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萸小婵如此问,尹虎沉默了起来,他搜肠刮肚,圣都那些有名望的人,大大小小的人物,他们的脸一一浮现在脑海中,一一又被否定和排除。
五年来,到底是谁这么锲而不舍的追杀自己呢?
直到脑海突然浮现出一张脸,一张熟悉的脸,这浮现出的脸,面带着微笑,庄严而慈祥,突然,尹虎的心剧烈的颤抖了一下。他甩了甩头,企图甩掉浮现在脑海里的这张脸,可是,脸似定格一般,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尹虎妥协,他无能为力又很自责的想着这张脸。
这张脸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哥哥尹龙,圣国的王。
……
尹虎一出生,就没了父亲和母亲,尹虎是老圣王晚来得子,准确而言,是老圣王临终得子。
老圣王前脚离开,萧妃便生下尹虎。
新圣王尹龙登上王位,作为新圣后的陈媛自然容不下作为老圣王的萧妃,原本她们相处就势同水火、各不相容。老圣王死时,圣后陈媛立即让人草拟了一份假诏,令萧妃陪葬老圣王于王陵。当新圣王尹龙知晓后,已经太迟了,萧妃入了老圣王的墓,墓门已封,不可再打开。
事已至此,尹龙只好作罢,让人好生抚养老圣王和萧妃留下的孩子,而对圣后陈媛,尹龙只是很生气而已,过不久就淡忘了此事,也未曾处罚过圣后,毕竟圣后此时也给尹龙生下一位小王子,就是现在的太子尹冲。
尹龙自然喜出望外,对圣后陈媛更加疼爱,对刚得的儿子也倍加喜欢,只是后来,他每每来看自己孩子时,这孩子每每哇哇的哭,惹得尹龙极为不高兴,后来尹龙就很少来看孩子了。
见自己的孩子每每见自己就哭,尹龙很是不悦,偶然间想起自己还有个小弟弟,也不知是善心大发,还是父爱的泛滥,尹龙竟然很想去看看这个小弟弟。
于是,尹龙很快便在一处废弃的宫殿里见到了小尹虎。抚养孩子的下人跪在地上,将几个月大的小尹虎举国头顶,让王过目。
孩子长得很好看,水灵、聪明,一见尹龙便咧嘴而笑,笑的自然天真,极为可爱。与自己孩子一见便哭,成了鲜明的对比,孩子的笑和天真一下子触动了尹龙。恍惚之间,
似自己的孩子一般,尹龙情不自禁的伸手将孩子抱在怀中,孩子依旧在笑,笑的更加可爱而天真,尹龙手不由自主的轻拍孩子的背,哄起孩子,不时的对着手边的人笑道。
“你们瞧,这孩子跟我投缘,笑的多可爱。”
身边的人不敢说什么,唯唯点头。
后来,此事让圣后知道了,还为此生了不小的气。不过,圣王尹龙日益宠爱尹虎,时常将他带在身边,偶尔出去打猎,也会将年幼的小尹虎带着外出狩猎。
有些不知道的大臣,时常将圣王带在身边的小尹虎误认为是太子尹冲,毕竟尹虎和尹冲同龄,而圣王尹龙对尹虎亲如父子一般,不免让人误会。
而圣王尹龙对自己亲生的儿子尹冲,却不像对弟弟尹虎这般好。只是亲生的儿子一见自己就哭,让圣王尹龙对其十分反感。
圣王尹龙的父爱日益澎湃汹涌,无法“发泄”,或许正因如此,或许尹虎是老父亲留下的骨肉,或许是对萧妃的死有些愧疚,或许对圣后陈媛的不满……最终,只好将澎湃的父爱一股脑的“发泄”到尹虎的身上,对尹虎宠爱有加。
圣王尹龙如此宠爱尹虎,好似父子一般,让很多人不是滋味,诸如一些公、侯、大臣,特别是陈氏一门。
虽然陈周群作为圣国的丞相,但毕竟他也是圣王尹龙儿子尹冲的大外公,而圣王是否喜欢尹冲也关系到日后陈氏一门的兴衰荣辱。
为此,陈周群暗中怂恿一些大臣上书圣王,希望圣王不要如此宠爱尹虎,而是对疼爱疼爱自己亲生儿子尹承王子。
面对大臣的上书,尹龙完全不理会。直到后来,上书的大臣越来越多,事情越闹越大,闹到了江山社稷,很多大臣以“太子不立、国本不固”为由,以死相逼。这时候的尹龙也知道是谁在后面怂恿这群大臣,他不想闹到收不了场的地步,不得已,只好被迫接受立太子,为了稳定群众,安慰公、侯、陈氏一门人心,尹龙只好立跟圣后所生的儿子尹冲为太子。
纵使尹冲被立为太子,那些支持太子的公、侯、陈氏一门依然对尹虎时刻堤防,时刻都想除之后快,只是圣王尹龙还活着,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尹虎却完全不
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别人眼中钉肉中刺了。
……
这时候,在想谁这些年来一直要追杀自己,尹虎想到了哥哥尹龙,想起他之前对自己这么好,此时,居然将他想成是追杀自己的人,尹虎忽然觉得对不起哥哥尹龙,一脸自责。
萸小婵见尹虎不说话,低着脑袋,一脸自责的神情,知道他心中有事,她顾不上自己的病情和伤势,语气温和的询问道。
“小虎哥哥,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
“我……”
“你什么?怎么了呢?”
“我居然,认为是,认为是哥哥一直派人追杀我,可是,可是我哥哥他对我那么好,我这么想真是,真是该死。”
“小虎哥哥,你别难过自责了,没准真的是你哥哥做的呢。”
尹虎从地上跳了起来,严肃的说道。
“小婵,不许胡说,我哥哥不仅仅待我很好,更何况我们还是兄弟,他……他怎么可能派人追杀我呢,退一万步而言,既然他派人追杀我,何不在我尚在圣都时候杀我,何必又要将我送出圣都,送我去苍天山拜师学艺?”
“也许你哥哥,不想让你死在圣都呢?他把你送出去,再派人杀掉你,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他了。你刚刚也说了,你哥哥将你送出圣都,对你而言也许是让你去拜师学艺,可是对别人而言,也许你离开圣都是一种变相的流放。”
“不可能,不可能,我哥哥不会这么做的。”
“清醒点吧,小虎哥哥。让你离开,然后再杀你,事后,他们会编造各种关于你的死因,像不幸死于路途歹人之手、不慎坠崖而亡、坠马而死、病死、甚至还有自杀……不管种种死因,只要你死在外面,就不会牵连任何人,这就是王家惯用的伎俩。”
尹虎听后,越想越觉得萸小婵言之有理,默然间,他似乎默认了,默认哥哥尹龙就是追杀要自己死的人。
想着之前他对自己的好,现在他却成了要杀自己的人。
尹虎一时接受不了,整个人崩溃了,他软软的跌坐在地上,眼角流下了一行泪水。
他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