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正大人脸色微微一变,转瞬间,又收了变色,神情淡定自若,她的心中却翻江倒海的苦想不断。
瞧这贱婢神色,不像是在撒谎,若真如她所言,是陛下亲赐,让昭仪亲自打开,若自己鲁莽擅自打开锦盒,待她禀告自家主子,必定会去陛下跟前添盐加醋的一番胡说,那时陛下必定问罪自己,虽这锦盒有些可疑,但料想不至于藏什么危险之物!
忽然间,宫正又想到一点。
皇后赵飞燕乃是昭仪赵合德的姐姐,至于这件金缕衣,也许是皇后不喜欢又通过陛下,将其转赐给昭仪娘娘。
没准有这种可能!
想到这里,宫正不禁慌张起来,幸亏手下的两名女官停手,要不然,若真打开了锦盒,瞧见真是金缕衣,那时就糟糕了。
收整一下慌张的神情,宫正上前两步,步到两名女官身边,伸手抚摸了一下锦盒,她很想打开它,可是,她心里清楚,这是不能打开的,是会惹祸上身的!
雪儿憋着气,紧张的看着宫正伸手抚摸锦盒,害怕她打开,害怕一切露馅!
宫正收了手,吩咐两名女官道。
“还给她!”
雪儿一听,喜不自胜的接下了两名女官还来的锦盒,紧紧的抱在怀中,生怕被人抢去一般,口中不断的对宫正道谢道。
“雪儿多谢宫正大人了!”
宫正见雪儿那副喜笑颜开的表情,顿生一肚子闷气,强忍在心中,却又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对雪儿道。
“雪儿,这陛下亲赐的东西可珍贵的很,大千世间,只此两件,你要好好保管哦,万一闪失,你家的昭仪娘娘说不定又要生气喽!”
“多谢宫正大人的关心,雪儿会注意的!”雪儿道。
宫正看了一眼雪儿,带着女官离开,在宫正转身时,喜色顿消,满脸怒气,要是在荒郊野岭,说不定会杀掉雪儿,以消心头之怒,毕竟这里是皇宫,容不得胡来,只好强忍怒气离开。
雪儿见宫正大人离去,这才舒了口气,要是宫正大人再盘问或者滞留片刻,说不定雪儿话被一口气憋死!
“你刚刚说错了!”锦盒中的娃娃说道。
“哪里说错了?”雪儿疑惑道。
“你不该说是皇帝赐给你家主子的!”娃娃道。
“不这样说,那我该怎么说?”雪儿道。
“你应该说,这些日子昭仪娘娘见陛下迟迟不来,顿生闷气,一不小心剪坏了金缕衣,又怕陛下怪罪,心中整日惶恐不安,皇后娘娘不知如何得知此事,见昭仪娘娘因此事不乐,皇后娘娘念及姐妹情深,就忍痛割爱,便将自己的金缕衣送给昭仪娘娘,还吩咐下去,不准将此事告知陛下!”娃娃道。
“果然,你这般说,当真是天衣无缝,我刚刚说的,真是漏洞百出,幸运的很,能躲过一劫!”雪儿高兴道。
“是很幸运!”娃娃道。
“好啦,不说了,我带你去见我家主子吧!”雪儿道。
“好的!”娃娃道。
不等娃娃说完话,雪儿托着锦盒,高高兴兴的步入昭阳殿。
一入昭阳殿,娃娃便悄悄的推开锦盒,顺着一丝缝隙,偷看整个寝殿。
只见寝殿内,檀木
为梁、十五盏连灯、玉珠为帘、赤金镶柱。
金线绣制的罗帐,垂罩在床,风起时,如坠入金色海洋,如梦如幻,奢华无限!
罗帐之下,乃是床,七尺宽,千年沉香木打造,床上一对紫玉枕,各绣龙凤,一条大红被,亦是绣着一对龙凤呈祥!
寝殿顶上,乃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足有一个篮球大小,要是到了晚上,必定熠熠生光,似圆圆的明月一般!
传说,这夜明珠乃是海外仙人,因感汉武帝求神问仙之真诚,特地从海外远来帝都长安,在未央宫中,将此夜明珠,献送给汉武帝,以慰他求仙拜神的真心!
亲眼见到这夜明珠,才知道,传说不假!
寝宫的地上,铺着白玉,内嵌五彩(符号)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
人若走在上面,真是步步生莲!
如此穷工极丽,令娃娃十分吃惊,他张口结舌,不知说什么!
忽然,从床上奔出一名身穿内衣的女子,她直奔雪儿而来,娃娃连忙撤手,锦盒重新合起。
当这女子奔到雪儿面前两丈的时候,面上,由欢喜转成失落,当即转身,步向秀床,又喃喃自语道。
“不是他,不是他!”
这披头散发,身穿内衣的女子,就是赵合德,是雪儿的主子昭仪娘娘!
雪儿见赵合德这副神情,知道她听到脚步声误以为是皇帝陛下来了,当见到自己时,她才知道是误会,顿时由喜转悲。
看着娘娘如此心情低落,雪儿感同身受,心中不是滋味,当即轻步走到绣床边,见昭仪娘娘穿丝绸内衣侧躺在床独自黯然,又见娘娘未盖寝被,这么冷的天气,虽说寝殿内尚且暖和,但娘娘自小身体孱弱,是经不起哪怕一丝凉意的,想到这里,雪儿将锦盒放置于桌上,轻身步近绣床,欲要取被子为娘娘遮盖,这时,昭仪娘娘慢声弱语道。
“雪儿!”
“娘娘,雪儿在!”雪儿应声道。
“你刚刚去了哪里,怎得老半天不见人影?”赵合德道。
雪儿一听,不自觉的转头看向锦盒,她不确定,到底要不要给昭仪娘娘,不给,现在还来得及,要是给了,不知又会发生何事,一时间,雪儿纠结起来。
赵合德见雪儿半天未说话,提高声音道。
“雪儿?”
雪儿立即回过神来,不待犹豫,立马回告道。
“雪儿刚刚,刚刚去替娘娘洗衣服的!”
“洗衣服的活,可以找别的宫女(符号)干!”赵合德道。
“别人没有雪儿的手细,怕是洗不好娘娘衣服的!”雪儿道。
“雪儿,陛下未来几日了?”赵合德道。
“算上今天,应该是第十六天了!”雪儿道。
“他难道是对我厌烦了吗?”赵合德似在自言自语道。
“娘娘不要过于忧烦,恐伤了身子,陛下未来只怕是政务繁忙,昨夜,雪儿就听人说,皇帝陛下在批阅奏章,一直到天亮才稍稍安歇一会。”雪儿道。
“雪儿你少哄我,陛下是什么样的皇帝,我自然是清楚的,不用猜,他昨
夜一定在我姐姐那里醉生梦死,恐怕都不知此时是否天明!”赵合德伤感道。
“娘娘无须感伤,皇帝陛下一定记得娘娘的,雪儿猜,要不了几日,陛下就会厌倦皇后娘娘的,到时念起娘娘的好,自然而然,就会来了!”雪儿宽慰道。
“脚在他的身上,他爱来不来,只是,我这脸蛋,我这身体,有一样比我姐姐差吗?”
赵合德说着,便用纤纤玉指,抚摸着自己的脸与身体各处!
“他为何竟一连数日对我不理不睬?早前的床第之欢,甜言蜜语,都到哪里去了?难道都丢了河里,让水冲走了不成?”
赵合德说着说着便啜泣起来。
雪儿一见,心中立马慌乱起来,连连安慰道。
“娘娘如此,让奴婢心中也不好过,请娘娘珍惜身体要紧!”
“人都不在了,还要这身体有何用呢?再好的身体,若没人欣赏,又有何用呢?”赵合德垂泪道。
雪儿焦急如焚,她向来知道娘娘的脾气,一旦如此,便无人能哄她安心,除了皇帝陛下能让娘娘破涕为笑,可是眼下,皇帝一连半月不来,如何又能让他来,谁能请的动皇帝?
只听,赵合德的哭声越来越大,止不住的泪如,如大雨一般稀里哗啦!
雪儿心慌如麻中,忽然瞥见了锦盒,她在心中暗暗一咒。
“该死,我怎会忘了这事!”
雪儿好似找到了让人重新欢喜的良方,满面喜色的冲赵合德道。
“娘娘,娘娘,雪儿有办法了!”
赵合德一听,不知雪儿说什么胡话呢,当即止住哭声,用手绢擦拭泪水,柔声问道。
“雪儿,你说什么办法?”
“娘娘,雪儿有个东西要给娘娘!”雪儿道。
“什么东西?”赵合德疑惑道。
“也不知是好东西还是坏东西,若是坏东西,只求娘娘不要生气,不要责罚雪儿!”雪儿道。
“好了,我不会怪你什么的,不过,你刚刚说什么办法?”赵合德道。
“是的娘娘!”雪儿道。
“你说的办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赵合德道。
“是让娘娘重新得到皇帝陛下欢心的办法!”雪儿道。
赵合德一听来了兴趣,也顾不上用手绢擦拭眼泪,当即一把轻柔的抓起雪儿的手,显得很亲切,很温柔,亲切与温柔中又带着点急迫的说道。
“雪儿,你快说说,到底是什么办法呢?”
“这个……这个办法,跟这个东西有关!”雪儿道。
“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个不知是好是坏的东西?”赵合德道。
“是的娘娘!”雪儿道。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我看看吧!”赵合德道。
“娘娘,它就在这里!”
雪儿一瞟锦盒,赵合德顺着雪儿的眼神看去,看见了桌上放置的锦盒,一见这锦盒,赵合德有些心灰意冷,这可是盛装自己那件金缕衣的锦盒,是皇帝陛下亲赐的,除了一件金缕衣也没什么,忽见雪儿给自己这个,顿时觉得有些不太相信,当即想到是不是雪儿糊涂了,逗自己开心呢,又确认道。
“你说的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