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黎明,万籁俱寂,东方的地平线上泛着一丝丝鱼肚白般的亮光。雨后的空气,特别是雨后的清晨,纯净的让人心旷神怡;微风从东南方向徐徐吹来,凉凉的让人神清气爽。
在巨大的圣都城的城楼顶上,有个身穿红袍的人,背着双手站立在此。
他不是别人,他就是边城黑袍人口中的“鬼影阁下”,也是萸小婵认识的东方建白。
水国“鬼影老人”的传人。
东方建白得到师父的真传,继承了他的衣钵,成了新一代的“鬼影”。
没有人知道他站在这里,又站的这么高,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许是想呼吸一下清晨的新鲜空气,也许是为了看日出,也许是在等什么人、什么事。
……
在“庆元殿”,太子殿下一夜畅饮作乐,天蒙蒙亮的时候,才醉卧酣睡。
早醒的一个男仆叫“庆元”,原本他不叫这么名字,只因人很机灵,深得太子的欢心,被太子改了名字。
庆元醒来,眼尚未睁开,以为睡在自己的窝里,便毫无顾忌的伸了懒腰,打着哈哈,眼在打哈哈的时候,惺忪半开,哈哈打到一半的时候,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将哈哈活生生的咽了下去,他发现自己正睡在“庆元殿”,睡在太子殿下的身边,太子正抱着他的一条腿打着呼噜。庆元吃了一惊,幸好刚刚未吵醒太子。紧接着,他扫视了一眼大殿,只见一群像自己一样的东宫男仆女仆东倒西歪的睡在地上,一些歌姬舞姬也横七竖八的躺在大殿正中的地上酣睡着。庆元收回神,见太子睡的深沉,不敢吵醒他,但又不能总这样待着,于是,试着将腿慢慢的、轻轻的从太子的怀抱中抽了出来,见太子无反应,安心不少,于是,蹑手蹑脚的朝大殿外走。
轻缓的开门,未发出一声响,庆元一迈步,人已站在殿门外了,这时,新鲜而纯净的空气,让他心旷神怡,他不由自主的,使劲的伸了个大大而长久的懒腰。这一使劲,仿佛全身的懒,一下子都被驱除了一般,整个身体为之轻松不少。
忽然,庆元感到身侧有股不知名的寒意,他微微转头一瞧,却发现身侧的殿门门框上插着一把长剑。
剑刃银亮、剑柄如玉。
庆元见剑,又这么插在此处,首先想到的就是刺客和危险,他本能的惊叫起
来,失了方寸,直往殿内跑。
被庆元这么突然惊叫,殿内大部分人都被吵醒了,包括太子。
“庆元,你个狗东西,犬吠什么?”
太子很不悦,几乎吼了出来。
庆元被太子这么一说,吓得直哆嗦,连滚带爬的跪到了太子身边。
“太子殿下,不得了了,不知是刺客还是谁,竟敢将长剑插在庆元殿的门框上。”
“什么,有这回事?”太子不相信道。
“殿下,就在殿门口,您大可以亲自去看看。”
庆元说着,用手指着殿门口。
太子见庆元这么认真,知道不是假话,自己现在平安无事,倒是不知道是怎样的刺客,一时好奇,于是朝殿门口大步走去。
庆元忙不迭的跟着太子。
殿内醒着的众人也纷纷跟着太子出殿。
到了殿门口,的确见到了插在门框上的长剑,看着剑,太子抓了抓头,直到现在大脑还半醉半醒,毫无头绪,太子环顾人群,找不到庆元身影。
“庆元?”
“殿下,小人在。”
“你死哪去了?”
“殿下,小人一直在。”
“去、去、去,去查查这是谁人的剑,如此大胆,如此放肆,居然居然在本太子宫里干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庆元,查到是谁,别废话,先打一顿,留口气,直接带来见本殿下。”
说着,太子拍了拍庆元白净的脸。
“你明白否?”
“明白明白,完全明白。”庆元猛点脑袋道。
“快滚去查,傻愣着干嘛?”太子道。
“是殿下。”
庆元拔腿奔离,跑了几步,绕过墙角,众人看不见他的时候,他突然站住了,他一愣,对查出剑主这件事,他毫无头绪,他蹲了下来,一筹莫展,想着查不出来的后果,又扇了自己一巴掌,怪自己多事,要是假装看不见,这件事也就落不到自己头上了,这下倒好,全赖自个身上了,他又扇了自己一嘴巴,正绝望之际,忽然想到了小佩。
长孙小佩。
他可是太子的中庶子。
中庶子原本只是辅佐太子,驳正启奏事宜,不负责其它事情。可是,太子尹冲怠政,荒废太子事,为了作乐玩耍,将太子宫全部事情交由中庶子处理。中
庶子便变成了太子宫里的“总管”。
有事找小佩,成了太子宫每个人嘴上的口头禅。
私底下,熟悉之人大家这么叫,稍微有不熟悉的人在场,只叫“有事找小佩公子”,多了个公子的称呼,算是对中庶子的尊重。
庆元遇到了事,自然想到了小佩公子,他嚯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朝庆元殿外奔去。
长孙家在“西榕街”北边,也就是周府的西边,与信王府也就一街之隔。
庆元出了太子宫,下了亡山,直奔王宫南门。
在王宫南门值守的是费政和西门鸣,庆元是太子的宠臣,有时经常出宫,加上庆元为人机灵,又舍得钱财,跟王宫南门这些守卫关系都不错,他又是未来圣王的人,也没有人刻意跟他过不去。
于是,庆元出宫很方便。
未要多久,他便出现在了“西榕街”。他不好直接的光明正大的前往长孙府,圣都耳目众多,他不为自己也要为太子殿下小心谨慎的办事,所以,他入了偏僻的胡同,七拐八拐的,感觉差不多了,又七拐八拐的到了长孙府的后门,托看门的向长孙小佩递个话,而他就躲在门外,鬼鬼祟祟的等着。
……
长孙小佩夜入丞相府,陈周群跟他谈了一些事,但小佩未答复,不是他决定不了,是小佩为人比较精明,他想看看陈周群到底有多着急和有多需要自己。
他在外面逗留了一会,此时,小佩也正好入长孙府的正门,本想直接去书房休息一下,却在半路上迎到了长孙家的总管何奎,这人四十多岁,老实本分,一心只想着长孙家,对长孙家很是忠诚。
“何总管,你有何事?”
“中庶子。”何奎道。
“我说过,在府里,何总管你可以叫我名字,或者叫我公子就好了。”小佩道。
“公子,太子殿下那边来个人,说有急事要见你,不知公子方便与否?”何奎道。
“太子殿下的事就是我长孙小佩天大的事,何总管,你将来人带到我的书房,顺便吩咐人,拿一件干净的衣服来。”小佩道。
“是公子。”
何奎答应一声,便施礼离开了。
小佩看了一眼离去的何奎,心里想,太子殿下那边的人可是第一次来长孙府,不知为了何事。