说谁是厨娘？”小叶子气得指着门口道“这店是我开的，不欢迎你来。请你马上出去。”

　　齐远之毫不理会小叶子，又对齐近之道“你看她不过是个乡野村妇。还是个孩子时，一起玩儿也就罢了。如今大了怎么还和她混在一起。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小叶子听到齐远之竟然用“乡野村妇”来形容自己。气得抄起算盘要打人，齐远之的小跟班赶紧上来阻拦。

　　齐近之担心小叶子吃亏，拉住小叶子道“齐大爷当着姑娘的面儿说这样的话，是不是也有失体统？”

　　店里用饭的客人见有好戏看，各个放下手里的碗筷酒盅，等着看好戏。街上有行人见齐府两位爷在小叶子店里对峙，也都围拢上来。齐夫人提亲不成之事儿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今日又见这般景象，众人开始猜测齐府的两位爷，恐怕是因为齐近之的亲事起了争执。

　　起头上的齐远之见有人看热闹。唯恐丢了齐府的脸面。压低了声音对齐近之发号施令道“还不快回府，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的分明是你？”小叶子大声道。“你们齐家父子抢了珍珠的河蚌，害得珍珠每天以泪洗面，现在整个人都清减了。齐近之心善打算前去探望，顺便替你们两父子赔礼，积些阴德。”

　　从来说话都帮倒忙的小叶子不知怎么竟然变得聪明起来。她先是扭曲了珍珠日渐消瘦的真因，还将一顶“损阴德”的大帽子盖在了齐远之的头上。齐近之不禁按竖大拇指，笑看齐远之如何应对。

　　“怎么？珍珠姑娘病了？”齐远之登时紧张道“要不要紧，可请了郎中？”

　　小叶子见他如此地紧张，上下打量齐远之道“看你平日里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原来也是色迷心窍的坏蛋。珍珠病成什么样，与你有什么相干？”

　　齐远之一时答不上来。齐近之见状拉着小叶子道“走，咱们买东西去看珍珠。”小叶子白了齐远之一眼，吩咐了店里的伙计。跟着齐近之出门去了。

　　齐远之被独留在众人中央。心想珍珠偷买河蚌一定是要养珍珠，进而证明了珍珠手里确实有秦老爹的笔记，否则她一个孤女怎冒着再犯镇规的风险买蚌养珠。现在她病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笔记自己恐怕再不能得见了。想到这里，齐远之穿过人群，直奔回府。吩咐于庸备下几样滋补佳品，又出府往珍珠家去。

　　珍珠家里，先一步到的小叶子和齐近之将一大包一大包的吃食摆在桌上。珍珠见那里头有上等的腊肉，新杀的老母鸡等等。道“买这么多，得花多少银子啊？家里又不是没有，何必如此地破费？”

　　小叶子道“原本打算狠狠地花上齐远之一笔银子的，可药铺的掌柜说你岁数轻，人参之类大补的东西，吃了未必受得了。我就买了这些留着你和姑姑过冬吃。”

　　珍珠笑着道“说得好像你不在家里住了一样。”

　　小叶子点头儿道“我已经想了几天了，眼看就转冷了，天也短了。每天这样两头跑，耗费在路上的时辰，我都能出十道菜了。一会儿我就将铺盖搬到店里去。”

　　珍珠自然不想小叶子搬到店里去，可细想小叶子说话也在理。这几日天黑的确实比往常早了许多。自从上次自己遇到那样的事儿后，小叶子只要不按时回家，自己和姑姑都担心地去桥头等。小叶子搬到店里，也未尝不是好事。只是一想到夜里，店里只有小叶子一个人。珍珠还是不放心。

　　齐近之宽心道“珍珠你放心，我会安排府里的丫鬟去陪小叶子。没事儿，我也会去照应。”

　　见齐近之这么说，珍珠道“既然这样，我还能说些什么。”

　　“话先说明白，我只搬去住上一冬天。等开春了，我再搬回来，跟你和姑姑一同住。”小叶子拉着珍珠道。珍珠点了点儿头，“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此事儿说定了，小叶子将那老母鸡拎起来道“趁着大姑还没回来，我先把这鸡炖上。给我们家珍珠好好补一补。”说完，又挑了几样刚买来的拿去了厨房。珍珠要去帮忙，却被小叶子撵了出来。

　　出了厨房，珍珠见齐近之站着院子里对着前两天自己新编的鸡笼子好像在专研什么？略显尴尬地上前道“不知道那日齐夫人回府可说过什么？”

　　被鸡笼子的奇怪编法吸引的齐近之也没有抬头看珍珠，笑着回答道“她还能怎么样？”

　　“难道没有生气？”珍珠惊奇道。像齐夫人那样的夫人，不是应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吗！被人拒绝了，就应该是大发雷霆才对。

　　齐近之道“齐老爷知道她自作主张地给我提亲。大发雷霆，将齐夫人禁足一个月，现在还没出屋呢。”

　　珍珠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齐镇长也不满意这么亲事儿。不料齐近之又道“镇长老爷打算亲自登门来提亲。”

　　“啊？”珍珠吃惊地看着齐近之。

　　齐近之见珍珠竟然被吓成这样。笑着道“吓坏了吧？你放心，我会用尽浑身解数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那你还逗我。”珍珠不高兴道。

　　“看你一脸地愁态，帮你换换心情。”齐近之笑着道。

　　珍珠轻笑了一下，然后正经道“我不信那算命先生说的什么“珠圆遇闰”的鬼话。况且我和小叶子还是好姐妹。”

　　“我倒是信那算命先生的话。”齐近之道。“不过这“珠圆遇闰”应该还有另一番解释。”

　　珍珠沉思不语，远远地见丁武正要下网捞鱼。不知他是要做什么，跟齐近之随便说了两句，便往河塘旁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